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一旁的水丘清淺一聽,不由得朝著身旁的水丘滄瀾一笑,因為父親看重析風,這讓他在水丘府多多少少也算個人物,平日里都是他明里暗里的護著水丘千笑和水丘天齊,如果他死了,她倒要看看那對姐弟還能依靠誰。
析風渾身一僵,沒想到水丘溯竟然命他自縊,他不能這樣死去。他提膽抬頭迎上水丘溯的目光,抱拳說道:“析風自知有罪,卻不敢赴死,如今魔族在外虎視眈眈,無時無刻威脅著我們人類的生存,每一個戰士和靈師都是人類對抗魔族的籌碼,析風身為地階靈師,當與魔族拼殺而亡,為人類盡一份力量,不敢自裁而死。城主明鑒。”
“哦?當與魔族拼殺而亡?”水丘溯最后大袖一甩,質問道,“你何時學會了找借口?”
“析風不敢,句句肺腑,請城主明鑒!”
此刻析風手心已全是汗,他不知道如果水丘溯堅持要他死,他該怎么辦?他死之后,水丘千笑和水丘天齊該怎么辦?凌氏一族又該怎么辦?
“好!”半響,水丘溯終于開口,宣布了對析風命運的裁決,“既然你要為人類而死,我就成全你,現在我宣布,免去析風在鷹浿城所有職務,明日去偵查團報道,隨偵查團一起前去魔域偵查吧。”
析風一怔,偵查團是所有工種中,死亡率較高的一個,加入偵查團的成員,十有**會死在魔域。但他還是無奈地接受了這個結果:“謝城主!”
水丘溯掃視四周,見人們還跪在地上,便說道:“都起來散了吧!”
眾人謝過恩,紛紛起身,水丘溯也轉身欲要離開,析風卻追上去再拜道:“析風斗膽,敢問城主大小姐現在何處?”
水丘溯望著析風,仿佛是在看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既然已經做出了處決,也犯不著再為難他,便說道:“她在萬俟公子那里。”
析風感激地拱手一拜:“謝城主相告。”
說完便迫不及待的向琳瑯閣的方向走去。
茫茫的黑暗似是無邊無際。
凌曉一個人走在黑暗之中……
忽然,前面出現了一對男女。凌曉認得他們,那是水丘滄瀾和水丘清淺,只不過此刻他們兄妹原本秀美的臉龐因為妒恨而變得猙獰。
接著,凌曉渾身燃起了熾熱的火焰,四肢百骸傳來灼痛的疼痛,凌曉看到了他們的獰笑,只覺得胸腔內充滿了怒火,整個人里里外外都要燃燒,燃燒……將天地點燃……將萬物燃燒殆盡!
……
在夢中驚醒的凌曉猛然睜開雙眼,一張俊秀的臉映入眼簾,這張臉的主人正呆然地望著她,好像在打量什么稀奇的珍獸。
四目相對,良久。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跟一個帥哥對視,那雙金色的瞳孔仿佛有著攝心心魄的魅力,凌曉就這么呆呆的看著,漸漸地臉上爬出了兩朵紅云,好半響,才忸忸怩怩地道:“你在……看什么呢?”
萬俟竗神情不變,問道:“你在叫什么呢?”
“啊?”直白的發問讓凌曉剛才的羞澀一掃而光,她有些不明所以,一臉無辜地問道,“我有叫什么嗎?”
“當然有。”萬俟竗說道,接著又有些不確定的回想道,“你好像在說要殺什么人……”
凌曉想起剛才夢中那種似要燃燒的憤怒,確有一種要毀天滅地的沖動,水丘滄瀾和水丘清淺竟然真的要對她下殺手。
如果不是她命硬,再加上運氣好,也許真的就要命喪在這對兄妹手下了。
一股恨意從胸膛升起,竟然敢如此對她,她凌曉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就在凌曉漸漸沉浸在對水丘滄瀾兄妹倆的恨意的時候,一張好看的臉忽然壓下來,猛然看到這張臉,嚇了她一跳。
凌曉變化的臉色引起了萬俟竗的注意,他俯身問道:“你在想什么?”
昨天晚上從火海中救她的時候,沒有想到她竟然就是聞名于世的水丘族的傻子嫡女,可是他所見到的水丘千笑,分明就是一個正常人,于是忍不住的好奇,想要探析她身上所隱藏的秘密。
面對萬俟竗的問題,凌曉含糊的答道:“我什么也沒想。”
凌曉顯然不擅長撒謊,每次說假話的時候眼睛總是會不自覺的來回飄,而根本不看別人的眼睛。
萬俟竗自然看得出她沒有說真話,他也不再追問,想起那天自己見到的兩個黑影,便猜測道:“你在想那天著火的事,你知道是誰放的火,對嗎?”
滄瀾清淺兄妹倆要殺的陰狠表情再次出現在腦海,凌曉眸色一沉,答:“我不知道!”
沒想到她會否認,萬俟竗微微一怔,換了一種問法:“那……昨天從你房間跑出去的那兩個人是誰?”
凌曉一驚,脫口問道:“你看到他們了?”然后她就看到萬俟竗的臉上漸漸露出笑意,明顯寫著:被我抓到了吧!
“放火的人是誰?”萬俟竗再次問道,他不信她會不知道。
凌曉望著萬俟竗純正的金色瞳孔,別開了眼,她之所以不說出來,是因為不想引起風波,雖然她來這個世界不久,但也認識到了水丘千笑在這個堂皇的水丘府的地位,她若不強大,即使說出事實,也沒有人會幫她,更何況,她根本沒有證據去證明那場火跟水丘清淺和水丘滄瀾兩兄妹有關。
想她身為水丘氏大小姐,卻連個隨從丫鬟都沒有,除了析風和水丘天齊,即使是水丘天齊的奶娘梅姨看她的目光中都沒有絲毫的暖意。
這樣的處境,讓凌曉認識到,偌大的一個水丘府,她能信任的也只有析風和一個小屁孩兒而已。
在沒有足夠把握能報仇的時候,最貴沉默是金。
見凌曉不說話,萬俟竗正打算開口打破沉默的氛圍的時候,凌曉笑了,她笑著說道:“對了,謝謝你又救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凌曉……哦…千笑!你怎么稱呼?”
凌曉不想再說著火這個話題,便找了另一個話題問道。
“在下復姓萬俟,單名一個竗字。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天那兩個人是誰。”萬俟竗輕輕一笑說道,明知她是想扯開話題,卻又將話題拉回到昨天晚上的事。
“哎呀,怎么這么困。”凌曉裝模作樣的用手揉了揉額頭,說道,“也許是受傷太嚴重了,我還是多睡一會兒吧!”說完就閉上眼扭過了頭。
萬俟竗坐在床邊無奈又好笑地望著凌曉,見她一副裝到底的樣子,便站起身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走至房中,忽然停下腳步,轉身說道:“我忘了說了,昨天晚上析風出手攻擊二少爺和三小姐,水丘城主已下令將析風遣至偵查團。”
說道一半停頓下來,望著外面西斜的日光,接著道:“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出了鷹浿城吧。”
凌曉震驚地睜開雙眼,眼中寫滿了不愿相信,析風竟然離開鷹浿城了……
想起戰場上他堅實的胸膛,病中他堅毅而不失溫柔的眸光,來到這個世界后,不斷的經歷著生死,他是唯一一個讓她放心信賴和依靠的人,而今,他竟然要離開了。
無論如何凌曉也不愿相信這件事,她扭過頭,朝著萬俟竗離去的背影,大聲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萬俟竗回頭轉身笑道:“你不是困了嘛!怎么?又不困了?”
看著萬俟竗一副了然的模樣,凌曉干脆放棄了繼續裝下去的念頭,大大咧咧的說道:“不困了不困了,剛才那一眨眼已經睡了半秒鐘了,現在不困了。”
此時的凌曉頂著一個爆炸頭,還說的如此“豪氣”,萬俟竗一時有些忍俊不禁,差點笑出來,他假咳了兩聲抑制住自己笑意,將昨晚析風是如何攻擊水丘滄瀾和水丘清淺的,又是如何被處罰去偵查團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凌曉講述了一遍。
若問萬俟竗是如何知道的這么清楚,那還要從析風說起。
昨天晚上析風來琳瑯閣找水丘千笑,以確認水丘千笑還活著。
他來到琳瑯閣的時候正巧萬俟竗還在為水丘千笑治傷,析風看到了蓋著衣服躺在床上的水丘千笑,也看到了累得滿頭大汗依然堅持的萬俟竗。
同樣身為靈師的析風自然清楚這樣的治療會為施法者帶來多大的麻煩,吸出體內的靈力本就不易,通常只有靈醫才能辦到。更何況還要分出一部分靈力來探知傷口情況。
萬俟竗這樣的治療方式讓析風對這位少年天才產生了一絲好感。
他靜靜站在一旁等待,直到萬俟竗完成治療。
隨后,他便與萬俟竗交談起來。在交談中,析風更是發現萬俟竗雖然少年成名而又身居高位卻是絲毫沒有傲慢之氣,為人謙和正直,這樣的品行令析風深感敬佩,正因如此,他才三拜九叩的將水丘千笑姐弟倆托付給這個只見過寥寥數面的焱城少主。
在聽完萬俟竗的講述后,凌曉再也忍不住大吼道:“簡直太多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