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

燈火通明，人潮涌動，飛雪連天，悄然無聲。

四人下了馬車，望著漫天飛雪，心思不同。

姬子玉滿眼天真爛漫，伸出小手接一片雪，感受著雪花在掌中的溫度，逐漸變暖化作一攤清水，欣喜說道：“二師姐，你看，下雪了。”

“嗯。”寧安淡淡應了一聲，把湯婆子遞給她，“往年數你最容易凍手，看看就好了，別凍著。”

“嘻嘻，謝謝二師姐。”姬子玉乖巧接了湯婆子暖著。

柳風宸望著漫天飛雪不禁想起陳年往事，溫和的嗓音在三人耳畔響起：“曾有一年，我們四人下山歷練，也遇到了這般大雪紛飛之景。”

“是啊。”尉清川想起往事，眼神也不禁柔和了許多，“當時我們四個在郊外，愣是沒找到地方避雪。”

“還記得。”寧安望眼夜空，悠哉走向掛滿燈籠的長街邊走邊道：“當時我們四個圍坐在一起，生個火堆，談笑風生。”

“別說，還真有點懷念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柳風宸抬腳跟上，翩翩公子模樣惹來不少少女的目光。

尉清川打趣道：“六師弟還是這般招桃花。”

“哪有，大師兄定是看錯了。”

柳風宸溫眸含笑，和尉清川在后面有說有笑地聊著。

姬子玉上前，親昵挎著寧安的手臂，甜甜一笑：“二師姐，我想看看那邊的花燈。”

“那我們就去瞧瞧。”寧安任由姬子玉挽著胳膊，蓮步輕移，來到掛滿五顏六色的花燈下。

燈影幢幢，目不暇接。

姬子玉瞧見有好玩的，拉著寧安的袖子過去湊熱鬧。

“二師姐二師姐，你看。”

寧安順從她走過去，只見一個男子一手拿著干木棍，另手端起茶碗含一口水，再將水噴向木棍，火光乍現，木棍自燃出火苗。

圍觀者紛紛拍手叫好。

姬子玉也跟著拍了拍手，叫正好之后，小聲對寧安說道：“二師姐，你能看懂里面的門道嗎？”

寧安淡笑隨著大眾掏出幾文銅錢放在過來收看錢的小女孩手上，說道：“看得懂，就不會覺得新奇了，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啊？二師姐你怎么和大師兄一樣。”姬子玉小聲嘟囔著，掃興離開。

寧安笑而不語，其實這句話，她就是跟尉清川學的。

走了幾步后，姬子玉忽然挺住腳步，眸光冒出星星般看著站在面具攤旁的男子，驚贊道：“二師姐，你看那人，哇～這身姿！這氣度！霍，這眼神！真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啊！”

寧安順著她的目光，望向不遠處帶著銀色面具的那名男子，莫名感覺有些眼熟，但看不到臉，一時有些想不起來是誰。

“會是誰呢？”

寧安小聲嘀咕這，姬子玉已經準備好上前搭訕。

只看姬子玉一臉期待，假裝路過輕輕碰了下那公子，刻意停留用最溫柔的聲音說道：“不好意思。”

那公子低聲笑笑，修長的手指捏住臉上的面具準備摘下。

姬子玉內心激動，要看到公子的正臉了！

那公子目光溫柔看著她，面具未摘聲先來，“無礙。”

只這一句無礙，寧安便覺得更熟悉了。

等那公子摘下臉上的面具，笑意盈盈看著姬子玉的時候，姬子玉當場石化。

“子玉，大庭廣眾之下，這般看著師兄，怪不好意思的。”

姬子玉似是不敢相信的仔細看了看那張臉，可不就是，“六，六師兄？！”

“噗嗤。”寧安沒忍住笑出聲，無情嘲笑：“哈哈。”

姬子玉地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尷尬地想找個地洞鉆進去，虧她還以為是某個美少年，沒想到竟是六！師！兄！

“看到是師兄，子玉好失望的樣子啊。”柳風宸笑著用面具輕輕點了點她額頭。

姬子玉清清嗓子，強壯淡定上下打量他一眼，問道：“六師兄怎么在這？還帶著面具？這衣裳怎么也都換了？”

柳風宸耐心回答問題：“看你們朝這邊來，我也就尋著過來了，恰好看到這個面具攤，有喜歡的就順手戴上試了一下，至于衣裳……方才進長街的時候，不慎被人撞到，那人手里的茶水傾倒濕了衣裳，自然就換了身衣裳。”

“這樣啊……”姬子玉又問：“那六師兄為什么跟著我和二師姐？”

柳風宸笑意不減，放回面具，說道：“人多雜亂，又是晚上，怕你們倆個姑娘家遭遇不測。”

姬子玉眨了眨眼睛，指指寧安說道：“可是二師姐武功高強，若遇到什么事情，二師姐會保護我。”

柳風宸點點頭，調侃道：“二師姐雖強，但你不強啊，萬一碰到什么事情，你能保護好自己二師姐就很寬慰了。”

“什？六師兄你這話說的……”姬子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想不出來有啥詞可以形容。

寧安輕咳一聲，替姬子玉把話補全：“沒毛病。”

姬子玉捂住心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二師姐六師兄，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嗦人家？”

寧安忍笑，正打算安慰安慰她，忽然嘭！的一聲響，煙花于夜空中綻放。

隨后，一束束光飛上夜空，一一綻放出五顏六色的向四周散開的花，光芒四射，好不漂亮。但再美也只是曇花一現，煙花逐漸消失光芒，隱匿于繁星寥落的夜空中。

煙花聲聲不絕，影落天際。

街市眾人停足駐望，喧囂嘈雜聲在此刻消匿。

寧安也拋下一切雜念，身心放松，欣賞此刻的美景。

然偏偏就有人故意從她身旁蹭過去，順走了她腰間掛著的錢袋和玉佩。

寧安有所察覺，臉色變了變，回頭尋找那人蹤跡。

毛頭小賊，偷誰東西不好偏偏偷她的東西。

最后，寧安目光鎖定在移動的某個人身上，輕手輕腳，隱藏在人群中不急不慢走過去。

姬子玉還在看煙花，嘆道：“好漂亮的煙花啊。”

柳風宸笑瞧姬子玉一眼，輕聲道：“只是辛苦大師兄了。”

姬子玉沒聽明白，偏頭看他，卻瞅見原本在旁邊的寧安不見。

“唉？二師姐呢？剛剛還在這來著。”

柳風宸看了看周圍，說道：“可能是去別的地方轉了吧，畢竟二師姐以前也是個愛逛街的人。”

“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