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悄無聲息地冷了下來，別人不知，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不這樣，恐怕很難將這導演勸酒的熱情冷卻下來。

“一直喝酒也沒什么意思，不如去那邊唱歌吧。”柏一凱突然站起身，從她的手中奪過杯子，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她紅著臉，莫名其妙地望著他。彼時，他大概是想解圍。

依偎在路子羽懷里的孔可玲不知何時已經醒了，目光一直在丁加身上。侯思今識相地退到一邊，一個人率先走到了屏風后的那間房。

一個她不認識的助理，殷勤地上前，問她要點什么歌。

她的思緒仍然停留在剛剛丁加和孔可玲那片刻的對望當中，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秋風不回來。”

秋風不回來?她咯噔了一下。正猶豫著，熟悉的旋律慢慢就響起來。

她舉起話筒，慢慢地丟掉了眼前的煩亂，開始一句一句，像嚼蠟一樣，嚼著那些苦澀的歌詞。

“初秋的天，冰冷的夜，回憶慢慢襲來。真心的愛，就像落葉，為何卻要分開。灰色的天，獨自彷徨，城市的老地方，真的孤單，走過憂傷，心碎還要逞強。想為你披件外衣，天亮要愛惜自己，沒有人比我更疼你，告訴你在每個想你的夜里，我哭得好無力。就讓秋風帶走我的思念，帶走我的淚。我還一直默默守護在相約的地點，求求老天淋濕我的雙眼，冰凍我的心，讓我不再苦苦奢求你還回來我身邊……”

唱到高潮，喉嚨像哽住了。只留原音撞在綺麗的墻壁上，顯得凄愴。

那段回憶，那個人，在此刻，像壓不住的海浪翻涌了上來，帶著鹽水的咸澀。

向默巖，這個名字像一顆種子，從那個離別的秋天后，就深深埋在心里。她也奇怪，這些年，她并沒有施水和養料，可它還是自個倔強地不斷滋生。最后長成了一根刺，直扎進她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侯思今呆呆地看著顯示器，手上的話筒在晃神兒間，被柏一凱抽走了。

他拿著話筒也不唱，眼神有些怪異盯著她。

“為什么唱這首歌？”

“我愛唱哪首唱哪首，又礙著你什么事了？”

“你喜歡這首歌？”

侯思今頓時找到了一個出氣筒，不顧形象地嘶吼起來。

“柏一凱，你有病吧！這首歌的版權是你的嗎？我唱怎么了？難不成今晚我每唱一首歌，你都問我這些神經質的問題嗎？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是你的誰，這些問題，我沒有任何義務回答你吧。”

一頓寂靜，鴉雀無聲。

“不好意思。這首歌很好聽，只是你唱得…折磨耳朵。”

柏一凱的道歉是真誠的，挖苦也是真的。

他今晚的臉色比以往更加深沉，在她唱這首歌時，難得的專注安靜，一改之前的漫不經心和居高臨下。

就像一個桀驁不馴的猛獸，突然柔順下來。

可是赤裸裸地當眾挖苦著實沒必要。

侯思今此刻懶得理會他。奪過話筒，接著唱起來。

“就讓秋風帶走我的思念，帶走我的淚。我還一直默默守護在相約的地點，求求老天淋濕我的雙眼，冰凍我的心，讓我不再苦苦奢求你還回來我身邊……”

不知道為什么，只有路子羽到了這邊，孔可玲和丁加沒有出現。

這次她真的灰心了，也不再想什么虛妄的要求。

只是走音走得愈加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