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回來了!”燕哲的這句判斷倒是沒錯,因為任寧寧離開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離開的。
那時候,燕哲和打掃阿姨在里面錄口供,吳中在外面應付醉漢,任寧寧醒了過來。她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反應不上來自己這是在哪里。她還沒來得及去回憶之前發(fā)生的事,以便推斷現在自己身在何處就聽到了一個可怕的聲音。
“她是自殺的,我沒有殺她,我發(fā)誓!”
打掃阿姨的這番話在這幾乎空無人跡的屋子里以一種回聲的方式蕩漾著,沖入任寧寧的耳中,令任寧寧想起之前打掃阿姨在別墅中掐著她的脖子的時候對她說的那番話。
“你為什么又回來?他們都能拿,為什么就我不能拿?你去死吧!……”
打掃阿姨那恐怖猙獰的五官和咬牙切齒的聲音跳出任寧寧的記憶,在她的大腦中無限重復回環(huán)。
任寧寧驚恐地站起身。哐當,什么東西被任寧寧的手掃到了地上去。任寧寧沒有去理會,她抬腳想跑,卻一腳踩在了什么上。那東西讓她的腳底打滑,向地上跪去。任寧寧本能地去抓旁邊的椅子,但整個人還是跪跌在了地上,膝蓋再次撞在那個東西上。
膝蓋的猛一陣痛令任寧寧不得不把那東西從膝蓋下拿出來,然后她發(fā)現那東西正是自己的手機。于是任寧寧沒有多想,抓緊自己的手機,掙扎著站起身,一瘸一拐向能看得見外面的方向急步走去。
任寧寧走出大門去的時候,吳中并沒有在派出所大門口,而是在離派出所大門較遠的地方正跟私家車里的男人說話,所以吳中與任寧寧二人彼此都沒有看見彼此。
從大門沖出來后,任寧寧慌不擇路地只是快步朝前走,有路就走,并沒有去分辨方向,那時她一心只想逃離打掃阿姨對自己的追殺。那時她被恐懼追著朝前逃,根本顧不得看路,恐懼占滿了她的腦袋,已令她無法思考。
當她感覺到安全,有一些清醒的時候,她的大腦才開始再次運轉起來,她才想起來自己并沒有去看一眼自己是從哪里跑出來的,所以任寧寧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是從派出所逃跑的嫌疑人。
不知逃了多久,任寧寧終于感到自己沒有那么慌亂,她這才放慢腳步并放眼去往四周瞧,想確定自己身在何處,然而周圍的環(huán)境完全陌生,令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這時她想起自己手里還拿著手機,于是打開地圖,想找一個適合結束自己的地方,但是找了半天始終都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結束自己。
迷茫到最后,任寧寧決定回自己與張玄哲的那間出租屋去看看,然后就在那里選擇一種方式結束自己。她實在不知該去哪里,以什么方式了結自己,那間小屋里至少還有她的不少東西在,她想也許應該在死前把它們燒掉,以免在死后落入不知誰的手中,會拿自己的照片或者什么,去做一些飽含惡意的事情。
跟著地圖,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步行,任寧寧的腳邁入了那熟悉的小區(qū),穿過那些熟悉的小路,任寧寧很快到達了自己出租屋的樓下,她伸手想去摸鑰匙,才想起來自己的衣服與鑰匙全都被別人奪去了,原來自己已經回不去自己的小屋了。
“唉!”任寧寧無力地嘆了口氣,抬眼去瞧樓上自己小屋的窗戶,驚愕地發(fā)現它居然亮著燈。是誰?是誰在自己的出租屋內,難道是張玄哲,他后悔了,回來找自己了?想到這兒,任寧寧急步往樓上走去,她期盼著張玄哲能回來,她想大學四年培養(yǎng)出的感情不是那樣容易的事,張玄哲也不是那么無情的人,他那時的離開只是因為脆弱,現在他變得堅強,他回來了,他回來保護自己了。
但是這幻想并沒有維持多久,當任寧寧走到樓上,走向自己小屋的房門,她突然反應過來,此刻在那屋里的人恐怕是搶走了她一切的包承泰。包承泰拿著自己這間小屋的鑰匙,他很可能會來看看,翻找一下還有沒有可以進一步占的便宜,他是這樣的人。
起了戒備的任寧寧沒有直接去敲門,而是拐上了通往更高一層的樓梯,躲藏在那里等待,等待看究竟是誰從自己的出租屋中走出來。
夜已很深,但任寧寧并不覺得困,她坐在樓梯的臺階上,望著走廊窗戶,窗戶框住的只有夜空,沒有星,也沒有月亮。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著,任寧寧望著那漆黑的天空一點點退變,直到出現朝霞的金與紅。
天亮了,又一個夜過去了,這時任寧寧感到了有些困,自從爸媽亡故后,任寧寧從不敢獨自在漆黑的夜晚睡覺,她需要人陪。這個沒有人陪的夜晚,她一點也不覺得想睡,現在天亮了,光明讓她感到了些安全,困意也同時向她襲來。
就在任寧寧把頭埋入自己的雙臂中想要睡去的時候,她聽到樓下的門響動,有人的腳步聲從她的小屋內走了出來。
任寧寧小心地扒著樓梯扶手,探頭去瞧,她的猜測沒錯,那個人的確就是包承泰。包承泰一邊講著電話,一邊向樓下走去。
等再也聽不到包承泰的腳步聲,任寧寧還是沒敢動,她想等包承泰再走遠一些,自己才可以安全地離開這里。任寧寧盯著自己的手機,五分鐘過去了,任寧寧才敢站起身往樓下走去。經過自己的小屋,任寧寧去推了推那門,她知道她無法推開進去拿回本屬于自己的東西,但是她不想再去糾結這些痛苦,反正自己一死就都了結了,不會再有絲毫痛苦的。
下樓,走出樓門洞,任寧寧嚇得一怔,包承泰就在她前面不遠處站著。還好,包承泰是背對著任寧寧的,他的臉望向遠處,似乎正在等候什么人。任寧寧慌亂地回轉身,逃回單元門洞里去。
就在任寧寧剛逃進單元門洞內時,包承泰等候的人出現了,她從包承泰望著的方向向包承泰走來。她穿著一條紅底黑蝴蝶圖案的裙子,同色的唇膏,初夏的晨風吹動著她的頭發(fā),顯得她分外嫵媚動人,她就是韓茜。
“你終于肯赴我的約啦,我還以為你永遠都是那么清高呢!”包承泰略帶諷刺地說。
“任寧寧一直沒有回宿舍,從那天以后,她是不是在你這兒?”韓茜沒有理會包承泰的諷刺,而是問。
“沒有,那天之后我也沒有再見過她!她既然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我管她去哪兒呢!”包承泰說。
“她會不會已經去報警了?”韓茜繼續(xù)問。
“喲,你緊張啊!當初你唆使我那個她的時候,我看不出你有半點緊張啊,怎么現在緊張啦?”包承泰嬉皮笑臉地說。
“我從來沒有唆使過你!你不要胡說!她要告也是告你,我緊張什么!”韓茜冷冷地回應。
“哼!”包承泰冷笑。“既然你不緊張,你這么一大早偷摸著來找我是要干嘛?你選擇放棄康豪來投奔我了嗎?”
“我只是擔心我的閨蜜,所以過來問問你,因為你是她的男朋友!既然你不知道,那么我走了!”韓茜說著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