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乾默默收回被撞紅的手,自己耳朵也跟著熱了起來:“你……你頭痛不痛?”
何吉:“你手……手怎么樣?”
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說完,兩個人一呆,相視一笑。
“不痛。”
“沒事。”
兩個人又是異口同聲。
但很快他們就從彼此的眼睛上移開了視線。
當時,司機和一位脾氣暴躁的男乘客吵了起來。
乘客說司機:“一個鴨子值多少錢?直接壓過去就行了!”
司機也是火氣比較大:“砸死了,哪個賠?你賠?”
乘客:“那你要是把我們摔倒了,這錢誰又哪個切賠?”
“這個車里這么多老人和小孩!”
周圍的人:“算了,別吵了,別吵了,師傅開車吧,我們還趕時間呢。”
何吉壓低聲音,內心有一點忐忑:“今天師傅好像不太高興耶。”
楊乾點點頭。
最后一班車,他們也懶得換了。
將就一下吧。
乘客沒罵了,司機倒是罵了一路,人家乘客都下車了好久司機還在罵。
一邊吐槽。
“一個鴨子搞不好幾百塊!”
“不是你出錢,你當然不心疼。”
“錢錢錢!你有錢大方別把我拉進去。”
“我還有娃兒要讀書,還有婆娘要養!”
……
坐在車上的其他人看到勸解也沒有用干脆放任自流,全當自己耳朵暫時性失聰了。
后來的后來,楊乾無比后悔,他們總是選擇妥協將就。
如果,他們沒有坐后來的某一天最后一趟班車,也許結局會有所不同。
車窗記錄了雨絲的運動軌跡。
不停有雨滴像流星一樣擦行在透明的鋼化玻璃上。
何吉看了幾眼窗外。
地面的積水倒影著一把把雨傘無聲盛開的模樣,被急促的腳步踏浪,所有的場景蕩漾破散。
她今天出門急,沒帶傘。
楊乾帶傘了,就在手上。
只有一把。
班車再一次穿過隧道。
這一次,何吉看著窗外的燈光被晃得差點掉眼淚。
楊乾看了一眼手中的傘,轉了轉,看了一眼何吉,欲言又止。
他不好意思開口。
他總怕一廂情愿,自作多情。
倘若被何吉拒絕了,那該有多尷尬呀。
何吉頂著雨下了車。
“砰!”
一把傘撐開在何吉的頭頂。
楊乾看到何吉看過來飛速得抬高視線:“給你……傘。”
說完楊乾把何吉的手一拉把傘一塞,人就跟被燙著的章魚一樣跑了。
何吉握著手中的傘久久不能回神。
那個送傘的人已經被最后一趟班車帶走了。
楊乾淋了雨,感冒了好久,整個人也蔫蔫的。
一上車,楊乾就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腦袋暈乎乎的。
司機又不知道怎么的跟一個乘客吵了起來。
氣得乘客當場要求下車。
有人提醒:“沒到站!不能開門!”
司機把車開的飛快到站,開門讓人下去了。
吵死了。
楊乾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戴上帽子閉眼睛睡覺。
“起來!別睡。”
“楊乾,你這樣會感冒的。”
一只手戳了戳楊乾放在前排椅子上的靠背。
楊乾閉著眼睛,萬分疲憊,拉住讓人煩擾又掛念的手:“別吵。我想休息一下。”
“就一會兒。”
語氣軟綿綿的帶著鼻音,多少聽起來有些脆弱和委屈。
楊乾聽到何吉和司機說話。
何吉讓司機小聲點。
一開始兩個人還劍拔弩張的,楊乾剛準備抬起腫脹發痛的腦袋,兩個人的聲音就變小了。
后來,司機沒有再罵人了,依舊開著地面火箭。
楊乾迷迷糊糊把手中冰冷冷的手揣進自己暖和的衣服兜里。
好冷。
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