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有多禮貌,內心就有多狂躁,但面對你們我收不住鋒利的指甲,只能撓得自己遍體鱗傷。
——楊乾
但無論多苦多累,楊乾都盡量展示的是他想展示的一面。
他怕嚇到何吉,他怕破壞了何吉的安靜祥和。
有時候楊乾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連你也不是最真實的吧。”
人人都是面具愛好的收集者。
比起把壞脾氣留給熟悉的人,把好脾氣留給陌生人。
楊乾更喜歡把好脾氣留給熟悉的人。
越愛越舍不得呀。
可楊乾又做不到把壞脾氣留給陌生人,所有他留給了自己。
每周楊乾都會打電話給他家里報平安:“我在外面過得很好的。”
他不愿意回去,他讀了一個普通大學出來干個面包學徒,總是讓他的父母被人嘲笑。
楊乾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好多大學又不是包分配工作的?
他只是被提高素質的一代。
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人生能夠重來一次,他依舊會選擇讀大學。
如果非要在盲目的快樂和清醒的痛之間作出抉擇?
楊乾覺得自己會選擇清醒的痛。
電話里:“楊乾,你今年回來嗎?”
楊乾低著頭清冷的眉目浮現出一絲暴躁和溫柔:“不了,我們不放假。你們照顧好身體。”
其實,他們要放假,過年的時候下午四點過放假。
可楊乾不愿意回去,比起攀比嘲諷……
他寧愿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走在過年的大街上。
在人群中的那種孤獨更加恐怖。
“楊乾呀,你在外面要吃好哈。”
“好的。”
他就一個窮比。
吃飯=續命。
他能有什么高要求?
但他不會一直窮下去的。
他在店門口烤香酥棒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帶著孩子的中年女人。
十元四根組合賣的香酥棒。
孩子想吃。
中年女人覺得太貴了:“好多錢?十塊錢四根?!”
先不說產品口感,他們店地處中心地段、水電費、人工、連鎖店效應……
哪一樣都是成本。
中年女人臉上尷尬猶豫了半天:“給我拿一根。”
但組合一般是不分開的,電腦沒分開的不好過。
當楊乾說出:“單賣是五元一根,搞活動買兩根送兩根。”
女人尖著嗓子:“十塊錢四根,兩塊五一根呀!一根你就賣五塊?”
有時候人類只聽得見他們愿意聽見的話。
他不想讓何吉活成那個樣子,連花十塊錢都需要思考很久,會為了這么一丁點錢失了儀態。
所以,他想成為更好的自己。
窮怕了。
“楊乾,你什么時候才會回來啊?你阿姨給你介紹了一個女朋友。”
楊乾揉揉眉心:“不用了。”
家里的人想插手他一切事情,安排他的一切,可往往又安排不好。
這些年他走過不少的彎路。
不然他到處漂泊的原因會少一些。
可他的家人很愛他。
這種愛像風箏和風箏線,像傀儡和傀儡師。
“楊乾,是不是有女朋友了?那你女朋友是干什么的?有多大了呀?帶回來給家里看看呀。”
楊乾一時間沒有說話。
楊乾沒有告訴過何吉,他的職業、年齡……
何吉也沒有告訴他這些。
他們的一切都在最后一趟公交車上,從何吉上車開始,從何吉下車結束。
簡簡單單。
不必被太多外物打擾。
美好的像童話故事。
“你要打算結婚了,你才帶回來啊。不然他們又會說你在外面亂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