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乾努力穩(wěn)定心神,不敢朝何吉說一個這方面的字。
他怕,她會介意。
他是一個男孩子,喜歡何吉的男孩子。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楊乾的心被提了起來。
畢竟在外面,一個男孩子突然流淚。
如果楊乾遇到了,他不會覺得很奇怪,只當(dāng)作是稀松平常,畢竟很多人都有他們自己的故事。
“還好。”何吉溫和地遞給楊乾一方紙巾,“給。”
楊乾對于這個回答并不滿意,但他又沒辦法說出來讓何吉不介意。
一直到下車。
楊乾跟著何吉下了車。
車開走了。
楊乾沒有走。
何吉走,他就低著頭走。
何吉聽著,他就停下來四處看看。
何吉嘆了口氣噙著笑意看著這個打死不開口的人,干脆停下來回頭朝楊乾走。
楊乾一聽到腳步聲,立馬就準(zhǔn)備調(diào)頭開跑,可又怕自己太明顯了。
萬一……
何吉回頭不是找他呢?
楊乾繃緊了身體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腳尖轉(zhuǎn)了又轉(zhuǎn),腳繃得快要抽筋的感覺。
他和這個世界似乎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該如何跟何吉相處。
他像一只蝸牛伸出觸角小心嗅著風(fēng)流動的氣息。
左左。
右右。
何吉擋著楊乾。
楊乾內(nèi)心暴躁不安,深吸口氣很快就泄了氣,也不躲了,但也絕對不敢撞上去。
他以為何吉會主動開口的。
然而,靜默之后何吉像個耗盡了耐心一樣毅然轉(zhuǎn)身。
兩根手指不由地扯住何吉的包包帶子,低著頭小心試探著。
帶子一動。
手指捏得指甲泛著血粉色,骨節(jié)成了青白。
“怎么了?”
楊乾張了張嘴巴,聲音像有個扎滿了刀片的棉花團(tuán)卡在喉嚨。
“你……可以不可以”……抱、抱……我?
他好冷。
后面那幾個字,他好像不管怎么樣都說不出來。
他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害怕他一旦說出這句話,他們之間便再無可能。
……
……
一個大大的擁抱。
久違的溫暖。
楊乾想要回抱卻又害怕地把舉起來的手笨拙收了回去。
楊乾眨眨酸痛的眼睛,覺得他所迫切的需要的,如今被一個人輕易讀懂。
感動。
害怕。
可他不能表現(xiàn)出害怕,但這樣會他覺得很丟面子的。
何吉很快就松開了他。
楊乾僵硬地像一個木偶卻還要不停向何吉揮手:“再見。”
“吉,再見。”
“啊?”何吉沒有聽見,“你剛才叫我什么呢?我沒有聽清楚?”
楊乾立刻揚(yáng)起尾巴:“我沒有說什么,我讓你注意安全。”
何吉回頭邊笑著朝他揮手:“你說的我都聽見了,我很喜歡……”
這動作實(shí)在是太危險(xiǎn)了。
楊乾還沒來得及開口。
一輛急馳而過的公交車,那個司機(jī)?
熟悉的身形。
最后一趟班車!
男孩瞳孔中,女孩飛了起來。
女孩子砸在地上像個破敗的洋娃娃,有些繁華美好被破壞后的凄涼美感。
楊乾不顧一切拔腿跑了過去。
大腦要求他也飛起來。
腳步卻沉重得如鉛化了一樣。
眼淚墜落在風(fēng)中,晶瑩剔透,純粹閃亮。
四肢不協(xié)調(diào)的后果就是楊乾在距離地上的何吉幾米的時(shí)候摔倒了。
手掌在地上擦出血痕。
膝蓋磕在地上就像被鐵斧頭生生敲碎了一般,偏偏又連著筋骨,當(dāng)場瘀血破皮。
他的身體痛得不停抽搐,就像實(shí)驗(yàn)室被電擊的青蛙腿。
楊乾命令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過去。
他站不起來。
就像有好多好多無形的大手按住了他,有縛帶捆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