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好,夜間不似白日那般炎熱,葉欣兒命人將宴席擺在御花園中。小橋流水,亭臺樓閣,花草叢生,倒比在殿中要多出些樂趣。
昭離到的時候容卿已經在席上坐著了,旁邊坐的是陳錦麟。
陳國皇帝和皇后端坐在上,昭離著意看了看陳國皇帝,卻也并不是她想想中唯唯諾諾好欺負的模樣。
想來也是,若是唯唯諾諾,又怎么會當上皇帝呢?
見他相貌堂堂,雖有帝王的威儀,卻又不似天啟皇帝那般不茍言笑。兩相對比,昭離還是覺得陳國皇帝更好些,況且陳國皇帝長得也比天啟皇帝好看。
女眷的座位都在皇后這一側,第一個便是陳鳶素的位置,緊接著是燕云綺和昭離的,其他官眷依次往后排開。
“諸位送親的使臣一路上勞苦,朕敬各位一杯!”陳思遠端起眼前的酒杯道。
下面一群使臣紛紛舉起酒杯應和。
“容公子一路辛苦。”陳思遠笑瞇瞇的看著容卿道。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容卿長得像一個故人。
容卿并未說話,只微微點了點頭。
席間有歌舞助興,亦有幾位官眷家的女兒上前獻藝。其中一位是太子太傅沈勛的孫女沈如眉,彈得一手好琴。一曲鳳求凰彈得悅耳入心,模樣長得也很清秀。
只是她彈琴的過程中總是有意無意的往容卿那處瞟,昭離見到后頓時就覺得她面目可憎。
容卿見她盯著沈如眉時氣呼呼的樣子,便轉頭也看了一眼,發現沈如眉正看著他笑,頓時明白了。
她吃醋了!
容卿雖不喜陌生女子這樣看他,現在卻覺得甚好,心中似有些甜。
燕云綺見昭離總是盯著彈琴的女子,湊過來問她:“你總盯著人家做什么?”
昭離沒回頭,眼睛還是看著沈如眉,氣呼呼的回答說:“她老是看容卿!”
燕云綺愣了一下,隨后又笑嘻嘻的說:“眼睛長在別人身上,你還能不讓人看不成?”
“你到底是站在誰這邊的?”昭離一聽,回過頭來瞪她。
“自然是你這邊的。”她想了一下認真的說:“這樣,我一會兒讓伽羅去把她的眼睛挖了給你出氣!”
“你…”昭離頓時把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道:“她就看了幾眼,用不著挖眼睛吧?”
“那你在不高興什么?”燕云綺笑著問她。
“我…我就是不喜歡她老是看容卿罷了。”
沈如眉一曲彈罷,起身行了個禮,宮人上來把放琴的桌子抬了下去。
席上一陣掌聲響起,更有人道。
“沈太傅家的孫女就是不一樣,如此才情,恐怕南淮城也找不出幾個來。”
此話一出,席中必定有人覺得他是個蠢貨。
當今皇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公主更是青出于藍,如今這二位都在席上坐著,竟還有人能說出這番話,真是馬屁也不會拍!
見席中無人附和,那人也悻悻的閉了嘴。
“欸…昭離。”燕云綺又把頭湊了過來:“不如我們整整她?”
“怎么整?”挖眼的話就算了,整整還是可以的。
“你過來點,我告訴你。”燕云綺又湊得更近了。
昭離歪著腦袋把耳朵湊過去,聽著燕云綺悄悄跟她說的,幾乎忍不住快笑出來了。
“好!就這么辦!”
燕云綺笑著轉身示意伽羅靠近些,伽羅彎下身子聽她說了一陣便獨自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宮女急急忙忙跑到沈如眉那里去低頭說了什么。只見沈如眉一副欣喜又害羞的模樣,低下頭又嬌羞的抬眼看了看容卿,隨后便起身跟著小宮女走了。
兩人眼見成了,正要起身跟去,偏偏又被皇后叫住了。
“你二人不要這般拘謹,酒菜可還合口味?”
昭離一條腿都抬起來了,又硬生生的放了回去。剛要作答,只見容卿起身往沈如眉去的方向去了。
“都很好吃,多謝皇后娘娘關心!”燕云綺乖巧的笑著回答。
昭離急的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子,目不轉睛的看著容卿去的方向。
“昭寧郡主可有不適?”皇后見她表情有些怪異,關切的問她。
“啊…啊?沒有不適!”
“那菜可還合口味?”
“合…合的,謝皇后娘娘。”她快急死了,若是容卿去,正好就會碰到被騙去的沈如眉,豈不是整人變撮合了?
燕云綺側過身悄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你快先去!”,說完又回頭傻呵呵的沖皇后笑了笑。
昭離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立即爬起來就跑了。
皇后和陳鳶素二人不解的看著她跑遠,燕云綺立即解釋道:“她…她吃多了葡萄!肚子有些不舒服!”
皇后一愣,隨即又溫和的用帕子捂了嘴笑。
燕云綺派人去騙了沈如眉到園中一處偏僻的小亭子里去,說是容卿請她去的。
昭離一路狂奔的往亭子跑去,卻在半路上遇到容卿回來了。
“呼呼……”她喘著粗氣問他:“你…你去哪兒了?”
“你祖父送了密函來。”他頓了頓,又問:“你來做什么?”
昭離歪著頭看了看他身后,“你…可有見到什么人沒有?”
“見到了。”
“啊?那…那她人呢?”
容卿頓時明白了,難怪他經過亭子時那個彈琴的女子出來攔著他,說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話。
“扔到水里去了。”
“啊!”昭離愣了。
那女子實在話多,原本他打算不理她,走了就好。可那女子上前來要拉他的衣袖,他在她還未碰到他衣袖時轉身一腳把她踹到水池里去了。
“怎么了?”容卿嘴角微微勾起,這個丫頭竟然吃醋到去整別人。
“沒…沒怎么!”昭離心虛之下卻又有些擔心,沈如眉若是淹死了可怎么辦?
“走了。”容卿沒等她想明白便往回走了。
昭離擔心的朝亭子那邊看了看,似乎沒什么動靜,心想著她該不會淹死了吧?
人家不過是看了容卿幾眼,若是因此丟了性命,這豈不是她的罪過?
“還不走。”容卿走了一段見她沒跟上來,又回頭看她。
“哦…哦,來了!”
席上又開始新的一輪歌舞,那些舞姬和越國的舞姬相比,多了幾分南方女子的嬌柔之美,一眼看去,像是一群仙女在起舞。
昭離卻無心看歌舞,一臉憂愁的低著頭坐著。
“你怎么了?”燕云綺見她不對勁,湊到旁邊問她。
“那個…那個沈姑娘,被容卿扔到水里去了!我怕她淹死…”
燕云綺一聽,“噗嗤”一下差點笑出聲。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憋著笑問她:“容卿怎么會遇到她?”
“他剛才…正好經過那兒。”
“淹死了就淹死了,你這么擔心做什么?”
昭離側頭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又把頭低回去了。
不久后,一個小太監來報,說是太傅家的沈如眉小姐不慎落水,受了些驚嚇。
皇后立即關切的問道:“可有受傷么?”
“有些小傷,都不算嚴重。但沈小姐一直在哭…”小太監說。
“快請了御醫去看看!可別傷著哪兒了才好!”
昭離一聽她沒被淹死,松了一口氣。
抬頭看了一眼容卿,他正端著杯子看著她,嘴角一抹若有似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