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重新舉起面前的一杯酒，大口灌了下去，臉通紅，依然沉靜，“他不是變態，可跟他一定有關系，否則怎么會那么像。”

“那你怎么不直接問?”

“他不信我，我也不信他。就連他說的關于柏一凱那部分，都不知道幾分真假。”

盧花狐疑地看著她，緘默不語。一定不是自己多想了。跟了林生薇這么對年，她的性子柔弱內斂，大事不問，溺水過后，除了臉還一樣，其他沒有一絲吻合點。難道……

“生薇，上次，被綁架，你為什么一直喊著自己不是林生薇?”

侯思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雙手纏上她胖胖的臉，捏起來，“本來就不是嘛，還要說什么！”

她喝醉了。

盧花想要再問點什么，對方已經呼呼睡了過去，只好無奈嘆了口氣，將她的胳膊架在肩上。

雖然已經在柏一凱家住了一段時間，但還是不敢放松。她真的不該招惹這個人，更不應該將林生薇直接送到他面前。一張照片，把她搖搖欲墜的公司直接壓垮，然后收購，順理成章讓生薇到他的旗下，比她還要心狠手辣的商人。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重重嘆了口氣，望著肩上那張粉妝玉琢的臉，一陣復雜。

夜色的另一頭，是更加深沉的暗與黑。

路子羽看著指尖那點紅光慢慢地熄滅，目光沉沉，也隨著光暗了下來。

他想要開燈，房間的女主人極力勸阻。他不說破，也并不表現過多的驚訝，只是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一根又一根抽著，打發時間。

她給他泡了碧螺春，他一口也沒有喝。美國待久了，也許真的有點脫離這片土地，味覺也慢慢地西化。又或許是逃離情感太久，面前女人的關心，讓他有點不適。

“其實……你可以慢慢考慮，不必那么著急答應我。”

她的聲音比白天柔弱萬分，卻很堅定，“既然我已經決定要放棄這段感情了，也沒有什么必要猶豫。只是……對不起，我只能這樣面對你，她——也許并不會同意。”

路子羽輕輕地笑了一聲，“那現在告訴她也不晚。”說著，人已經站了起來，手重新覆上了方形開關。

孔可玲在黑暗中，準確地抓住他的胳膊，啞著嗓子喊道:“不——還是先別，她知道我愛他，她不會同意。”

路子羽頓了半刻，手放了下去，心上突然涌起一陣同情。

他沒有料到，他的主動表白，她很快答應，而且極為坦誠地說出了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那…應該是她最深的傷疤。

“為什么那么快就答應在一起?”

他對這個問題不感興趣，可還是有點好奇，忍不住問了出來。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他隱隱看見，孔可玲眸子有些悲楚，有些感激，在黑夜中閃著通亮堅韌的光。

“因為你沒有猶豫，沒有驚訝，沒有鄙夷，沒有猜測，更沒有要放棄退縮的念頭。對我來說，這就夠了。”

語氣沉緩有力，鼻音有些重。

路子羽心底一沉，便不再出聲。

寒冬的風，對女演員是極大的考驗。侯思今的紗裙保守，卻凍得直哆嗦。紅毯一走完，她小碎步跑到了里間。地面鋪了絨毯，高跟鞋踏上，柔軟無聲。

盧花給她遞了一件灰色大氅，這才暖和些。

今天的發布會雖是半路殺出，卻陣勢浩大，顯然是要讓業內人知道，這部劇，不會夭折。開機沒幾天，被迫停工，一不小心會胎死腹中，華進花大資金，重新炒熱這部劇，賺取流量與眼球，播出后，一旦撲，虧損嚴重，可一旦爆，利潤之大……想象不到。

柏一凱的一口答應，顯然已經思慮權衡良久。

路子羽和孔可玲剛剛公布戀情，自然坐在一起，只是兩個人氣氛有些怪異，疏離得不像是情侶。只怕孔可玲對丁加不能釋懷，既然這樣，為什么這么快和路子羽在一起?

她不能理解這個奇怪女人的作風。

這次不用她耍小聰明，柏一凱已經提前打好招呼，讓她的位置與丁加緊靠。雖然還不知他的目的，但不得不承認，這一步，她很愿意執行。

時機不等人，她收回打量周圍的目光，總不能拘謹地干坐著，總要說點什么或者做點什么…

侯思今輕輕作勢咳了一聲，“上次撞破你們，不好意思。”

他轉頭，澀笑，“是我上次話說重了。”

干凈白皙的臉，如玉如畫，溫潤剔透，像陽光穿過樹縫，碎影搖曳，一幀簡單美好的午后剪影。

這就該是她夢里的樣子呵……

她臉瞬間紅了，“今天…你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頓飯，好好聊一聊。”

丁加目光迷離恍惚了一會兒，侯思今心一沉，以為他要拒絕，可他靜默一會，目光朝孔可玲方向瞥了一下，方淡淡地吐出了一個字，“好。”

她驚喜，只是心中微痛。

沒事，來日方長。他總會知道，孔可玲的真面目。

他不再說話，她也不再搭話。

只是很快要到主演上臺。他們全部坐在一排，前排有人，出來時按順序向外走。其他人站起身，陸陸續續向連接兩片區域的過道里走，孔可玲卻遲遲坐著不起身，路子羽貌似想要挽著她一起走，不過對方冷臉不回應，他不好停留，只好撇下她，徑直往前走。侯思今穿了個恨天高，提著裙子，走時小心翼翼，經過孔可玲前，間隙很小，她停頓了一會，微斜了個身，想要穿過，膝蓋卻一軟，不過萬幸沒有跪在地上。

一雙有力的手及時挽住了她。

她來不及計較孔可玲的故意一絆，只是微笑著向后，用眼神感激了丁加，隨后快速站起，穿過。

玻璃臺階很滑，不知道是不是她走得著實有點慢，又或許是紳士禮儀，他彎了手臂，讓她挽上去。

走至舞臺，他們分開，她站到了柏一凱身旁。她看到柏一凱偏頭看自己，帶著略顯贊賞的目光。

她知道，他是在感嘆自己的主動與神速。

這次的發布會比第一次正式許多，像一個大型晚會。主持人對他們幾個主演的采訪更為官方和細致。

她認真地聽著旁人的采訪，尤其丁加。他的笑容開朗燦爛，語言幽默詼諧，她被逗笑了許多次。

沒錯，這是她的男神丁加。她又感到一種不切實際的幸福感，她能和他說話，同臺，莫大的榮幸。

到自己時，一些問題已經打好了稿子，所以對答如流，很順利。只是沒想到，在最后一個問題上，她出了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