趙良玉的話讓錢少杰沉默了。這也確實差不多是上面的意思,上面的意思就是靜觀其變,讓他不許插手。等著紅蓮教自己暴露出自己的目的,再將他們一網打盡。只是這個代價太大了。
趙良玉心中一寒,“看來我說中了。我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可我不是。”
“趙良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錢少杰十分鄭重的說了一句,也是在暗示趙良玉,她不能輕舉妄動。趙良玉愣住了。
“大局為重。”錢少杰補充道。
“大局為重?所以犧牲云蒼百姓的性命。”她的世界有點坍塌,她想要為之努力的,究竟是什么?一城百姓的性命抵不過一句大局為重。
“若是能以一城百姓的犧牲換的天下太平,那就必須要這么選擇。”
“道貌岸然。天下百姓的性命是命,難道云蒼百姓就不是天下百姓一員了嗎?”表面派人積極救治瘟疫,以贏得天下百姓的心。暗地里,明知真相,卻放任不管。只是為了一句天下太平。
趙良玉失魂落魄的出了紅蓮教的宅子。外面的爭吵,她全然不知道。
“你不是說你在齋戒嗎?你們說說,這是什么?一群騙子,這次你還想怎么狡辯。”杜若指著地上的雞鴨魚肉。
張純面色一白,還是強行解釋。“大人你聽我狡辯,不對,大人你聽我解釋。”他怎么又被帶到溝里了。
“來啊,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狡辯。”
“這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定是我哪些不聽話的門徒,陽奉陰違。”
“你看看這些是一個人偷吃的量嗎?本官看就分明就是你們所有人的伙食。還能吃好幾天的那種。”
“怎么了,我們買肉犯法嗎?誰說買來就是為了吃的,看看不行嗎?”張純有點破罐子破摔了。
杜若顯然也是沒有料到張純會這樣說,微頓了一下。“買肉是不犯法,騙人就不對。本官這就回去下告示,昭告百姓,你們紅蓮教都是騙人的。別人都在努力掙扎,你們卻在大魚大肉。”
張純靈機一動。“我沒吃,我們這些是買來準備救濟災民的。只是來沒來得及。”
“原來是這樣嗎?”杜若想了想,“那好,將這些都帶回去,分給災民,記住一定要感謝張天師的悲天憫人之心。”
“大人,”張純欲言又止。
“怎么?你還有什么異議?”杜若斜眼看著他,眼神仿佛在說,你還敢有異議。
“不敢,不敢,如今危難當頭,小人也想盡一份綿薄之力。”
“那還不快謝謝張天師。”
“多謝張天師慷慨解囊。”差役扛著雞鴨魚肉紛紛附和著。
張純面上帶笑,心中卻在滴血,他的肉啊。
回去的路上,杜若看著神游在外的趙良玉,不禁開口問道:“你怎么了?怎么進去一趟,臉色都變了。莫不是你查到了什么?”
趙良玉收回神思,“杜大人,今日之事,多謝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哎,你這是過了河,就拆橋啊。”杜若看著趙良玉的背影喊道。
靈樞閣,趙良玉將兩個藥瓶交給穆臨風。
穆臨風打開藥瓶聞了聞。“這些藥你是從哪里來的?”
“紅蓮教分舵。”趙良玉緊張的看著穆臨風,“這些藥有什么問題。”
“這次的瘟疫,多半就是因此了。”穆臨風慍怒。
天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禍。因一己之私,導致那么多的人無辜喪命。
穆臨風拿出一個杯子,往里面倒上溫水。他從其中一個藥瓶中倒出一個藥丸,他將藥丸放進杯子中,藥丸慢慢融化。接下來可怕的一幕出現了,一個小蟲子慢慢從藥丸中鉆出來,在水中開始游走。
“這是什么?”趙良玉驚訝道。
“蠱。”穆臨風將杯子丟進燃燒的爐火上,蟲子開始急速游走,穆臨風用木棍撥動杯子,蟲子被火燒成了灰燼。“一種很低端的蠱術。”
“我明白了,紅蓮教是想先用毒散播瘟疫。等到瘟疫爆發的差不多的時候,他們再以救世主的姿態出面施藥,實則是想用蠱來控制百姓。可是他們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么?”
“總歸不是好事。”穆臨風倒出另一個瓷瓶的藥粉,他用手指沾了一點嘗了嘗。
“有毒。”趙良玉阻止不及。
“無妨,我是百毒不侵的體質,這些毒是傷不了我的。”穆臨風放下藥瓶。“他們根本就沒想救人,他們只想控制百姓,也就是說他們并不在乎百姓是否健康,只是要百姓為他們所用。”
趙良玉怔怔道:“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
“這些藥是錢少杰給我的。”趙良玉解釋。
穆臨風了然,如果是他能有這些藥,那就不奇怪了。“他還說了些什么?”
“他說,這個案子他接手了,讓我們不要插手。大局為重。”趙良玉如實回答。
“我明白了。”穆臨風臉色不改的低頭整理著藥材。有些事不用說的那么明白,他懂其中的道理。
“臨風,如果是你,殺一城能救天下人,你會怎么做?”趙良玉眼中含著希冀的目光看著穆臨風。
“如果殺一城能就天下人,我會那么做。”穆臨風抬頭看她,趙良玉的眼中有淚花閃過。穆臨風看著趙良玉目光灼灼,“但我會和那一城之人共存亡。”
趙良玉釋然了,她抬頭眨著眼睛,眼中依然是水霧蒙蒙。“我陪你。”
“不要說得這么視死如歸,我們這次還死不了。”穆臨風拉住趙良玉的手,“良玉,世間種種,總有不盡如人意。無愧于心便好。”
“嗯,無愧于心。”趙良玉點頭。
夜間,穆臨風配出的藥方。只是他此時陷入了為難之地,他的體質特殊,不能試藥。
“我來。”趙良玉說道。
“不行,你并未感染。”
“我可以先吃藥,再試藥。”
“太慢了,藥效發作是需要時間的,那些病人等不了那么久。”穆臨風解釋。
“那該如何是好?”趙良玉也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