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趙乾賢拿著柴刀，后面跟著小二小四，趙乾仁拿著木棒子，后跟著小三和婉兒，幾人都是聽到聲響才走到院子里來的，可看著天黑跳入自家院子中的賊，都有點蒙。

“是我！”原來是老祖宗，天黑看不清，要不一定會看見他的大紅臉，老了，翻個墻頭，把這一大家子都招出來了。趙乾賢把柴刀交于小二，趙乾仁扔了木棒子，左右扶著老祖宗往堂屋走。

“老祖宗，怎么這么晚來，可有事？”趙乾仁問，老祖宗瞪了他一眼。

“還好意思問我。”小二和小三上堂屋里兩盞油燈點亮，屋子里亮堂了起來。

“二哥，四哥，可有危險！”小五在西屋蓋著棉被大喊，其實他也聽到了聲響，但看二哥和四哥都出去了，來的小毛賊自然不是對手，也就心安理得的繼續躺在被窩里。

“無事！是老祖宗來了！”小二走到門邊對里屋的小五說，小五聽說是老祖宗來了，知道是有事，穿上衣服也走了出來。

老祖宗看著堂中五個孩子，最大的十歲，最小的才五歲，雖說他已七十有三，但身體一直很好，以他身體的矯健程度來說，普通人是一定不會察覺的，難道……這咱耳力讓他想起了哥哥，趙福哥哥也是這種耳力的，多次遠離危險，化險為夷。

“蔡洪文的事是你們哥倆做的？”雖然心中有所懷疑，但還是說服不了自己，五個孩子可以做此等事。

“不是！”趙乾賢畢恭畢敬地回答。

“可與你家有關！”趙乾賢抬頭看了一眼老祖宗，知道有所懷疑，自然不會隱瞞。

“有關。”

“別跟崩豆似的，都給你說明白。”老祖宗一問一答的有些煩了。

“是他們兄妹五人殺了蔡洪文，還有身邊三個明衛和四個暗衛！”趙乾賢說完。老祖宗有片刻的猶疑，這樣好看可愛的孩子是如何做到的。

“他們都是力大者。”老祖宗肯定地說。已經確認。

“是！”趙乾賢仍是簡潔的回答。

“為何沒有人知道？”老祖宗問，趙乾賢抬頭又看了一眼老祖宗，意思是很明顯，你老人家明知故問好嗎？

“老爺，我不想讓我的兒子，侄子侄女給老宅的人養兒子養趙子，為他們當牛做馬，我和三兒，賠上三十年已經足夠了，而且做的也足夠多了。”

既然之前一直隱瞞，之后也隱瞞下去吧！要不我怕老宅的人又會賴上你們！”老祖宗說。

“我明白！老爺！”

“豐哲的事還是要多謝孩子們！”老祖宗真心地說。心里其實也是很心慰的，從小哥哥就護著他，沒想到現在哥哥不在了，就是他的趙子重趙子仍然護著他，讓他更加想念他的哥哥。向婉兒招招手，婉兒走向前來，摸摸軟萌重趙女的頭。

“如此可愛的丫頭，盡量不要讓她參與太多！你們這些當哥哥的，也要護著些，當然哥哥就想要個女兒，生出來是個大小子，哥哥念叨了好久，如今你們這一脈婉兒是你們兩房的獨女，切莫傷了去！”

“是！我定會記住老爺的話！”即使老爺不說，趙乾賢對于侄女的喜歡也是不用言語來說的。自然是疼的緊。

“行了，這事絕不可再提，爛在肚子里，事太大，事發了擔不起！”老祖宗站起身，往院里走，還要翻墻出去，趙乾仁上前連忙拉住，把大門鎖打開，送老祖宗回去了。

趙乾賢站在院里看著院子四周已經長得有快兩米高的向日葵，回身摸摸婉兒的頭。

“婉兒這向日葵種的好，要不以老祖宗的身手要是沒有向日葵的攔阻，我們未必會聽見聲響。”

“二伯，是不是可以割下來了？”香香的瓜子提起來就流口水。

“再等些時日，里面的果實會更飽滿。”

“好！”

“全都回去睡覺吧！”五個孩子一哄而散。趙乾賢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見到老祖宗，心情都會有些沉重，若是爺健在就好了，讓他可以盡盡孝心，不知道老爺子在天上過的好不好？是不是跟他們一樣會做一些心里暢快卻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事。

趙乾賢回到東屋，就看到豐彽出神地盯著某處，坐在那一動不動，上歐陽明日才能短打脫掉，蓋上被子。

“睡吧！”

“你還睡得著？”夏氏坐在東屋把堂屋里說的話聽了個真切，雖然知道孩子出去是辦事的，但萬萬沒想到是如此驚險的事啊！

“唉！”趙乾賢坐起來，與夏氏面對面“這事一則是為了給豐哲報仇，二則也是想給那些人添些堵，也算替你出口惡氣！”夏氏聽趙乾賢說完，眼淚立馬掉了下來，嗚嗚地哭著。哭了一會打了趙乾賢一下。

“你這死鬼，要不踢一腳踢不出來一個屁，要不就暖人心間上。”趙乾賢沒說話，笑出聲，抱著夏氏睡去。

趙乾仁回到院子里時，正好聽見夏氏的哭聲，猜出是二哥跟二嫂說了原由，也沒有發生聲音，回到自己的房子的東屋。吳氏蓋著被卻沒有睡覺，屋里沒點油燈，借著月光還是能看見明亮的眼睛。

“怎么還不睡？明白還要去地里呢，不休息好哪來的力氣。”趙乾仁邊說邊脫短打。

“你和二哥讓孩子們辦的事是殺蔡洪文？”

對于吳氏猜出來趙乾仁并不意外，吳氏性格綿軟但非常聰明，要不也不會學識見地都頗高了，輕輕地嗯了一聲，吳氏半天沒出聲，趙乾仁以為她睡著了，不一會又聽她說：“這樣也好！姐姐也可消減些恨意。”

“我還以為你得跟我說不讓孩子們再去做這等危險的事呢？”

“我攔得住嗎？小二小三小四雖年紀不大，但已然能看出非池中物，孩子能高飛，我非要拉著，那不就是不慈的娘（三嬸）了。

“要不怎么都說我媳婦明事理呢！”上前抱住吳氏親了她一下額頭，還想再有下一部動作，吳氏制止了他，明天還要下地呢！趙乾仁體力好他不在乎，吳氏的小身板可受不了。

趙乾賢和趙乾共有十畝旱地，四畝水稻。早些日子，四畝水稻用了三天時間收割完都晾曬在曬谷場了，但產量沒有往年高，稻穗也不如往年飽滿。畝產也就在一百五十斤左右，年頭好時能到二百三十年斤左右，再除去賦稅，四畝水稻也就剩下四百斤左右。前日起開始在旱地收割，旱地種了土豆兩畝、紅薯兩畝、高梁兩畝、棉花一畝、芝麻半畝、玉米兩畝半，又在地邊圍著種了一些蕎麥和花生。

家里除了小五小六和婉兒在家里看家，其余都下了地，又用了三天時間就把糧食都拉回了家。

“乾賢，乾仁在不？”栓子在院門口喊。

“在呢！栓子有事啊？”趙乾仁連忙迎上去。

“有點帶電！”栓子有些不好意思。

“有事你說唄，扭捏啥呢？”趙乾賢也從屋里走出來，跟栓子說。

“唉！我這不尋思想借你家牛車用用！”

“我還以為多大個事呢？我去給拿去。”趙乾仁去后院把牛套在牛車上牽了出來。

“咱自家兄弟，你客氣什么啊？”趙乾賢收了力氣打了栓子肩膀一下，對于他瞎客氣的懲罰。

“這不是……”栓子又停了下來，往院外看看，沒看見人又轉過頭來繼續對趙乾賢說：“聽說老宅那邊才開始收稻子，這天我看不好啊，要來雨了，他們還不著急不著慌的呢，我家那口子就說別上你這來借，怕是會讓老宅把主意打到你們兩家身上，沒有牛車又該炸窩了。我也覺得有理，可這雨要來了，天就冷下去了，轉眼就得下霜，地里的糧食等不起嘬，我才舔著臉來了。“趙乾賢聽栓子說完也有些驚訝，老宅現在才開始，那些地什么時候才能收完啊？之前都是他們這兩家收的，那兩家人很多沒有干過農活了，怕是還犯懶呢！

“你用你的，他們不著急收怪誰去？”趙乾仁從院里牽著牛車出來，語氣不太好。對老宅的人真是恨鐵不成鋼。

“有人這話就行，今年你家稻子收成可好？”

“不雜好，比往年少了三成！”趙乾賢回道，想起今年的收成，他也有些上火，老天到秋了居然不給下一滴雨，糧食都沒有飽滿，自然收成沒有往年好。

“我家也是，要不能緊著收粗糧嗎？地瓜和土豆倒是沒減產，但其他的也不太好！”

“我們這也差不多，今年還沒種麥子，產量不高吧？”

“不高，我種了五畝，去了賦稅，也就能剩350斤左右，我家孩子他娘昨天去鎮子上問了，還是原價收，但糧價卻有些漲了，大米和麥子都長了兩文錢，怕是今年冬天要難過了，這些糧食可要挺到明年秋天的。”

“我看也是，能屯些糧就屯些吧！”栓子聽趙乾賢說過多，也堅定了屯糧的心思。

“行了，我回了，一會回去跟我家那娘們商量商量，留些細糧過年剩下的都換成粗糧了。”邊說邊牽著牛車走了。

“嗯！”送走了栓子，趙乾栓叫來了小二，讓他去告訴老祖宗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