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回心閣走進院里,仙闕音耳朵突然微微一動,察覺有一道破空而來的聲響,直沖著她與念慈而來。她取下腰間鞭子,回身便是一記抽打,果然擊落了三枚拇指大小的石子。
仙闕音趕緊循著飛來方向的屋頂望去,發現卻沒有任何人影。
念慈望了眼被打散地上的石子,秀眉緊蹙:“阿音,怎么回事?是有人偷襲咱們嗎?”
仙闕音點了點頭,面色并不緩和:“是的,幸好我發現及時用鞭子抵擋,否則孺人定然會被打得皮開肉綻。想不到這小小三枚石子,竟能震得我右手一軟,稍稍有些招架不住,看來這偷襲之人的內力實在厲害。”
念慈揚了揚首,神色冷凝:“可看到那人模樣了?”
仙闕音搖了下腦袋:“未能瞧見,想來輕功亦是上乘。孺人,我聽說前些日子,國相招了個護衛叫李守貴,是大宗師沙洲釋迦的弟子,不知你可有見過?”
念慈袖著頭,思索了會兒道:“從未見過這號人物,也不曾聽下人提起過,想來這人行蹤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吧。”
仙闕音擔憂道:“他行蹤不定我不管,我只擔心他不僅當著國相的護衛,還聽芭里氏姑侄的差遣。現下這對姑侄本就勢盛,若再有一個這樣的高手幫她們助紂為虐,只怕孺人今后的日子就更危險了。”
念慈不以為然地笑道:“兵來將來,水來土掩,方才偷襲,不就被你一鞭子就擋住了。我們阿音武功這么好,我一點兒也不怕。”
仙闕音挽著念慈的胳膊:“孺人話說大了,若真是大宗師的徒弟,那我這點本事在他面前還真不夠看的。不過令兄授我武功護身至今,為報答他的恩情,您今后不論遇到任何危險,我都會豁出性命,用這條玉錦鞭保護您的。”
念慈笑吟吟道:“豁出性命可不行,我還打算著將來大事定了,親自送你嫁人呢。”
仙闕音害羞地依在念慈身側,并晃了晃她胳膊,撒嬌道:“唉呀孺人,我不嫁……”
裘姚又鬧又罵的發了一通邪火后,覺得很是疲憊,便回房里休息了會兒。只是她滿腦子都在想著各種算盤,實在是難以入眠,便側著身子,揉著腦袋嘆氣。
“頭疼嗎?可需要我幫你揉揉?”忽然冒出的一句低沉男聲,把裘姚嚇得一激靈。
她驚慌地坐起身,壓低聲音斥責道:“李守貴?你是什么進來的!”
李守貴靠著她坐下,語氣有些曖昧:“我的本事你還不清楚嗎,進你這仿佛如入無人之境。”
裘姚狠狠地瞟了他一眼:“放肆!內院女宅,你一個男人怎可不經通報,隨意進出?若是被人知道了,你我還想活命嗎?”
李守貴說得悠而緩,輕飄的如一朵飄浮的云:“發現就發現唄,這回心閣里的女史婆子都是你一手調教的忠仆,還敢說出去不成。記得在毓莊的時候,我就被裴云瞧見過,不也沒什么事嗎。”
裘姚的聲音幽幽響起:“住口,毓莊怎么可以能和府里相提并論?這各院的人,哪個不巴望著我露出點把柄,好把我給踩死?雖說彼此都隔著院墻,但免不了人多眼雜。你啊,凈給我惹麻煩。”
李守貴輕輕一嗤,握住她的手:“你說你當年要是嫁給我該多好,我帶你巡游江湖,天高地遠,任你逍遙,怎么也比待在這沒藏府置氣強。”
裘姚眼珠輕輕一轉,凝向李守貴的手,眼神冰冷且嚴肅。感受到深深厭棄的李守貴旋即會意,立馬將手給縮了回來。
裘姚翻了他一下白眼:“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來見我直接說事,別和我扯那些有的沒的,下回你若再和我這般僭越,我便讓國相把你攆出府,永遠都別想再見到我。”
李守貴低下頭,眼底起了抹無奈的笑意:“你別生氣啊,我千方百計讓國相把我從留駐在毓莊的刺客,變成貼身的護衛,就是為了能時刻幫到你,你若是把我攆走了,我豈不是白忙活了。放心,我以后絕對聽你的話,好好改正。”
裘姚斜著眼睨他:“這還成,說吧,找我做什么?”
李守貴道:“我方才去試探過那個仙闕婢了,發現那丫頭竟然會武,而且還是個高手。我以內力暗暗打出的三枚石子,她竟一枚不落的全部擋下,而且她的警覺性和反應力頗高,憑著聽聲辯位的本領,一鞭一準頭。”
裘姚面色有些意外,她挑著眉梢道:“這么厲害?那她與你相比如何?”
李守貴道:“只是小試一招,具體功底尚不清楚,不過憑我的經驗和直覺,她雖武功不及我,但也至少是個上境界高手。”
裘姚訝然:“呵,這梁孺人還真是慧眼識珠啊,竟選了個這么能干的女史。之前我只知道那丫頭能訓狼,卻不知道她竟然還會武,藏得夠深的呀!早知道當年我就不該把她送去狼莊,應該把她殺了。”
李守貴語意沉沉:“現在后悔已經晚了,夫人,您既已知道梁孺人身邊有了個能打的干將,以后再對付她,就千萬不要再用明晃晃手段了,您哪,得開始軟刀子剖心。”
笑影幽幽暗暗地開在裘姚的眼角:“知道了。我說你這剛來府里,就夠殷勤的呀,又是幫我料理不中用的下人,又是幫我打探那仙闕婢的虛實。”
李守貴諂媚地取悅道:“我這么殷勤,夫人是不是該給我點獎賞啊?”
裘姚淡淡地道:“說吧,你是想要錢,還是想要物?”
李守貴無聲地嘆息:“怎么說我也是在碧璽山巔待過的人,通天的武功秘籍我都可拋棄,何況錢財這些俗物,我想要的一直都是……”
沒等他說完,裘姚便冷冷打斷道:“出去!”
李守貴怔了下:“裘姚,我……”
裘姚一凜,坐直身子:“滾出去!”
李守貴失落地站起身:“好,我滾,真是熱臉貼冷屁股!”
正欲走,李守貴忽然掃到房里掛著一件絲質合歡花抹肚,應該是裘姚休憩前換下的。
裘姚見他眼神直勾勾地瞧著抹肚,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旋即羞怒地質問道:“你在看什么啊?還不趕緊滾!”
李守貴并不理會裘姚,抿唇一笑,飛身拿起抹肚躍出窗戶,便逃之夭夭了。
誒?你個下作玩意兒,竟然敢拿老娘私物!腌臜混球,登徒猢猻!上輩子一定是個拱籬笆的老狗!什么東西?竟然還敢對我心生覬覦,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