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費勁兒地在雪地上爬起來，隨便掃了兩下身上沾的雪。

等小女孩兒站穩了小身子，她回頭看看家的方向。

小女孩兒已經走出了很遠很遠了，這個時候，四周能看到的，只有皚皚的白雪。

半天過去了，小女孩餓的實在受不了了，拿出了風干的饅頭，就著干凈的雪，費勁兒的啃著。

小女孩兒實在太冷了，就把所有的衣服都裹在身上。

腳凍得沒知覺了，干脆坐在雪地里脫掉大窟窿小眼的棉鞋，用雪搓腳。

如此，天要黑的時候，小女孩兒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哪兒了，她迷失了方向。

小女孩兒凍壞了，包袱里的兩件兒破衣服，早被她穿在了身上，包袱皮干脆就做了頭巾圍在頭上，現在上面掛已經滿了霜，就連她的眼睫毛上也掛滿了霜花兒。

破棉鞋上裹了厚厚一層黏黏的雪，反而不會覺得腳那么冷了，就是抬腳的時候兒有點兒沉。

天完全黑透的時候兒，小女孩兒終于看到前面有亮兒了！小女孩高興極了！

再小，再沒有生活常識，她也知道，在冰天雪地里呆上一夜會是什么結果。

小女孩打起精神，跌跌撞撞地朝著遠處那幾點亮光兒走過去。

走進才看明白，那應該是一個屯子。

屯子口有一個不知祭拜什么的泥土蓋的小廟，廟里有火光從里面透出來。

小女孩知道，有的要飯的人會在這樣的地方住。

她很害怕，她見過要飯的人。

那是一個邋里邋遢，胡子頭發亂蓬蓬的一大把的老頭兒，那個老頭兒看到吃的東西，渾濁的眼睛瞬間變得锃亮，目光瞬時變得兇狠，簡直像是要吃人一樣！

小女孩哆哆嗦嗦地，啥也顧不得了，扭頭兒轉身就往村里跑，她想離那個破廟遠一點兒。

不料身后有一片光潔平整的黑乎乎的地方兒，小女孩兒還以為那里是一片平地。

在她踩上那一片的時候，腳下傳來冰面破裂的聲音，小女孩的雙腿插進了一片刺骨的冰水里。

小女孩嚇得忍不住大叫一聲，然后急慌的捂住嘴，連忙往破廟那邊兒看了一眼，生怕引來壞人。

幸好水不深，將將沒過小女孩的小腿。

小女孩艱難的從水坑里往外走，走到水坑兒邊兒上，才發現水坑邊，不知什么時候站著個女人。

夜里看不清楚長相，小女孩只能看出那個女人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上去穿的很厚實。

女人向小女孩伸出手，小女孩猶豫了一下，便把手老老實實地伸了過去。

女人就是住在破廟里的要飯的人。

女人看小女孩的棉褲已經濕透了，簡單的問了小女孩幾句，知道了小女孩兒的家并不在這里，便邀請小女孩進破廟取暖。

破廟很小，也就兩米半的寬度。也不知道以前供的是什么，雕塑被人拆掉了。

在廟里正對著門兒的一個土堆兒上，放了個破了好大一塊的瓦盆兒，盆里還燒著火。

火盆上座了個破藥罐兒，這會兒正呼呼的冒著熱氣。火盆邊還堆了一大堆不知道哪里撿來的木頭。

廟里左面的墻邊兒，堆了厚厚的一層苞米桿子，上面鋪了一件帶著羊皮大襖，那件兒羊皮大襖，一看就很暖和，小女孩好想到進羊皮大襖里睡上一覺呀！

破廟沒有門，此時掛在門上一張苞米桿兒、苞米葉子擰起來的簾子，勉強當了門用。

小廟地方不大，在加上燒了火，倒是挺暖和的。

女人從苞米桿子底下翻出個包袱，從里面摸出條舊褲子給小女孩，讓她先換上。

然后幫小女孩把濕透了的棉褲、褲子和棉鞋小心地搭在火盆兒邊兒上的柴火上烤著。

又不知從哪里翻出只陶瓷碗來，拿了個破搪瓷勺子，從破藥罐里一點點的舀了開水出來，右手端著遞給小女孩。

小女孩真的是凍壞了，冷不丁進到這溫暖的小屋里，打了個大大的機靈。

喝了熱水，漸漸的身上一暖和，就覺得自己的骨頭里都是冰冷冷的，難受極了。

女人二十來歲，一臉的愁苦相。

女人用帶著山東味兒的普通話，告訴小女孩，她姓馬，老家是山東的。

她也不管小女孩們能不能聽懂她說的話，或者是只想說說話。

女人絮叨著說她被后媽“嫁”給了他們村里的一個男人。

這男人在生產隊上有人照顧，在生產隊公分掙得比別人多，日子過得不錯。

只是那男人不僅歲數大，還打人，他前面的老婆就是讓他打死的，所以沒人敢嫁他。

那男人有三個孩子。

老大十四了，比女人個子還要高出一大截，長得虎背熊腰。

老大有勁兒，身體又好，能抗住那男人打，有時候還能還倆下手。所以有他護著，下面的弟妹倒是很少挨打了。

只可憐女人身單力薄，就是想抵抗，也是抗不住的。

在男人家跟男人過了三年，女人懷孕兩回都被男人打掉了。女人實在忍不下去了，才偷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