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螳螂會捕蟬
- 青蛇劍
- 第二豐
- 3165字
- 2020-11-17 14:11:17
陸家莊乃是大地主,良田頗多,財富以收租為主。
寒冬時節,稻田里早無莊稼也無水,白霜鋪地,稻草林立,偶爾也有覓食的田鼠跳動。
在這稻田的盡頭,有一間茅草院子,這是陸家莊囤積農具的所在,加上冬季無事,所以人跡罕至。
寧鳳眠雙臂一展,落在稻草堆一側,細眼一瞧,茅草院子里燈光昏暗,窗戶晃動著幾個身影。
蒲宛若悄悄靠近寧鳳眠,指了指茅草院子,低聲道:“蕭可怖就住在這里。”
寧鳳眠搖首示意蒲宛若不可說話,因為就在此刻,在離得不遠的田地里,響起兩個人的腳步聲。
寧蒲二人趕緊匍匐在地,遠處的腳步聲也停止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輕輕笑說:“楊島主,陸小姐漂亮嗎?”
另一人輕喝:“杜兄什么意思。”
寧鳳眠心頭一緊,暗忖:“這二人卻是杜星伯與楊一鼎。”
寧鳳眠凝神再聽,杜星伯說道:“剛才陸東夷宴請我等,楊島主的眼光看向哪里?”
楊一鼎道:“自然是好酒好菜。”
杜星伯道:“不對吧,楊島主可是對陸小姐目不轉睛啊。”
楊一鼎沒有動怒,卻是笑了笑:“這都被杜兄發現了。”
杜星伯道:“楊島主的心思,我豈能不知。”
楊一鼎沉默片刻,道:“那杜兄可知蕭可怖的心思?”
接著杜星伯又等了好久才說話:“楊島主心里是怎么想的?”
楊一鼎道:“咱們收了鎮惡司的金子,合力對付寧鳳眠。但我左思右想,總覺得哪里不對。”
杜星伯笑道:“楊島主,你們二人相識多年,今兒怎地說話吞吞吐吐。”
楊一鼎道:“絕非是楊某人刻意隱瞞,以我對蕭可怖的了解,寧鳳眠的事絕非如他口中所說那般簡單。”
杜星伯道:“寧鳳眠殺了太師的女婿,鎮惡司懸賞捉拿,咱們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事情就這么簡單。”
楊一鼎道:“不對吧,按理說以寧鳳眠的罪行,直接就可以剿殺,根本就用不著活捉他。”
就在此刻,茅草院子人聲鼎沸,一群人舉著火把,向寧鳳眠來的地方快速前進。
那為首二人,火光映照下,正是蕭可怖與穆青卓。
寧鳳眠看了蒲宛若一眼,暗忖:“難道蕭可怖已經知道我來了陸家莊。”
蒲宛若猜到寧鳳眠的心思,只得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
寧鳳眠又想:“鐵玉枝還在那里,我又脫不開身,這該如何是好。”
蒲宛若突然起身,拍拍兩掌,然后掠身而去。
待蒲宛若進入竹林,高聲道:“寧鳳眠在此……”聲音躁動夜空。
這一舉動,引起了蕭可怖的注意,他立刻示意部下,朝蒲宛若的方向圍過去。
等蕭可怖一眾人不見了蹤影,杜星伯與楊一鼎從隱秘的稻草堆轉出來。
但一切,都發生在寧鳳眠的眼里,他心中暗想:“但愿蒲姑娘一切安好。”
楊一鼎笑了笑,說:“是個女子罷了,蕭可怖簡直是大驚小怪。”
杜星伯道:“蕭可怖一向疑神疑鬼的,咱們何必跟他一起裝神弄鬼。寧鳳眠那個刺頭兒,根本不好對付。”
楊一鼎邪魅地笑了:“駱鎮岡悄悄地跟我要了幾枚喪魂釘,聽穆青卓說,寧鳳眠已經中毒。沒有我的解藥,寧鳳眠即便是控制毒性,他的功力也會大打折扣。”
杜星伯也笑了:“楊島主別忘了,穆青卓說寧鳳眠也中了他的五郎陰毒手的陰毒。這兩者相遇,以毒攻毒,毒性相互壓制,只要不解其中之一,寧鳳眠跟正常人又有什么區別。”
楊一鼎大失所望,嘆息道:“寧鳳眠真是有如天助,這都難不倒他。”
寧鳳眠心里也是暗喜:“灑家身中兩毒,居然不知其中道理。”他不免對杜星伯心生敬佩之情。
“楊島主可知西域高車國?”杜星伯突然問道。
楊一鼎道:“楊某久居東海,對高車國略有耳聞。”
杜星伯冷笑一聲,緩緩道:“高車國人口不多,但控弦之士多達十萬,所以高車國一直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楊一鼎道:“軍國大事,跟我等江湖人有什么關系。”
杜星伯道:“五年前,朝廷調動涼州大軍攻打高車國,發兵二十萬人意在攻滅高車國。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三千萬兩白銀,由京都押送至涼州城,以供大軍糧餉之需。”
楊一鼎驚呼:“我的乖乖,三千萬兩白銀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杜星伯笑道:“的確,很多人都在打它的主意,所以它被劫了。”
楊一鼎不敢相信,忙問:“被劫了?這怎么可能。”
杜星伯道:“而且憑空消失,無影無蹤。朝廷查了很久,最后拿兵部右侍郎孫大人開刀。”
楊一鼎道:“朝廷懷疑孫大人私吞糧餉?這上下那么多人,孫大人怎么辦到掩人耳目。”
杜星伯道:“楊島主的結論似乎下的太早,你也認為是孫大人私吞糧餉。”
楊一鼎搖首道:“我實在想不到是誰。”
杜星伯道:“朝廷認定孫大人侵吞糧餉,以私通敵國為由,將他關在刑部地牢秘密囚禁,可最后還是出了事。”
楊一鼎奇道:“出了什么事。”
杜星伯道:“有人闖入刑部地牢,試圖救走孫大人。”
楊一鼎思慮半晌,道:“是寧鳳眠……”
杜星伯笑道:“楊島主果然聰明,一語道破。”
楊一鼎嘆道:“敢從刑部地牢救人,心智膽略異常過人,若不是寧鳳眠,還能是誰。”他接著又問:“據蕭可怖所述,孫大人仍被關在刑部地牢。”
杜星伯等了很久都不說話,楊一鼎有點不耐煩了:“杜兄有何隱瞞。”
杜星伯這才緩緩道:“寧鳳眠雖然沒救走孫大人,但孫大人交給寧鳳眠一個錦盒,傳言它就是找到三千萬兩白銀的關鍵。”
楊一鼎冷笑了兩聲,道:“這就很好解釋,為什么鎮惡司一定要活捉寧鳳眠。”
杜星伯笑道:“活捉寧鳳眠?就憑蕭可怖的本事,這怎么可能呢。”
語畢,二人嘿嘿地笑了。
杜楊二人戲謔間,相互“謙讓”地走入茅草院子。
寧鳳眠本想立刻離開,但見楊一鼎鬼鬼祟祟地打開窗戶,左右看了看,趕緊回去吹滅燈火,等四下一片漆黑,他從窗戶越出,獨自往陸家莊飛身而去。
寧鳳眠暗道:“這楊一鼎為何單獨行動,莫非要使什么壞心眼兒。嘿嘿,如此甚好,他們越是不齊心,我就越好脫身。”
楊一鼎自命輕功不凡,卻被寧鳳眠緊緊跟隨。危險近在眼前,他卻渾然不知。
寧鳳眠有意隱瞞身份,始終會楊一鼎保持距離。
就這樣,二人利用夜色掩護,悄悄地潛入了陸家莊。
寧鳳眠背貼墻壁,盯著藏身于假山后的楊一鼎,心里暗忖:“楊一鼎到底想干嘛?偷竊財物決然不像。今晚我得跟緊他了,一旦他落了單,那就趁機先廢了他。”
就在這時,房內響起一片女聲,鶯鶯脆脆,好不歡樂,接著又是水聲嘩嘩,嬉笑連連。
寧鳳眠順著人聲望去,房檐下的兩個紅燈籠,陪襯著一塊匾額“浴清華”的字樣,他暗笑:“楊一鼎這個老色鬼,原來是來偷看陸家莊的女眷洗澡。”
楊一鼎正要下一步行動時,那浴清華的房門開了,婀娜多姿的走出兩個女子來,為首的正是陸霏茵,她旁邊的女子衣著稍顯簡單,極似女仆一般恭敬有加。
陸霏茵走過假山,身體剛洗過風塵,自然散發一陣玫瑰香氣,那楊一鼎貪婪的嘴臉令寧鳳眠鄙夷不止。
楊一鼎身法輕快,偷偷跟在陸霏茵身后不遠,一路尾隨至陸霏茵的閨房。他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寧鳳眠像一條水蛭一樣,死死吸附著楊一鼎。
楊一鼎手段老道,利用庭中海棠樹做藏身之處。那夜黑中,若不仔細辨認,哪里看得出什么來。
寧鳳眠掠身飛上屋頂,他本是身著粗布大袍的顏色與屋頂青瓦相近,又何況他身處屋頂,加上寒冬夜深,常人怎可分辨。
寧鳳眠此刻才明白,原來楊一鼎心里的算盤是想將陸霏茵據為己有。
以寧鳳眠的脾氣,及寧鳳眠與陸東夷的交情,他怎能袖手旁觀?
美,是每個人都愛好的。
不分年齡,也不分種族。
惦記著陸霏茵美色的,又何止楊一鼎一人。
那女仆侍奉陸霏茵安寢之后,吹燈拔蠟,便獨自離開了。
不料,此刻四下無人,屋頂上突然飛下一條人影兒。
那人影兒飛速的轉動腦袋,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闖入陸霏茵的閨房。
過了一會兒,那人影兒抱著一卷鋪蓋出來。袖袍順手一帶,房門自然合攏。
確定沒人發現之后,那人影兒掠上屋頂,往北面飛去,身法迅捷,輕功絕不在楊一鼎之下。
楊一鼎心中駭然,自海棠樹掠入閨房,旋即又奔了出來,沉喝一聲:“可惡。”然后躍上屋頂,也朝北方而去。
寧鳳眠暗驚:“難道陸小姐被劫走了?”他挺身而起,跳下屋頂,腳下虛點數次,整個身體平飛起來,最后穩穩落在閨房門口。
寧鳳眠凌空一掌,推門而入,卻見房內一片安靜,那精致的胡床上空無一人。
“陸小姐果然被劫走了。”
寧鳳眠怒不可遏,提起內力,雙足一蹬,躥上屋頂后,往北方飛奔。
陸家莊的北邊是一座斑竹荒山,也是歷代莊主及家屬的墓地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