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倒霉的熱血青年

艾華捏著簡歷站在郊區的一個破落大院門口已經十分鐘了。

這一早上發生的事情不止顛覆了他二十幾年的所學，還徹底推翻了他所知的各種理論，包括他曾看過的西游記。

話說燕趙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艾華也算是習武世家，各種傳統武術都有研究。可當前社會，任你刀法無雙，也擋不住警察一槍。

艾華最后老老實實的考了大學，在冀州地區的一個公司，老老實實的做職員。

艾華今天本來是要去上班的，因為今天早上他們部門的經理特意打來電話再三叮囑，總公司的大BOSS要來訓話，結果沒等到公司，他就被一個廣告牌砸暈了，其實憑艾華的身手完全可以閃躲過去，可當時他身邊還有一個孕婦，為了救那個大肚子，艾華拉了她一下，結果這個碩大的廣告牌子就結結實實的給艾華開了瓢。

冥冥中或許有高人相助，今天艾華不用上班了。

孕婦見艾華被砸，也沒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救援，一個電話找來了醫護人員，將艾華送進了醫院，好在孕婦家里也是杏林世家，醫院里各種大小儀器做了遍。什么CT啊，透視啊，驗尿，驗血，查了一溜十三遭，最后沒什么事，就是額頭上有點輕微擦傷，毅然決然的貼了個創可貼出院了，可出院時已經快　下午了，就這樣，艾華華麗麗的被炒了魷魚。

原因很簡單：老板看你不爽。

回到家時，在樓道的信箱里發現了這個面試邀請函。

上面很明確的寫著，艾華先生，請你次日早晨前往天庭實業報到。

艾華是土生土長的本地文科生，受華夏傳統文化的教育及父母孜孜不倦的書香熏染小二十年，可謂文成武德，可是對面前這個破落大院和院子中的四層小樓，實在難以表達什么正面評價，這蘇俄撤退的時候留下的吧。

艾華心中暗自感慨，這的老板心得多大，占地兩畝也敢叫實業。

在艾華的心中，只有長江實業那類的公司才是真正的實業。

眼前的這個院子更像一個廢品收購站。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睡覺之前，艾華在頭條上看到一個新聞，上寫一個青年男子為救孕婦，被凈重十二噸廣告牌砸暈只受輕傷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事不簡單。當然，更主要的是艾華的生活費要告罄了，如果沒有工作下個月就要吃土了。

在反復思量，要不要訛詐那個廣告牌的主人一筆，估計他爹少說打斷他一條腿。碰瓷這種惡心事艾華還是做不出來的。無奈下，艾華硬著頭皮，走向大院的門衛。

“您好，我是來面試的。”艾華走到門衛，和看門的老頭說到。

看門老頭一看就是地道的帝都人士，沒有比他再標準的帝都癱坐姿了，指間夾著一根目測不超過七元的黃金葉香煙，左手盤著兩粒核桃，品相還不錯，一看就知道，這對核桃沒三十萬拿不下來。一把花梨太師椅，腳邊臥著一只哈士奇。

艾華覺得這只哈二不簡單，雖然看上去呆萌十足，但那雙看人低的狗眼帶有一絲戲虐的神情，感覺他看艾華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再看一個傻X。

老頭換了一種癱法，接過邀請函，眼皮都沒抬，掃了半眼，說到：“爺們怎么稱呼啊？”

艾華：“大爺您好，我姓艾，名華，您老怎么稱呼？”

老頭將邀請函還給艾華，說到：“爺們姓楊，行二，你叫我二大爺就行。”

艾華見著老頭挺客氣，也跟著客氣：“您好二大爺，我進去找哪位啊？”

老頭抓了抓后腦勺，說：“你到一樓最里面，人事部，找姜總，他給你安排。”

艾華：“妥了，謝謝二大爺。”

老頭揮揮手讓艾華進去。

艾華心想，這工作還沒著落呢，就認了一個二大爺。

艾華進了大院，老頭還在自言自語的絮叨：“前日子不說編制滿了嘛，怎么又招一個。”

哈二看了一眼楊老二，沒搭理他，依舊趴在椅子邊上曬太陽。

艾華按照二大爺的指引走進了那個破舊的四層小樓，艾華心里直打鼓，來這上班到底能不能保證溫飽，而且自己被砸，按理說應該去地府報道的，這天庭實業和他記憶中的三十三層天上的凌霄殿實在不搭邊。

痕跡斑駁的大門，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地磚，八十年代的木窗，九十年代的拉繩電燈，艾華再次懷疑這個小樓是蘇聯專家撤退時留下的辦公舊址。

半信半疑的敲開了上面帶有人事部標示的門，艾華從各個部門排列的密度來看，估計這個人事部最大不超過二十平米，進去以后，果然沒辜負他的期望，撐死二十平。

“您好，請問是姜經理嗎？”艾華問那個背對他，玩著手機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這才轉過來，看他手里拿著一張邀請函，一拍腦袋，說到：“哦哦哦哦，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艾華吧，你好，我是姜子牙，你叫我老姜就行。”

艾華的腦門流出了一絲汗跡。

看著眼前的男子，就是這位自稱姜子牙的中年男子，一身褐色中華立領，扎了一個馬尾，一縷頭發飄在前額，下巴上還有一縷山羊胡，怎么看都像玩藝術的。

這時，有人敲門。只見老姜喊道：“奏咧？”（中原方言，怎么了）

“莫斯兒，今兒個報紙。”一個魁梧的大漢抱著一摞報紙放在老姜辦公桌上一份。

艾華見這倆貨的地道方言，也不敢多說，心想一會我就撤，砸不死我是命大，和這什么倒霉的山寨公司沒關系。

“那啥，姜總，您先忙，我家里煲著湯呢，我先走了。回見。”說完要走，被老姜拉住了，“別走，你的事還沒完呢。”

老姜落了座，說：“年輕人，不要以貌取人，我們天庭實業目前還是不錯的。”

艾華：“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收到貴公司的面試邀請函的。”

老姜說到：“這個好說，你昨天不是救了一個大肚子嘛，她兒子不得了，長大后會成為一個很牛的醫生，你這一拉她，間接救了無數人，胡鐵效應你曉得不？”

艾華一驚，這老小子怎么知道。他真是神仙？

老姜一笑，滿嘴的中原方言，讓艾華有點聽不太懂，急忙打斷，您老會說普通話吧。”

老姜說：“說個錘子，奈當老子在這根你耍。。”

艾華說：“姜總，蜀地話不是普通話。。。”

老姜：“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怎么說呢，你積德了，按照咱們公司的標準啊，你能去保安部任職。”

艾華：“哦，就是二大爺那個部門？”

艾華心想，楊二郎啊，天庭戰神就在你這看大門。剛才給你送報紙的黑大個是巨靈神沒跑了。

老姜笑到：“他就愿意占人便宜，也沒轍，誰讓他是大老板的外甥呢。當然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部門目前人員編制滿了。”

艾華緊忙說：“哎呀！那真可惜，我家里煲著湯，我先撤了。。。”

“別忙著走，咱們子公司空位多啊，你先干個十期二十期的，等有了空位置，我在把你調回來。”老姜在紙上刷刷點點的寫著。

就這尿性還子公司。

艾華想都沒想問道：“一期多長時間？”

老姜說：“沒多久，一期為一甲子，而且從你被砸死的那一瞬，你就注定在我們公司上班了。”

艾華：“我不太明白您老說的。”

老姜：“你以為你是怎么活過來的？是老李的一顆還陽丹，那玩意吃完就算位列仙班了。”

艾華：“那我現在算神仙了？”

老姜搖了搖頭：“你現在最多算個見習大仙。”

艾華心里臥槽，我都大仙了，還特么見習！

老姜將手里寫完的紙遞給艾華，說：“你去這個地方，找鐘隊長，他給你安排好了。”

艾華：“好的，謝謝姜總。”

老姜說：“叫姜總就外道了，叫姜叔就行。”

“是，姜叔。”艾華心里還琢磨，這幫家伙怎么都愛占個大輩分。

“對了，忘告訴你了，你這也算內部人士了，回家別忘了供奉長生牌位，香火不能斷哈，初一十五的供果不能少。好歹我也是你叔了。”老姜一邊挖耳朵一邊交代。

艾華緊忙答應，不過這會明白了，感情老姜也要人香火，難怪占個長輩。這算不算索賄啊，薪資也沒談，休假，福利什么都不知道呢，職能職稱也不知道，就知道自己被那個該死的廣告牌子砸一下，就位列仙班了。哪怕只是一個子公司小職員也算是神仙了。

算了，供奉神位這個事情成本不高，心誠難得，等回家后挑幾個牌位，自己刻字一個吧，估計得多準備幾個，滿天神佛大佬太多，剛才叫楊戩二大爺了，是不是也得預備一個？還有自己未來的頂頭上司，是不是也得供奉一下，本以為神仙就沒這些說道了，誰知道人情往來，到哪都躲不掉。

還好只是燒香什么的，要是真送點禮，自己這點小金庫就可以宣告破產了。可是牌位價格也不低吧，用什么木頭做好呢？黃花梨？不行，太貴。小葉紫檀？不行，太硬。也沒做過這玩意啊，還是咨詢一下業內人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