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蕩除
- 無姓之仙
- 多癡才會哭
- 3276字
- 2020-11-17 14:05:48
“驚仙鈴?”
少女與那幾個青年都是心中一驚,面面相覷,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驚仙鈴這個名字,但凡修士,恐怕沒有人不知曉的,傳聞它乃是天下少有的幾件仙器之一,乃是世間最頂尖的攻伐兵器,最是神秘無比。
“商師兄,為何突然提及這等神物?”一旁有人不解發問。
白衣青年略一猶豫,開口道:“方才我曾嘗試神游,突然發覺百里之外有一股奇異波動,我只是略微感知,便覺的神魂不穩,難以言喻,很像是門中典籍里描述的那宗仙物,所以才……”
眾人聽聞商師兄的話神色各異,半響,那姓呂的少女皺眉開口道:
“許是什么能力奇特的法寶,或是模仿仙鈴的禁器,這類法寶雖然少見,但卻也曾聽人談及過。”
“唔,很有可能,若是材質特殊,確實可能重現仙鈴的幾分威能。”有人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但無論如何,這等物件都是極其珍貴的存在,便是將其做為一些門派的底蘊也不為過,絕不是可以隨便施展的。
禁器,乃是禁忌法寶的簡稱,因為這些器物雖然因為材質特殊的原因可以容納奇大的威能,但是本身便是紙中包火的存在,一旦激發,根本容不下第二次施展。
“衛國這等偏僻所在,靈氣匱乏,之前也沒有聽聞有什么天材地寶出世,倒是【渾元宗】式微之后,妖邪滋生了不少,難道是有道友伏妖遇到了棘手的存在,所以才不得已動用了這等法寶?”一黃袍少年猜測道。
妖魔鬼怪,神通各異,每個都是難纏的存在,遠勝人族同階修士,如果落單遇上,人族修士往往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事情尚不明朗,我等還是前往查看一番比較好,不然回到門中,諸位長老恐怕會怪罪。”商姓青年站起身來,沉吟一聲。
“師兄……能動用這等禁器的存在……”呂姓少女猶豫片刻,還是小聲提醒道。
萬一真是有人動用了那種禁器,那一定是情況危急到了一定情形,不然,沒有人舍得動用這等“底蘊”。
萬一真的是有大妖魔出世……
“無妨。”商師兄不以為意,輕輕搖了搖頭,他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小師妹,淡淡一笑,“好了,不要擔心,萬事有我。”
少女聞言臉上一紅,有些慌亂的低下頭擺弄著衣角,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商師兄笑起來真好看……”她腦海一亂,連那未知的危險也放在了一邊。
“咳咳。”剩下的幾個師弟俱是一臉古怪的強掩笑意,一個個擠眉弄眼,連氣氛也歡快了幾分。
商師兄無可奈何的擺了擺手,無奈道,“你們幾個先出去,前方情形不明,我得和門中聯系一下,好做些準備。”
“嘻,好的,好的,”幾人也知道規矩,呂師妹走在最后,離去之時又是壯起膽子轉身抬頭望了商姓青年一眼,結果正好對上商師兄那雙深邃而明亮的眼睛,而他,也略帶笑意的看著自己。
少女急忙轉身而去,也不知心跳都快了多少分。
兩個侍奉的小童也是退了出去,并且緩緩的放下了玉簾,隔絕了這里。
商姓青年靜靜的站在那里,臉上的笑容終于是慢慢淡去,就如同一塊寒冰,讓人覺不到任何溫暖,感不到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哼。”
突然間,他痛苦的悶哼一聲,一道醒目的鮮血從他嘴角流了下來,滴在了白衣之上。
他此時面如金紙,就如瀕死一般,但是他的身子卻是一動不動的挺在那里,就像石塑一樣。
一息,兩息,三息……
說不出多久,他面色終于好了幾分,不疾不徐的抬手擦了擦嘴角,略顯心悸的喃喃道,“驚仙鈴……”
“忽”
外面,黑船猛然間一顫,一道道絢麗的光芒流轉,舟身上的符印瘋狂的與周圍的天地靈氣聚合,幾息之后,黑暗中劃過了一道奇異的彩芒。
而黑船已是如同離弦之箭,消失不見,只留下了一條淡淡的煙云,慢慢消散。
萬里之外
一處寬闊的大殿坐落在這里,天色已晚,殿中卻沒有點著任何燭火,沉厚的殿門緊閉,兩個暗金色的門環上滿是灰塵,顯然已是很久沒有人叩響。
昏暗的殿中雜草歡快的生長著,破敗的石桌被埋在了土下,殘余的人形石像歪倒在地,每一尊都足有數丈,有些保存完好些的石像隱約還能看出莊肅氣氛的殘留,看的出當時雕刻匠人的心血與傾注,這樣的石像便是殘缺了放在外界也是無價之寶,但在這里,卻是悲涼的倒在雜草之中,再也沒有機會重現當年的榮光。
這處大殿似乎已經敗落了很久很久,只待有一天,風吹雨蝕,崩潰破敗,化做廢墟。
“嚯。”一道干啞難聽的聲響傳來,就像是一具枯竭的尸體喉嚨在抽動,讓人覺得莫名的心慌。
“驚仙鈴?”
空蕩的大殿中回響起那讓人不寒而栗的聲音,卻又是慢慢沉寂,再次歸于死寂。
衛國,狐仙廟
陳久呆呆的望著這一切,感覺自已眼前的一切都在破碎,撕裂,而后拼接,卻又再次粉碎。
隨著那一聲輕脆的鈴聲回蕩,他陡然間覺的自己身子一輕,眼前的枯木漸漸扭曲,那一個個兇焰滔天的頭顱如同雪花般消容,四散不見。
“忽”
一道猛烈的火焰驟然出現,半空中的王瘸子不相信般的看著自己正在燃燒的半邊身子,灰色的塵埃隨著風飄蕩,而他,只是片刻便成了一個人形火團。
“驚……”
這個剛剛意氣風發的人族修士連一句完整的話還未說出,便被風吹散,成了數不清的塵埃。
“吼”
半空中,兩尊魔影痛苦的聲音傳來,頑強的抵御著那輕靈的鈴音,可而后也是轟然炸裂,成了一片黑色的煙塵。
“哈哈哈,死了,金丹修士又如何!”
一道興奮而且沙啞的聲音響起,滿是瘋狂,聽聲音正是那激發銀色鈴鐺的老婦。
黑暗籠罩了這里,之前的火把早已在剛剛的混亂中熄滅,陳久只覺的恐懼如同潮水般襲來,讓他全身顫抖,不能自已。
“完了。”他腦海里只有這一個念頭,就連正常的思考也做不了,癱軟在地。
冰冷的泥土掩住他的臉,飄飄灑灑,數不盡的積雪從天空落下,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蓋在他身上薄薄一層。
“啊,怎么回事,我的頭好痛啊……”
“我的臉上好像有血,怎么了……”
難民們終于有人清醒了過來,有人難受的呻吟,有人驚慌失措,但更多的人卻再也沒有發出聲音,剛才的混亂雖然對凡人似乎沒有什么影響,但卻仍舊有不少倒霉的家伙,在青色光幕破碎的一瞬間,便被四濺的碎石枯木砸成了爛泥。
“啊,我的眼睛,好刺眼啊,太陽,啊,火!”
猛然間,有人瘋狂般大吼,狀若瘋魔。
“我要瞎了!光!啊。”
那人不管不顧的哀嚎,仿佛在接受世間最殘酷的刑罰。
“瘋了,他瘋了。”
有人驚恐萬分,掩藏不住自己深深的恐懼。
此時明明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可他那人說光亮刺目,這不是瘋了又是如何?
陳久隱隱約約覺的這個已經痛苦到變聲的哀嚎有些熟悉,等他終于分辨過來,心也慢慢沉到了冰冷湖底。
“張叔……”
他覺得那個一直叫著光亮刺眼的人似乎是張老大,但恐懼卻又壓迫的他連根手指都動不了,喉嚨仿佛被人卡住,連話都說不出來。
微弱的火光突然出現。
“咳,咳,老母在上,剛剛我差點死了。”心有余悸的黑毛一臉后怕的摸了摸胸前,那里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肉芽正在慢慢的蠕動恢復。
光亮來自狐仙廟門前的那兩個搖曳的紙燈籠,剛剛在那樣的情況下,這兩個破舊燈籠卻沒有任何損壞的痕跡,而且竟然又悄無聲息燃了起來。
老舊的狐仙廟依舊在那里,老木門依舊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有些枯黃的雜草還是被風吹的歪斜,兩個紙糊的舊燈籠被風吹的打著轉,輕輕搖曳。
火光溫暖而明亮。
陳久的身子如同一條沙灘上瀕死的魚,無意識顫抖著,卻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連呼吸,都難以控制。
“嘿嘿嘿。”一聲如同夜梟般古怪的笑聲傳來,歡愉中又夾雜著痛苦。
陳久拼命的睜大了雙眼,看到黑暗里一個佝僂的人影爬了出來,黃色的毛皮被鮮血浸染的一綹又一綹,那個人的腦袋深埋在雪里,背卻微微的拱起,似乎是想要爬起來。
等她抬起頭來,陳久終于看清了她的模樣,實際上也看不出多少東西,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全是黑色的血,五官模糊,一只眼眶邊上還吊著個血紅色的眼珠,耷拉在那里。
“你這副樣子,唉。”黑毛黯然片刻,嘆了口氣,“仙鈴以后恐怕你掌控不了了,再有一次,恐怕你神魂都會化為飛灰了。”
聽黑毛話語,這個已經不成人形的悽慘存在竟然是剛剛激發銀色鈴鐺的老婦!
“大魔影也散了,這可是我辛辛苦苦祭了二十多年才召喚來的……”
“不值啊,不值,希望不會有修士發覺剛才的異常。”
黑毛這時卻沒有絲毫幫助老婦的意向,反而有些可惜的望了望半空王瘸子化為飛灰的地方,咂了咂嘴,“可惜啊,金丹沒了。”
“嚯,幫,幫我……”老婦艱難的開口,鮮紅的血液從她嘴巴,耳朵里又是緩緩流出。
“咦?”
驀然間,黑毛鼻子一抽,蒼白的臉上陡的露出訝色,而后難以置信般面露狂喜。
“哈哈哈,值了,值了!”話未說完,他的身影便如同飛一般消失在黑暗之中,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