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夜晚的泉城市，清風微涼，新月高懸。

剛剛從高中同學會出來的路誠，打發走司機之后，獨自一人漫無目的走在這有些陌生的街道之上。

早就實現了財富自由并且成功戒酒的路誠，已經多年不曾體會過喝醉的滋味。

可在今天的聚會之上，他卻來者不拒。

這倒并不是這群多年未見的老同學的勸酒功力有多么高超，或者是他有多么的高興。

只是單純的想和過去的歲月告個別而已。

二十多年過去，幾乎所有人都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年輕變得不再年輕，討厭變得更加討厭，至于說喜歡的人，根本就沒有出現。

當然，路誠也不是那個例外的人。

當年最講究江湖豪情，兄弟情義的人，在和這群同學見面的第一時間，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下意識的打量這些人的衣著配飾，從而對其身家進行初步判斷。

曾經想要成為江湖俠客的那一個，最后可能卻是最世俗最功利的人。

而且或許是這些年見過太多的人，所以今晚來的這些位老同學，路誠絕大多數早已忘卻他們的樣貌和姓名。

如果要是他日有幸街頭再遇，估計也只是對面不識的結果吧。

可惜的是，今晚的路誠真的是想將自己灌醉，可是他的底子實在太好，喝到最后也只是微醺而已。

要知道，當年沉迷武俠世界的他，每次和朋友下館子，總是會中二的來上一句“小二，來二斤牛肉，篩一壺好酒?！?

每次話音落下，無不是引得一陣矚目，而當年的他，居然會在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后，自覺頗為自豪。

不過受金錢所限，牛肉是沒得吃，但是白酒還是有的，這一來二去之下，酒量也就練了出來，當然這也離不開他的底子好。

每次想到這里，路誠除了對青澀懵懂時光的追憶之外，就是羞臊的想要找個地縫鉆進去。

好在當年知曉這一切的人，已沒有幾個還和他有所聯系，但這似乎也未嘗不是一種悲哀。

年近四旬的中年路總，體力方面總得來說還算不錯，在街上閑逛了一個多小時，但卻絲毫沒覺得累。

當然平日里陪著老婆逛街的時候，那就另當別論了。

當年雖說武俠夢碎，但鍛煉的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時不時的還會去去俱樂部和教練練上一會兒格斗，雖說不能像杰克馬那樣在電影里大虐各方武林高手，但是對付幾個瘦弱的年輕人還是沒問題的。

而且，這個年頭，有錢人不都喜歡健身嗎，他這也算是緊跟時代的潮流。

……

涼風吹過，路誠的身體不自覺的打了一個激靈。

本就沒有怎么喝醉的路誠，這個時候酒早已清醒了大半。

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接近凌晨。

時候不早，路誠覺得是時候該給司機打個電話，讓他接自己回酒店去。

至于說這個時間司機接到電話，會怎么罵他，就不是他所能掌控和在意的了，畢竟他可是拿錢干活的。

而且從他打發司機離開的時候，對方就應該料想到此刻的來臨，時刻準備著才是。

只是，在路誠翻找著手機里的電話本時，他的余光看到不遠處幾個年輕的小伙子，正在架著一個小姑娘不知要到何處去。

在路誠的視角中，那個小姑娘似乎是抗拒和掙扎的。

撿尸？

路誠的腦海中第一時間閃過的就是這個并不晦澀難懂的詞。

如果放在平常，心腸早已堅如磐石的路誠，大概率會當做沒有看見，至多也就是打電話報個警。

誰讓這個小姑娘自己不懂得保護自己，甚至說對方可能都是默許的也未可知。

但今日，或許是酒精依舊上頭，也或許是他想起了自己家里那兩個和對方年紀相差不算太大的女兒。

總之，路誠一時頭腦發熱，徑直的沖上去和眾人扭打到了一起。

起初，憑借著多年積累的格斗經驗，路誠趁眾人不備，上來就是兩腳一拳，放倒三人。

兵貴神速不假，可惜對方人多，放倒三個字還有三個。

在之后，他和剩下的已有防備的三人陷入拉鋸戰當中。

只是路誠終歸不再年輕，體力不支之下，漸漸落了下風。

不多時，路誠感覺后腦勺一涼，下意識伸手摸了一把，映入眼簾的是鮮紅的血跡。

回首望去，一名此前被他放倒過的矮小瘦弱的家伙，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塊板磚。

見路誠望來，對方直接又是幾板磚下去，出手狠辣至極。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倒在血泊之中的路誠，在失去意識之前，隱約聽到警笛的響聲。

或許是有人看到街頭斗毆報的警吧。

而聽到這聲警鈴聲，路誠的內心之中有那么一絲的欣慰。

或許他的這個舉動拯救了一個少女的一生，也算是有所值得的吧。

或許吧……

……

“路誠，路誠，醒醒?！?

趴在桌子上睡著的路誠，感覺到自己被人用力的推了幾下，緩緩蘇醒了過來。

“這是哪？醫院嗎？”

睜開有些惺忪的睡眼，路誠打量起周圍看上去還有些朦朧的環境。

他的腦海中依稀還記得當時被一個小混混給拍了好幾板磚。

于是有下意識的摸了摸后腦勺，結果只是一層短短的毛發，沒有傷口，也沒有包扎。

“是我昏迷的時候傷好了嗎？還是說之前那就是個夢。可之前如果是夢，那現在又算什么?！?

正當他迷惑之際，先前那個把他從睡夢中喚醒的聲音又發聲道：“愣著干嗎？起來啊！班主任讓你回答問題呢！”

“啊？”

被催促了一句，路誠就很自覺的站了起來。

“路誠，你是昨晚沒睡好嗎？”

路誠站起來后，在講臺上的班主任周偉問道。

不過聽對方的語氣，好像并沒有生氣的樣子。

“啊?！?

路誠記不得自己人生中是否有過這種窘迫的時刻，但此刻他除了啊之外，并不知道該發出怎樣的音節。

“看樣子，我們路誠同學是昨晚學習的太晚了吧，行了，先坐下吧，記得下不為例?！?

沒成想還沒等路誠辯駁，班主任就已經幫他找好了理由。

“哦，好的?！?

既然對方沒有再多說什么，路誠也就借坡下驢的坐下了。

“來，李東，你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