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父親的死。
二、哥哥的死。
三、弟弟的死。
四、唐地主逼我媽到他家做女工,給小孩洗屎洗尿,給少奶奶搓澡倒馬桶。我給他家掃地,抹桌凳。后來我媽被唐七少爺強奸,懷孕被趕出。可恨的地主還到處說:我媽是破鞋,不要她做女工了。我媽被逼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在1947年農歷八月半(接祖宗)那天晚上上吊自殺。臨死的那晚,她淚汪汪地對我說:“苦命的孩子,媽媽不能和你在一起了,靠天保佑,你要自長成人。”她脫下自己的一件衣,披在我的身上,叫我出去討點供果吃(敬祖宗的食物),我走后她就上吊了。
五、剩下了孤孤單單七歲的我,只好給地主家放豬(還是李老大爺和地主說好話才收下了我)。8月15日晚,地主要我到張家酒店打酒(六里),我在回來的路上碰了一塊石頭,摔倒在地,把酒灑了一多半。回來被唐七少爺打了幾個大耳光,還挨了一腳尖,把我踢倒在地,碰得我鼻子鮮血直流。當晚我沒吃飯,餓得沒法,到屋后菜園子里挖了幾個地瓜吃。第二天唐七少爺知道了,他用長骨刺刺我的嘴巴,刺我的手,刺得我嘴巴直流血,現在我嘴上還有一個傷疤。有一次,我把唐七少爺兒子的一塊糖用手碰掉在地,又被七少爺狠狠地打了一頓,用繩子捆著我的手,把我按在地上,七少爺的老婆還脫了鞋子打我的嘴巴。有一天,他家一只狗吃了我做的飯,我打了狗幾拳,唐家地主的老婆罵我“打狗欺主”,要打死我,并把我趕出他們家。從此,我過著流浪的生活。
六、1949年我的家鄉解放。黨給我吃的穿的,送我上學念書,鄉長彭德茂買給我新棉衣、棉褲,過新年請我吃飯。他還把從地主家分得的一件小呢子外套送給我穿,把他兒子一雙新棉鞋穿在我的腳上,上學給我筆和紙。學校譚禮老師待我很好,買給我石板、石筆、書包、雨具,放假和過節帶我到他家去玩,上課時他把著我的手學寫字。
七、1956年小學畢業,11月調到望城縣委員會工作。1957年2月光榮入團。調縣委后,冬天張書記買給我一件皮大衣、手套。有一次,我和他下鄉到望岳鄉,我生了病,張書記給我打洗臉水,給我做面條,安慰我。我非常激動,縣委書記對我這樣好,像父親一樣。我能夠在縣委機關工作,真是做夢也想不到。黨委無微不至地關懷我,還送我到干部文化學校學習。張書記還買給我一本《怎樣做一個有共產主義道德的人》的書。首長對我這樣關懷,我下定了決心好好工作。我做了一點點工作,黨和人民給了我很大的榮譽,還被評為先進工作者和優秀的共青團員。
1957年9月,和趙書記參加建設新農場。一個下雨的晚上,我和趙書記從工地開會回指揮部,趙書記把雨衣披在我身上。我走到一個橋上,一下沒小心掉到了八曲河里(河有三丈多寬,水深八九尺,河岸高一丈)。我掉到河里后,趙書記立即跳到河里,把我救了上來。我的右腿摔傷,趙書記背我回到指揮部,第二天把我送到縣醫院。他在百忙中還抽出時間來看我,送給我蘋果、橘子,我住了一星期就好了。
有一天晚上,我送通知到工地,回指揮部時天突然下雨。我走到一個新修的水閘上,看見了很多的水泥,于是我想到了不要讓國家的財產受到損失,便連忙脫下自己的棉大衣蓋在水泥上,并急忙跑回指揮部找到雨布,和民工一起去蓋好了。農場建完后,我被評為勞動模范。
1958年1月,團縣委發出要建立青少年拖拉機站的號召后,我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那月我領了二十九元薪金,就捐獻建立拖拉機站二十元,留下了九元做伙食費。1958年2月,團縣委調我學開拖拉機,我當了全縣第一個拖拉機手。因工作需要,在7月又把我調回機關,同年11月把我送到鞍鋼參加工業建設。15日我就到達了鋼都,后開推土機(還帶三個學員),被評為紅旗手一次。
1959年8月,調到遼陽化工廠工作,在生產和工作中十八次被評為標兵,四次評為紅旗手,三次評為先進生產者。
有一天夜里,天下雨,我看到工地上有七千二百多袋水泥,于是我拿出自己的被子去蓋上水泥,還組織了一支青年突擊隊進行搶救,免遭嚴重損失。技術革新我搞了杠桿挖泥、滑車、雙輪車,被評為革新標兵。在紅專學校當教師,帶了三個學開推土機的學員,車間給我三十六元師傅費我都沒要。晚上下班不回宿舍,參加煉鋼,還撿廢鋼二十多斤。
我還自己做宣傳鼓動工作,表揚先進人物,開展叫號賽、對手賽,老工人鮑師傅和我對手賽一天沒休息,忘記了吃飯,提高工效一倍,一人頂二人。
——1960年11月5日
注釋:
[1] 本文為雷鋒1960年11月5日為沈陽師范學院做報告所寫的提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