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云有些看怪物似的看著蕭向楓。

蕭向楓擺擺手，有些感慨地說道：“內力突破在第六勁之后，每突破一勁，就更是艱辛難阻。唯有在二十歲前突破到第九勁，才有問鼎先天的資格，否則都不過是寥寥空想罷了。”

“先天？”吳云心中一緊，忙問道：“大哥，難道二十歲之后突破到第九勁，就無法成為先天武者了嗎？”

蕭向楓聽得吳云問話，先是緩緩點了點頭，又是慢慢搖了搖頭，這模樣搞得吳云和蕭向章有些急眼。畢竟在蕭家的教育和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當中，武道即使根基，即是生存之道，是權勢威懾，是榮華富貴。

看著兩人急眼的樣子，蕭向楓卻是嘣出一句：“這我也不是很清楚。”

吳云和蕭向章頓感被潑了一盆冷水，有點想打自己大哥，你不知道還裝高深地吊我們胃口。

“哈哈，”看得這兩人由熱轉涼的表情之快，沉穩的蕭向楓也不由爽朗一笑，說道：“我未到第九勁，自是不知。必須在二十歲前突破到第九勁，也是爺爺們的家訓。不過大爺爺倒是如此說過。”

吳云和蕭向章又是趕緊豎起耳朵聽，蕭家子孫眾多，平日里也只有達到內力第八勁的嫡長孫蕭向楓和蕭向凌，可以時常得到爺爺們的指點。

“大爺爺如此說，人體的四器皮經肌骨，都有一定的可塑性，可操練之而使其強。但這種可塑性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其中承載內力的經脈，男子會在二十五歲左右固化封定，而女子更甚，在二十歲就無法增長了。在二十歲前越早突破到內力第九勁，就越有可能在二十五歲前達到內力十勁大圓滿，才有機會沖擊先天境界。大爺爺還說內力第十勁和前九勁有些不同，所以家訓是要求盡早在二十歲前突破到第九勁。若是二十五歲后才突破到第九勁，那就是與先天無望了，此生最多只有后天內力十勁了。”蕭向楓嘆息搖頭：“多少人卡在這道坎，咱們蕭家也是很久沒有出過先天武者了。”

吳云沉默，同而為人，男女之間的體質竟是有如此大的差異，他有些明白蕭雪凝那時的眼神，那種蒼白的迷茫和深深的無奈。

“城守府，郭銘大人到！”樓下門仆高聲喊客來者。

聽得來者賓客之名，蕭川居然是慌忙不迭地跑去二層迎接，迎到三層，接上來一人，身形臃厚，穿綿絲瑯繡毛氈服，腰束綴方青玉帶，肥紅笑臉瞇眼，在和蕭川談笑間，進到南里桌入座。

吳云有些驚異，自己這義父平常是個不言茍笑之人，此胖子居然可以讓蕭川如此的奉承陪笑，不由對蕭向楓問道：“大哥，這人是誰？”

“這人是城守府的守丞，朝廷任命委派在咱們綿林城的官員。咱們綿林城，上頭朝廷是派了文武兩記官員，文記就是這守丞郭銘，七品守丞，而武記則是守令李澤英，六品武官，更是綿林城中唯一的先天武者。”

“原來城中有先天武者！”吳云有些訝然而后又有些興奮。

“那先天武者是朝廷任命而來。”吳云居然連這都不知道，二叔沒有和他講起過嗎，蕭向楓心想，必須得和吳云講解一下家族勢力和綿林城的形勢，免得他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給家族帶來禍害。

蕭向楓看著吳云，鄭重道：“吳云，城中其他人你招惹了便招惹了，只要不是打得重傷過死，蕭家都可以給你兜下，即使是另外三大家族，先行找茬于你，你也可還擊。唯獨這城守府之人，你千萬不可招惹，要趨而避之。”

聽得此話，吳云一怔，招惹了其他人，只要打不死都可以兜下，蕭家竟是有如此囂張狂傲的底氣，見蕭向楓面容嚴肅，吳云也是鄭重回道：“大哥，我明白的。”

“嗯，”蕭向楓點了點頭，而后話鋒一轉，眼中透出一股凌厲：“但是若那守令，觸及了我蕭家的根本，即便他是先天武者，也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吳云驚呆，大哥這話，對方可是先天境界的強者啊，他雖然沒有見過先天武者發威，但也是聽聞以及書籍所說，先天武者乃是千人敵，于千名士兵軍隊中取敵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當然，這前提是千人敵軍中并無先天武者。

一旁磕瓜子的蕭向章對自己大哥說的話沒有驚訝，是的，這就是四大家族之一蕭家的底氣，出過先天武者的蕭家，自是知道先天武者的辛密，知道如何和先天武者打交道，如何對付先天武者。

“當然，說是招惹，也不要三天兩頭搞事情，先前來時路上，那什么戴家不過是二三流之末，你今天教訓一個，明天招惹一個，浪費心力，在武道上怎能精進？”蕭向楓此話是說給蕭向章聽的。

蕭向章聽著自己大哥的訓話，知趣乖巧點頭應和。

原來來戴家只是二三流家族，吳云好奇問道：“大哥，另外三大家族是哪三大？”

“另外三大家族，即是姓氏慕容家，羅家，以及劉家，”蕭向楓在說到劉家的時候頓了頓，繼續道：“其中羅家和慕容家與咱們交好，而那劉家，是咱們蕭家百年的世仇。”

“百年的世仇？”吳云不知道這個，在沒有到達內力第六勁之前，他作為蕭川的義子，只和蕭川家交流，沒有參加過家族宴會，蕭川也沒有和他說起這些。

提到劉家，蕭向楓皺起了眉，說道：“結仇的起因，這百年三四代人下來，已經是模糊忘記，只是長輩一直告訴我們遇到劉家人要小心其暗下殺手，而我們也要與之作對，將劉家人反其殺之。現在城中的各大店鋪生意，劉家人也是和我們對拼搶奪，明爭暗斗。”

“這……”劉家和蕭家居然還有如此的冤仇，吳云不知道這個，在沒有到達內力第六勁之前，他作為蕭川的義子，只和蕭川家交流，沒有參加過家族宴會，蕭川也沒有和他說起這些。

南里桌，入座沒多久的郭銘起身，對著蕭川笑道：“蕭當家，希望你不要介意。在下作為朝廷命官，對你們當地四大家族，不可有所偏倚。”

蕭川笑容可掬，回道：“郭大人哪里話，我明白的，無事無事。”

郭銘拱手道：“那在下就先行告辭了，賀喜蕭當家的小兒年滿十歲，也代我向蕭老爺子問好。”

“我替小兒和家父謝謝郭大人了。”

郭銘笑意告辭，蕭川迎送至樓口，笑容滿面地目送郭銘下樓離去，等郭銘那肥碩的身軀走出聚香樓，蕭川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變得陰沉如水。

這一幕被蕭向楓三人看在眼中，他們倚窗外看，很快明白了蕭川臉色陰沉的原因，那守丞郭銘離開聚香樓后并沒有乘坐車轎離開，而是徑直走進了對面的“三鮮樓”。

吳云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小杰生日晚宴怕是沒有那么喜氣平和了。

冬季天上溫煦的太陽慢慢向西落去，當光線稍稍暗淡，聚香樓和三鮮樓兩家酒樓的門前，先后燃響起了煙花，亮麗的火花在天空炸響，還帶起陣陣刺鼻的硝煙。

“啾啪~啾啪~啾啪~”這次的爆竹聲響，是提醒晚宴即將上菜開始，還未入座的賓客需要盡快入座了。

吳云這東里桌，又入座了大房一脈的幾個子弟，蕭雪凝和小杰還未到，南里桌那，蕭家老爺子們也都還未到，晚宴的主要人物總是來得遲一些。

三層樓梯口，蕭向楓回來了，他微皺眉頭，走回到吳云這桌坐下。

“大哥，你打聽到了？”蕭向章詢問，他都快把桌上的一盤涼菜瓜子嗑完了。

蕭向楓先是倒了一杯溫酒，喝下兩口暖和了一下，皺眉道：“那新開的三鮮樓，是白家名下的，前月剛剛竣工開張。而三鮮樓里今晚的宴席，是劉家宴請各大家族，來慶賀劉家嫡孫的滿月宴。”

“白家的酒樓，劉家的滿月宴？”蕭向章先是一怔，而后冷哼道：“哼，那劉家有自己的酒樓，為什么在白家擺晚宴，還剛剛好在咱們的對門？！”

“我適才上來時，發現一樓和二樓各三十桌酒席，只坐了一半之數……”蕭向楓沒有接著說下去，剩下的話已經不言而喻，那本該來參加蕭家晚宴的一半人， 已是去了對面三鮮樓的劉家滿月宴。

在新年伊始的初三，劉家就借生宴之名，在讓綿林城中各大勢力和家族站隊，在往后新的一年，是跟著他劉家混，還是到對面的蕭家和他劉家作對。

環看了三層，聚香樓三層的三十桌，倒是坐滿了十八桌，但以蕭家本家子弟為多，蕭川也不知道去哪里忙活，在三層不見蹤影。

吳云捏緊了緊拳，希望生日晚宴可以開開心心地正常進行，他不想有任何事攪亂了小杰的生宴。

然而現實總是如此的事與愿違，“咚~咚~咚”響起了三聲敲鼓聲，三鮮樓前搭建的一個紅布方臺，本是給舞獅表演之用，此時那方臺上，在這大冬天的站著一個坦露雙臂的壯漢，他朗聲道：“在下白家門客奈老茂，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啊，貴主劉家今兒開的是滿月宴，恰好對門貴賓蕭家也是個生宴，可謂雙喜雙慶啊，不知蕭家哪位武兄，來上個這擂臺與我切磋一番，為這喜宴助興助興？”

“奈老茂”，奈是姓，而老茂是北疆方言，原意是無父無母，無妻無兒之可憐人，現在多用于對自己沒有門第背景的陋稱。

這奈老茂后半句話是朝蕭家聚香樓這邊，提著內力大聲喊著，樓中的人只要不是聾子，盡是聽清，聚香樓的賓客到了窗口一看，細聲討論起來。

“那自叫奈老茂的人，實歲十八，聽說十五歲突破到內力第六勁已經有兩年多了，好幾個家族邀他入為本家，都是婉言拒絕了。”

“這人我也聽說過，似乎白家對其有恩，所以在白家做個門客，不過和白家子孫走得很近，地位不一般。”

“十五歲突破到內力第六勁，在四大世家里，這奈老茂的資質是也算上乘了，不出意外，到內力第十勁只是時間問題。不知道蕭家會讓哪位子弟迎戰，落不好就是新年首戰要丟顏面了尼。”

“劉蕭兩家在這大新年的怨氣，這白家是跟定了劉家的鐵拐子了，這都要參一腳，咱們可得好好看看熱鬧。”

聚香樓一層二層這些所謂的賓客，多數是一群見利押寶的猢猻，附庸站隊和結盟是兩回事，他們附庸蕭家，但也不想得罪劉家，這些人的嘰歪細語，三層的蕭家人是聽不到了。

“這人敢對我蕭家如此叫武，我去會會他！”

“阿弟，你急什么。”蕭向凌叫住正要起身的蕭向兆，他們這一桌的蕭家子弟皆是憤懣，什么人對自家如此叫囂，大新年的叫武，就是對他蕭家的挑釁，更別說今天還是蕭家嫡孫的十周歲生日晚宴。

蕭向凌示意嫡系大房那一桌，說道：“大哥蕭向楓還沒有發話，咱們等一等不急。”對于自己的嫡長子大哥，蕭向凌是直呼其名。

這時嫡系大房的一桌，蕭向章已是氣罵：“媽個了巴子，一個區區白家的門客，也敢叫囂我蕭家？！我去給他兩拳！”

蕭向章氣罵得正要站起，卻被一人拉住：“四哥，我去。”

“你去？”蕭向章一看拉住他之人，是吳云，吳云臉上沒有喜怒，只是冷毅，說的話不是請求許可，而是這次必須由他出戰的冷毅。

蕭向章望向自己大哥蕭向楓，蕭向楓點了點頭道：“向章，讓吳云去吧。那奈老茂聽說是自練的內力第六勁，你去了還會說咱們蕭家欺負他。”

“謝謝大哥。”吳云點頭回意。

蕭向楓囑咐一句：“盡力而為，能勝則勝，敗了也無事。蕭家的資本不是這一場比武可以左右的。”

“嗯！”吳云重重一應，起身走至窗口，左手扶窗一躍，輕跳而出！

過了小半盞茶時間， 奈老茂見著蕭家還沒有出人迎戰，正要譏諷禮貌問候幾句，恰見那聚香樓十多丈之高的三層窗口，躍出一個少年，穿著青色掛藍武服，踩跳樓檐片瓦，身如燕貓，兩個翻躍，從三層躍到了二層，又是三個翻躍，加上兩個凌空展跳，已是重重一聲落于正方擂臺之上！

這十多丈高的樓上跳下，沒有恐高病癥，學了門輕身步法，也是可以做到，只是想要和吳云這般順暢流利，沒有六勁以上的內力難以支撐，單從這幾下身法上，奈老茂明白，他是碰上只強不弱的同級別對手了。

吳云看著對方，一拱手，冷喝道：“在下蕭家吳云，前來切磋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