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緣生之地
- 仙佛難為
- 朱大華
- 4283字
- 2020-11-17 13:17:28
周圍是無盡的黑暗,沒有一絲亮光,吳德宏在這片黑暗里漫無目的走著,不知道該去往哪里。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前方出現(xiàn)了溫暖的火光,“阿宏,我來接你了?!币坏篮裰氐哪新晜鱽?,一個面容滄桑的男子,打著一個燈籠來到了吳德宏面前。
“大哥?”吳德宏有些驚喜。
“臭小子,見到我高興個啥呢,”男子笑著捶了吳德宏肩膀一拳:“你見到我可就是死了?!?
“哈哈哈,但我見到你還是很高興啊。”此刻的吳德宏,卸下了身上所有的偽裝,就像一個孩子,天真歡快的笑著。
“大哥,你是鬼差嗎?”吳德宏心中好奇十分的問道。
“轟隆隆~~轟隆隆~~~”突然,這片黑暗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現(xiàn)在不是聊天的時候,我們該走了。再過一會,這片天地就要封閉了。”男子抬頭看了看說道。
走了幾步,吳德宏卻是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向后望去,身后是一眼無盡的黑暗。
“你對人間還有留念嗎?”
吳德宏嘆了口氣,搖頭道:“無所謂了。只是我這一生犯了一些錯事,現(xiàn)在卻再也無法彌補(bǔ),有些遺憾罷了。”
“誰人的一生不會犯錯呢,只不過,大多數(shù)人到死之后才會幡然悔悟?!蹦凶右矅@氣說道。
吳德宏沉默,隨后轉(zhuǎn)過身子,說道:“大哥,我們走吧?!?
就在這時,黑暗慢慢消散,光明充斥了這整片天地。
“大哥,這怎么變亮了?”吳德宏一臉驚奇。
男子欣慰的笑了:“阿宏,看來我來接你的時候早了點?!?
“大哥,什么意思……”吳德宏感覺有一股大力在拉扯他,把他往后拉,而眼前的男子則越來越遠(yuǎn)。
“阿宏!你不是說你還留有遺憾嗎?希望下次我倆見面,你可以毫無遺憾的和我講講人間發(fā)生的事情!”男子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吳德宏剛聽完這句話,就感覺身體一重,熟悉的溫暖包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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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一陣清風(fēng)吹過。
倒在血泊中的吳德宏旁邊,突兀的出現(xiàn)了一個灰衣長袍的男人。
慕磬風(fēng)等人完全沒有看清這個男人如何出現(xiàn)的,給人一種錯覺,仿佛他本來就一直站在那里。
“父親……”吳錦生雙目通紅,原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平靜的面對這一切,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一切都是他最難割舍的緣。
綿綿不絕的生氣輸送到吳德宏體內(nèi),胸腔那心口處恐怖的刀傷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吳錦生不停的把自己體內(nèi)的本命生氣輸出,他已經(jīng)跌回了開光之境,這幾年的修行算是白費了。
“函兒……”吳德宏睜開了眼,蒼白的面龐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你可終于來了啊?!?
“爹……”吳錦生強(qiáng)忍淚水。
“爹,你坐著休息吧,”吳錦生攙扶著吳德宏坐下,“我先解決他們?!?
吳德宏乖巧的聽話坐下,在吳錦生出現(xiàn)后,他的心中就安然自若,他知道,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
黑白護(hù)法二人還未察覺,而慕磬風(fēng)已經(jīng)額頭直冒冷汗,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文士,所散發(fā)的氣息,宛如一塊白晝之下的黑布,在包裹著自己,要將自己慢慢的包裹窒息而死。
“你奶奶的,白詹寨,你是腫么刀砍得輕淺了,這吳老狗賊還未死的尼。”疤面黑漢氣罵得飚著老家話。
“不…不對?!卑渍舱哪樕珴u漸凝重,他的那一砍先天刀技,定是實打?qū)嵉目硵嗔藚堑潞晷乜谔幍男呐K動脈,現(xiàn)在他的手上還濺著從那顆心臟里噴涌出的心血。
“這個文縐縐的男的……”白詹寨想到了什么,心中駭然,面露恐懼,轉(zhuǎn)身向疤面黑漢喊道:“黑拓塞,逃……”
可是,黑拓塞再也聽不到他說的話了。吳錦生輕輕的把手從疤面黑漢的肩膀上拿開,這只剩下一具毫無生氣,佝僂著的尸體。
“快…太快”慕磬風(fēng)驚懼不已,剛才不過眨了一下眼,那個文士就像原地消失一樣,然后憑空出現(xiàn)在了五米開外的黑拓塞面前。
“死,死了?!遍L發(fā)男子征征自語,隨后突然癲狂發(fā)作一般,體內(nèi)的先天真氣全部蕩起,揮舞著大垮刀,雙眼血紅,怒叫著沖砍向吳錦生。
“你給死去!!!”
暴怒的先天大乘期武者,在吳錦生眼中也不過是個笑話,他的手看似輕輕拍出,實則速度之快,遠(yuǎn)超長發(fā)男子,在長發(fā)男子還未回過神來時,吳錦生的右手已經(jīng)貼上長發(fā)男子的胸口。
白詹寨只覺一股外來的真氣,如洪水決堤,洶涌地沖入他的體內(nèi),肆毀了他所有的經(jīng)絡(luò),經(jīng)絡(luò)被毀之痛,撕心裂肺,生死不如,不過他也再沒機(jī)會痛喊了。
吳錦生收回右手,挺蒼站立,在此一刻,御天教黑白護(hù)法雙煞,是真正身死!
“逃,要逃?!蹦巾囡L(fēng)心中還留有一絲生望,作為一個先天十一重的大乘期武者,他第一次感到了必死之意。可是,他真的能逃得了嗎?
“嗖——”什么東西刺穿空氣,疾速飛來。
那是一把三寸余長的無柄飛刀,刀身鋒銳,刃薄如紙,飛刀流轉(zhuǎn)著妖異的紅色光芒,直飛疾射向吳錦生。
“法器?!”
吳錦生不敢輕視,先放開了慕磬風(fēng),身形一動,立馬向右移動了十米。
但那飛刀,卻是硬生生地在空中拐了個彎,速度絲毫不減,刺向吳錦生。
這飛刀被施加上了“念”,只要你在這片天地之內(nèi),任你逃到天涯海角,它也定要追到刺中于你。
曉得無法躲避,吳錦生原地不動,面向直射飛來的飛刀,伸出雙手,居然想硬接下此把飛刀法器。
紅芒飛刀眼看著即將刺穿吳錦生,卻在胸前被什么阻擋,再也無法前進(jìn)分毫。
“嗞—嗞——”飛刀無法前進(jìn),竟是自轉(zhuǎn)起來,越轉(zhuǎn)越快,越轉(zhuǎn)越快,發(fā)出尖銳的鳴叫聲。
吳錦生感覺雙手就像在夾捏一個劇烈膨脹的水球,想要掙脫出去,隨時有爆炸的危險。
不過,這終究只是一把小飛刀,并不會爆炸。漸漸的,飛刀上的紅芒隱去,上面“力”已然耗盡,飛刀哀鳴一聲,如歸巢之燕,“咻——”的一聲飛回到黑幕之中。
“咦?”上空的黑夜,一個人聲輕咦。
禮宴殿,雙方激烈的拼殺不約而同的止住,所有人,都是一同注視吳錦生,帶著深深的震驚與恐懼。
先天武者死亡,強(qiáng)大的生機(jī)即會消逝,在這禮宴殿內(nèi),兩股強(qiáng)大的氣息忽然消失,所有先天武者的心臟皆是漏停四拍,莫名的感到惶恐不安,有大難臨頭之念。
“錦…錦生?”
“是錦生嗎?”
吳家的幾位老者有些不敢相信,吳錦生的外貌改變不大,但氣質(zhì)卻與印象中相差甚遠(yuǎn),讓他們抱有不確信的懷疑。
此刻的吳錦生,昂首東望,挺蒼站立在殿頂,他的身周宛若燃燒起一個巨大的高溫熔爐,火氣在向四周擴(kuò)散,雖是在這冰冷刺骨的冬節(jié),可在這禮宴殿,所有人都覺得似乎步入了春天,如沐春風(fēng),渾身溫暖徜徉,生機(jī)勃發(fā)。
本是氣喘乏累的吳家先天武者,在這春風(fēng)沐浴下,慢慢地平緩了呼氣,全身又充滿了力量 。
吳錦生攙扶著吳德宏從殿頂跳下,吳德宏失血過多,面色蒼白無光,但嘴角帶著釋然安心的笑容。
“四位。”吳錦生禮儀地向族中四位族老問好。
“錦生,這個真的是錦生??!”長須白發(fā)老者驚喜交加的叫喊,略有黃濁的雙眼老淚縱流。
眾人俱是驚喜,紛紛上前詢問,除卻一人,吳霖榮眼眸暗沉,帶著冷意。
“錦生,那二人可是你所殺,莫非…莫非你已是……”一位族老顫聲問道,眼中帶著迫切的狂熱。
吳錦生平靜說道:“是的,我已經(jīng)打破了先天武者的桎梏。踏入真武之境!”
‘真武之境’——此四字,聽到眾人耳中,是何等的震人心神,意義非凡。這四個字意味著什么,吳氏一族的先天們再清楚不過,這是他們不敢想象,此生自妄也無法達(dá)到的境界。
“兩位道友,障設(shè)了偌大的屏鎖結(jié)界,還不現(xiàn)身?”柔和的女聲近在耳邊,溫碧游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禮宴殿頂,看向上空的黑夜冷冷說道。
同一此刻,禮宴殿上空傳來一道空砌之音。
“原是有同道中人在此?!?
隨后黑幕中兩道金光亮起,一男一女御劍飛行而來,落到溫碧游面前。
這男女兩人均是灰發(fā)帶黑,皺容煥顏,看著五六十歲,應(yīng)該更老,穿著同一款式的淡紫白襟袖領(lǐng)道袍,男子上衣前襟繡了一個‘風(fēng)’字,女子上衣前襟繡了一個‘火’字。
禮宴殿里的凡人皆是大氣都不敢出,剛才那御劍凌空飛行,可是真正的仙家手段,眼前這兩位老男老女,是真正的上仙。凡人一生又有幾次可以目睹上仙真容?
吳錦生給吳德宏又喂了一顆活血丹藥后,也是輕身如燕,跳上殿頂,和妻子一起面對來者。
道袍男子注視了一會溫碧游和吳錦生,略一沉思,向前一步,對著溫碧游抱手歉禮:“在下方一宗風(fēng)劍堂長老韓瑞陽,不知仙姑在此,有所失禮,還望海涵?!?
“在下火芝堂長老,崔洪?!蹦莻€老媼也是對溫碧游微微一笑。
“兩位道友客氣了,我也不曾在此立牌明界,無需歉禮?!狈揭蛔诘倪@兩個長老行事如此得體識趣,溫碧游自然也是禮貌相待。
而一旁吳家的眾人震驚不已,這三人以道友相稱,錦生身邊站立的女子是何許人,竟也是一位上仙?
韓瑞陽與崔洪相視一眼,心中懸著的石頭放下大半,看來眼前這位修道高深的女子,并不是一個不明事理之人。
韓瑞陽笑臉問道:“不知仙姑何許人也?我未曾見過有如仙姑這般仙氣卓資者啊。”
這韓瑞陽可謂處世心細(xì)老道,問起“何許人也”實則打聽來地背景。不過這也實屬人之常理,在這世道,任你凡人亦或修仙者,自身的實力修為固然重要,但你身后的背景和勢力,更可以讓他人忌憚不得。
“道友勿以‘仙姑’二字美稱,我亦不過一小婦人,相名溫玉靈,自遠(yuǎn)東絪缊而來,來此地了卻心緣?!睖乇逃尉従彺鸬?。
相名是修士為自己所取的“象名”,修士到達(dá)一定修為以后,可根據(jù)自身五行命緣,天地運道,給自己取一個相名,能補(bǔ)圓己身,趨吉避兇。而真名也稱俗名,一般不告訴他人,只有親人朋友知道,可以用真名叫喊。韓瑞陽,崔洪,這兩個也是相名。
“東方?”韓瑞陽心中一凜,頓時緊張起來,試探著問:“敢問溫道友師從何門何派?”
“一介散修,無門無派。”
韓瑞陽心中呵呵冷笑,方才溫碧游一眼看穿了他的遮蔽術(shù),這門遮蔽術(shù)是他在一處修士古府中得到,頗有神妙,普通金丹修為,難以看破,后又仔細(xì)端詳她的本命根骨,不過八十來歲,八十幾歲的金丹期,說是一介散修,誰人會信?
修士只要筑基,即可慢慢引天地之力入體,滋養(yǎng)肉體,進(jìn)階金丹之后,更可容顏常駐。那韓陽子,崔洪,其實早是高齡一百四十歲,外貌無法辨別修士年紀(jì),但能從修士的雙手本命根骨,或是腦門本命根骨判斷。不過傳說修道至尚上境界,亦可通身換骨,歸化重生。
聽聞溫碧游來自東方,韓崔二人心中不由小心起來,問道:“溫道友來此是因何種心緣?若有我等方便援助之處,定是力所能及?!?
“這兒是我夫君的緣生之地,我和夫君,便是來此了完塵緣。”溫碧游說到夫君二字時,溫柔地看向吳錦生。
“哦?”韓崔二人有些詫異,雖然說修道之人不斥男女長情,不忌欲愛之事,但是道侶雙方也應(yīng)該是習(xí)近之人,而這吳錦生分明是一個武者,怎會與溫玉靈結(jié)為夫妻?
“咦?”韓瑞陽眼尖,看出了什么,吳錦生本身那強(qiáng)大而生氣勃勃的身體內(nèi),還有一種與天地交融的力量,他驚訝道:“仙武同修?”
吳錦生不語,點了點頭。
韓瑞陽感慨,自嘆不如的說道:“兩位有如此修為,是為大毅力之能者啊?!?
“武參說是緣生之地,莫非……”韓瑞陽皺眉問道,心中已有猜到幾分,武參是對武道之人的敬稱。
緣生之地,為修道的術(shù)語。一是指故土之鄉(xiāng),父母安生之所,童趣心智啟蒙之地,二是指大道功成,受天地恩澤之地。大道功成何其難也,現(xiàn)在多指前者。
“是的。我名為吳錦生,此地為我故土祖鄉(xiāng),南廣靖南王是我之生父。”吳錦生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