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三三兩兩的小聲埋怨的從瑤華殿走出來,本以為所有人都離去了,可沒想到墻角還站著一個“哀家不是讓你們?nèi)堪Ъ页鋈ィ銥楹芜€不走”胡太后一臉嚴(yán)肅的望著他。
只見這男人一臉?gòu)趁牡亩阍诘厣蠐熘凰蛩榈幕ㄆ克槠灰娺@人衣著一身寬松睡衣樣的玄衣,眼儉處還畫著比較挑人的紅色眼尾“女人生起氣來,是用來讓人疼的,而不是折磨自己讓看見的人心疼。太后貴為一國之母,如此折磨自己,且不說奴婢看了會心疼,百姓看了,自然不忍”
說著,他便從衣襟處掏出一個白色的手絹,緩緩的抬起胡太后的手替她包扎。大概是看到她推桌上東西的時候扎破了手,所以他才鋌而走險的留了下來,之前有弓庶人這個說不盡的解語花,現(xiàn)在這朵花沒了,如果這時候,他在不好好表現(xiàn)一把,說不定今生都不會有機會飛黃騰達。
“你可知,像你這樣的登徒子,信不信哀家立馬叫他們進來把你剁了喂狗”胡太后聲廝嚴(yán)厲的盯了他許久,也為見他有絲毫退卻畏懼之感。
“你叫什么名字”胡太后立馬語態(tài)比較柔和的問他。
“奴,無涯子”說著,那面首緩緩的抬起額頭,胡太后俯身朝著她望去。只見這人臉上涂抹著厚厚的妝容,顴骨處一抹緋紅瞬間映入胡太后眼中。只見這人身影清瘦,穿著一席云鬢墨色的素衣,服飾上還點綴著些許印花,但就遠(yuǎn)遠(yuǎn)而看,整個人倒不失一種嬌柔之狀。
“起身,讓哀家瞧瞧”胡太后將她的手慢慢托向無涯子,一種似觸非觸的摸著無涯子的下顎,無涯子緩緩起身。只見胡太后的眼眸愈發(fā)的明亮,在細(xì)看無涯子,仿佛那雙眼睛會說話似的,雙眉不畫而蔥郁,雙眼不動如靜水動如秋波。胡太后亦不知中了什么魔術(shù)一般,竟望著這個男人瞬間收起了所有怨氣。只見他輕輕架起胡太后的手,緩緩的燭光落淚,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紗簾帷幔之中。
宣正殿內(nèi),明帝依舊在批改奏折,旁邊,武城王元子攸站立的筆直,燭火的映射下,顯得元子攸特別的白凈明朗,像極了滿月時掛立在天空的月光一樣。“皇弟此去,切莫大意,我大魏的生死存亡一切,為兄都交托給你了”緊說著,明帝將一封密函遞給元子攸。
“皇上放心,它在臣在,它丟臣死。不出半月,皇上可在洛陽靜候佳音”元子攸靜靜地接過明帝遞給他的密函,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況且,他們兄弟二人,都明確地知道,這封信件的重要性,若成,今后江山無憂,若失敗,恐怕這洛陽城就已然換了新主。明帝緊緊的捏了捏元子攸的肩膀說道:“皇弟此去,多加小心”兄弟二人就這樣緊緊地對視了幾秒,元子攸快速地將信件塞進衣袖中,向皇帝行了個拱手禮便快速轉(zhuǎn)身離去。崇明走了過來,對著皇帝拱手示道:“陛下,爾朱充華已在門外侯著,是不是傳她進來”
“傳吧”明帝揮了揮手,把目光朝著殿外看去,清風(fēng)明月中,只見這皇帝對未來充滿了憂愁。
一眨眼的時間,元子攸已經(jīng)消失在了明帝的視線中。他跟著內(nèi)侍太監(jiān)三轉(zhuǎn)兩拐的在走廊中行進著。太監(jiān)燈光打的很低,兩人的步伐卻行使的很快。這是他第一次進內(nèi)宮,很多路徑他自己也從未來過。就這樣順著燈火的照射下,終于迎來了一片比較明亮的地方。
元子攸抬頭望去,只見一群內(nèi)侍中夾雜著一個衣著幔紗的女子,這女子穿著一身淡粉色衣裙,發(fā)間還插著一朵綻放正艷的牡丹。元子攸不敢抬頭西望,他急忙趕著出宮,便加快了腳步。而朱英娥見此,也未有任何不適,皇帝正著急召見她,絲毫耽擱不得。兩人順著走廊快速迎面而過。余光中,爾朱英娥緩緩的朝著元子攸瞥了一眼。只覺得這人格外的俊美,像極了月夜掛在天空中的月亮一樣。
一陣微風(fēng)拂過,輕輕地吹起爾朱英娥的裙擺,一股淡如牡丹的花香緩緩沁人心脾。元子攸順著這個味道快速的消失在走廊中。爾朱英娥走了幾步,緩緩地停下問道:“剛才是何人,怎能深夜留宿在內(nèi)宮”內(nèi)侍拱手道:“回娘娘,方才乃陛下伴讀武城王”
爾朱英娥呆滯在原地,原本還想說些什么,只見這時崇明走了過來,對著爾朱英娥行了個禮道:“娘娘,陛下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爾朱英娥淺淺的點了點頭,便進了大殿。
翌日,元子攸已經(jīng)騎上快馬,不知奔波到了何處。只是,他從深宮之中出來后,便一直被人尾隨。這一次,已經(jīng)是他對付的第三波黑衣人了。好在,元子攸也學(xué)過幾招,加上他帶出來的二十幾個部將,很快的便沖出黑衣人的包圍。
“呼!呼!呼!”高歡拿著長劍在林中來回自由的飛舞著,只見他手起刀落的瞬間,已經(jīng)滿地的落葉殘跡。高歡快速的幾招秋風(fēng)斬落葉般的收回劍招。侯景不知從何處攛掇了出來,近日,高歡始終覺得自己沒有清靜之日。
“高兄可真是有閑情逸致,一人來此練武,也不告訴弟弟一聲,好讓弟弟陪你切磋切磋”侯景笑諷的把裝有羊皮袋的水壺丟給他。
“萬景也沒閑著,不覺得最近找我來的愈發(fā)的勤了嗎?”高歡喝完水,一臉冷肅的看向他。
“不勤,我是來告訴高兄,蝗蟲出動了”
“你確定”
“有人親眼看見,密使進了晉陽,就再也沒出來過,你可知,此人是誰,武城王元子攸”侯景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武城王”高歡深邃的念叨著。
“對啊!看來要變天了”
“喜報!喜報!”一個騎著赤色馬匹的探報一路高聲喊語帶著勝利的旌旗,飛快的從洛陽的街頭直至傳到宮廷,宮門一層層被推開,這個衣著兵甲小將,一路馬不停蹄的小跑入殿內(nèi),朝臣望著這來人的身影,正一步步的逐漸逼近。
這小兵走到殿中央的地方,右腿向后微微撤出一步,隨之便跪了下來,雙手報十的說道:
“稟皇上,驃騎校尉爾朱榮率精兵七百直擊沃野,橫搗武川,不出三月便能直抵河北,首戰(zhàn)便于沃野大贏于破六韓拔陵,現(xiàn)如今,爾朱榮將軍已經(jīng)率兵去追,很快,就能全殲叛逆”
此言一出,頓時,遍野振奮不已,朝臣你看我我看你的小聲竊喜著,而此時,正在風(fēng)頭上的皇帝有些得意忘形的望著坐在殿一旁的太后,自上次事件以后,太后坐席處便沒有卷簾,而這時,皇帝得意忘形的樣子一眼就映入太后眼底。只見這時。胡太后很是平靜的看著皇帝,雖未多說什么,可給人的感覺似乎并不會輕易的放手。
“好!朕知道了,你回去轉(zhuǎn)告爾朱榮,讓他毫無后顧之憂,好好打仗,待擒了破六韓拔陵,朕重重有賞”說著,皇帝特意的望向胡太后,故意的將重重有賞說的特別高,似乎在慶祝著自己的順利。
隨后的幾天里,太后依舊在朝堂上一言不發(fā),每天都會有不同的戰(zhàn)況傳來。
……
……
……
想來,明帝也覺得不可思議。自從聽了大太監(jiān)崇明的建議,他本來就抱著嘗試一下的心態(tài)派旨至契胡,契胡酋長爾朱榮正想借以亂世一展雄心,接到圣旨誥令后短短數(shù)月,各地不斷傳來捷報,幾乎都是勝利的訊息,朝廷在此之前,也先后派出大將李崇、元淵、元彧也只是小勝,隨之大敗。
五月破六拔陵大破元彧于五原,在李崇大軍和破六韓拔陵正面交鋒的時候,另一支起義軍名曰衛(wèi)可孤的人,以迅雷之勢克武川,懷朔趁機掠殺一筆。
鎮(zhèn)守懷朔的鎮(zhèn)將賀拔度父子很快便就不敵這聲勢猛烈的亂軍。后來朝廷又改派李崇代元彧為北討大都督﹐崔暹﹑元淵為副將。終于歷經(jīng)數(shù)月,最后還是用計才使得拔陵大敗崔暹于白道﹐為防止后方故地充失,李崇也只有退守云中。
書生用兵本來就膽小,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又想得大片河山,又恐失之孫山。李崇等人取得短暫的升級后,并沒有因此而乘勝追擊反而給了逃跑的拔陵軍留下一線生機。
破六韓的軍隊大敗,原本暴亂的懷荒,沃野以及武川先后被平息,隨之起義的一大堆的流民無法安置,在政策上,明帝也只是改鎮(zhèn)為州,并沒有從實際上解決大批流民無法溫飽的問題。
“皇帝陛下已經(jīng)出招了,太后娘娘就打算如此放縱下去嗎?”無涯子問道
“我們就等著瞧吧,六鎮(zhèn)自文帝改革以來,鎮(zhèn)民關(guān)系本就尖銳,皇帝還想用三兩天的事情就解決幾百年都沒有解決的歷史遺留,最后只能是打掉門牙往里吞”
與之不久后,果如胡太后所預(yù)言的一般,六鎮(zhèn)又一次的暴亂隨之而來。
“殺啊!沖,待奪下平洲這座城。兄弟們就可以繼續(xù)東山再起了,沖進去,我們就有糧食”這些流民,只要得到一點糧食就會瘋了一般的向前拼命。
“大王,只要攻破了這座城,我軍還有何懼,這李崇小兒用了兩年時間才略微得了點甜頭,待來日,臣愿陪大王東山再起”破六韓拔陵手下破六韓孔雀率先攜百人沖鋒,戰(zhàn)火的蔓延,又一次在這個小鎮(zhèn)如狂風(fēng)暴雨般的席卷而來。
隨后這幫叛軍部分以鮮于修禮為主借以挑唆東西兩部高車叛魏附拔陵﹐隨著高車族的加入,義軍很快聲望大盛,這一次,破六韓拔陵又重歸而來,起義的訊息比上次更加猛烈,李崇等人也知道,這一次,他們實在無能為力了。
好在朝廷這時派來契胡族的爾朱榮,李崇等人,在與爾朱榮的商討下很快的追擊著破六韓拔陵的軍隊。朝廷頓時聲望大漲,而爾朱榮也因此一步步開始收起了自己的人脈。
“喜報,喜報破六韓拔陵四處逃竄,已被榮大破,破六韓拔陵大將,破六孔雀戰(zhàn)死,破六韓拔陵有南下跡象,臣盡快南下阻攔”
傳往朝廷的捷報不斷的快捷,似乎很快就能嗅到勝利的氣息。駐扎在平谷地區(qū)的爾朱榮軍隊,和征北大將軍李崇的駐扎地相隔十里之遠(yuǎn)。
平谷之地,北邊林木蔥郁,南邊土地平曠,且又依山傍水,不進利于勘察而且還利于退防,總得來說,是一個很適合駐軍扎營的地方,一旦有危險靠近,便可以將敵軍引至樹林,這些樹林一來便于近身作戰(zhàn),二來,便于設(shè)伏讓來人有去無回。
這爾朱榮的確是一個能征善戰(zhàn)很是硬茬的一個人,懂得如何布軍,如何占據(jù)有力的地形李崇對此都十分敬佩。他用人在于膽大心細(xì),往往給他數(shù)十人之兵,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接下來,我們分三路,一路由世隆帶兵,聽說這里的守將是剛剛歸附的鮮于修禮,由世隆帶兵,從懷朔向西而行,切斷破六韓拔陵的尾巴,讓他供應(yīng)不及,二來也能震懾這個新鴨子。就算這鮮于修禮是個在衷心的主,也會顧及到自身利益不敢輕率。一路由阿兆帶兵,對付這破六韓孔雀,阿兆不成問題。而另一路總要賣朝廷個面子,這個好人讓給李崇”
爾朱榮指著軍營里的牛皮紙地圖,很是思路清晰的把當(dāng)前局勢分了個清明。
“英雄惜英雄,謝叔父把這孔雀交給我。照這樣下去,很快,我們便可以班師回朝了”爾朱兆很是興奮的走到爾朱榮的軍帳前。
這時,帳外走過一個急匆匆的身影,這個人便是爾朱榮的長子爾朱菩提,他焦急的拿出一封信遞給爾朱榮“爹爹不好了,娘來信說,嫣兒那丫頭又女扮男裝跑出去了,說是要跟我們一起出征,現(xiàn)在家里找不到人”
爾朱菩提這一句話說完,爾朱榮立馬黑了臉的拍桌而道:“這蹄子”隨之軍帳之內(nèi)的爾朱家族眾人聞之更是一驚,這兵荒馬亂的,女孩子出門在外格外的不安全,人人都避之不及,沒想到這爾朱家的大小姐居然……
頓時,爾朱家眾人一片嘩亂,元天穆不慌不忙的問爾朱菩提“軍營有沒有找過,大小姐會不會在這里”
“都找過了,沒有”爾朱菩提無奈的搖晃著腦袋,自耶耶那把家書傳來,他本想不動聲色的在大家知道之前把爾朱嫣找出來,可是,爾朱軍營里并未見她分毫。
這時,爾朱兆雙手報十請命的道:“叔父,不妨我?guī)Пグ堰@丫頭找回來”
“不用了,你即將對陣破六韓的大將孔雀,你且把心力放在這事情上。先下去準(zhǔn)備吧,這丫頭我會帶一部分人去找找的,她既然能想著跑出了,想必,就不會乖乖的待在軍中”
就在最后的勝利傳來不久后,爾朱榮卻收到一封說是明帝親封的密召,里面寫到的內(nèi)容居然是讓爾朱榮退兵,接下來平蕩叛軍破六韓拔陵余部的收尾工作由之前一直打敗仗的元淵和李崇接任。
借巧,爾朱榮著急尋找女兒,也并沒有多余去追究,此詔一出,爾朱家族內(nèi)部可謂是激起千層浪,十分的不情愿各自埋怨著,只是來人的信件上有皇帝的玉璽,就算爾朱榮再有疑慮,可是就是已經(jīng)被人用完了就甩。
不過朝廷也沒有將此時做的太絕,明面上給了爾朱榮家族一些,輝煌的榮譽,而且還許爾朱榮族弟爾朱世隆進京為官,以便于后期用到爾朱榮,也會有一個能說的上話的人。
爾朱兆聽此傳聞,差點沒有沖到帝都非要抓著皇帝問個清楚才肯罷休,不過,他一陣火的性子被爾朱榮一聲斥責(zé)頓時壓的火力全無。
撤兵后的契胡軍,兵分兩路,一路隨著爾朱家族弟爾朱世隆繞行回了北秀榮,另一部分,由爾朱榮帶領(lǐng)繞行到了懷朔鎮(zhèn)尋找跑出來的女兒爾朱嫣,至于朝廷的事,他不再管,也不想管。
“喜報,阿那和元淵雙重夾擊,在兩位將軍的夾擊下﹐元淵將軍截降破六韓拔陵義軍二十萬,拔陵主力失敗,即日起,元淵將軍回朝”
捷報頻傳,六鎮(zhèn)平定的日子,想來就在近日,朝堂之上,一片祥和,只是龍鳳之斗愈發(fā)激烈。
“恩公不開心嗎?”賀拔岳道,沒想到一年之后重回此地,竟然心情會是如此的沉重。
“我就是在這里見阿斗泥的吧?”爾朱榮勒馬揚鞭的指著武川鎮(zhèn)前的匾額問他。
“是”賀拔岳語氣沉重的回答。就仿佛昨日已經(jīng)距離他很遠(yuǎn)了,就算現(xiàn)在在看武川,也不過改了模樣“恩公要不要進去看看”
想來朝廷前責(zé)有負(fù)于他,屆時,他也不想在為朝廷效力
“不必了”說完,爾朱榮看到武川鎮(zhèn)前,碩大的石拱門下,一個瘦弱的女孩,衣著灰色男裝破破爛爛的,盡管衣著襤褸,可眼中的眸子卻十分的堅定,還戴著一個比較寬大的帽子,想來是要進城,被攔下了。
只見爾朱榮手一伸,身旁換了平常裝束的部將十分會意的小步跑了過去。
“守衛(wèi)大哥,你就讓我進去嘛!我真沒錢,我是來投奔親戚的,等找到了親戚,立馬還你進城錢好不好”只見這小女孩一直不依不饒的圍繞著武川鎮(zhèn)匾額下的鎮(zhèn)將說著。
“這是規(guī)定,沒有一個銅板,不能進”鎮(zhèn)將一副雷打不動的驅(qū)趕著她。
“大小姐,跟我們回去吧”爾朱府的部將隨之一把攔住了她,像是天然屏障一樣,一動不動的把她圍住了。
爾朱嫣見此狀不對,立馬想要轉(zhuǎn)身逃跑,只聽見這時,坐在馬上的爾朱榮已經(jīng)黑了的臉道一句:“嫣兒,你還想去那兒?”
“阿爸”小聲念叨著,爾朱嫣擰了擰嘴角,頓時驚愕的轉(zhuǎn)了過去,隨后就被哥哥爾朱菩提提著衣領(lǐng)給揪了回去。
而與此同時,擁居在幽、燕兩地的吐今洛周絲毫沒有嗅到危險的來臨,反而自信侃侃起來。借以犒勞將士辛苦之由屯兵上谷。
燕、幽二地,隧不似上谷起義時般攻勢迅猛,然則兩年下來兵精糧足,自稱“真王”,皇位還沒有打立下來,就開始為自己張羅妃嬪。
大賬之內(nèi),珍饈佳肴堆積如山的放在他的桌案上,自稱真王的杜洛周,外型像極了一肥碩身影的肥豬,這樣的一個魁梧大漢,文化不識只是略微懂一些計謀,就開始一步步混到今天這個地位。正瞧著他開始啃咬著昨日從附近村民那里搶來的肥豬,帳外雖有六個門衛(wèi)站崗,怎么看著也提不起精神。
酒足飯飽之后,一小中軍賬里六七個士兵擠眉弄眼的聚集在一起,并不知道他們竊竊私語了什么,只見得這幾人耀武揚威的朝著林中的一個角落而去。
高歡見狀,很是無感的叼著一脈樹葉,用樹枝胡亂的拍打著周圍的樹木,他開始厭倦這樣的自己,一個人若有所思的晃晃悠悠的走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想明白了,他便坐在這片林子里。好在這里距離駐營地并不遠(yuǎn),隨手折下的那截樹段不停的在手里搖晃著,見他很是無趣的坐著,從他身后走來一個他近日所結(jié)實的漢子。
這男子是高歡投奔杜洛周不久后認(rèn)識的,名喚侯景,字萬景,額寬高骼,體健如飛,面色紅潤,雖脾氣暴躁,但為人倒也率性而為,不失坦蕩。
兩人不由得望向藍天,此刻,天空中的云彩可真好看,像極了一只靈巧的白兔,風(fēng)過半兮,云彩又沖印聚攏,又像張著血盆大口蓄勢待發(fā)的餓狼。
“你覺得什么樣的人像英雄”侯景問道
高歡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應(yīng)當(dāng)像漢光武帝那般,識英雄,重英雄”往昔別的他沒少看,尤其是茶館里說書的說起故事來,他向來是趕也趕不走的,非要把故事聽完。
侯景道“如果將劉秀放在帝王中講,他是一個優(yōu)秀的帝王,可他并不是英雄,我所認(rèn)知的英雄,應(yīng)當(dāng)如曹阿滿這般亂世梟雄,享及群臣”說完,侯景便望著高歡對他說“賀六渾,我覺得有一天,你也會”
高歡坦而一笑但“借你吉言,不過,今世恐怕難見此真英雄也”
侯景笑著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后一臉認(rèn)真的說“有,你可聽聞只帶千人就追的沃野號稱百萬起兵的破六拔陵,敗的散兵游走的契胡人,爾朱榮嗎?如果可以,我想去投他”聽侯景有此言,高歡立馬警惕的環(huán)繞一遍四周。
“萬仁此言要慎,真王素來多疑,若被有心人聽了去必惹不了些許麻煩”
……
自那日后,雖無人再提當(dāng)今之亂世,可見杜洛周并無雄心,士氣低迷,高歡侯景等皆產(chǎn)生退意。只是當(dāng)時,大家都不好撕破罷了。
“有心事”候景雙手環(huán)臂的靠在樹旁,一副很樂意無為的享受高歡困惑的快感。
“沒有”他冷冷的回答。
“還嘴硬,我喜歡你這樣的人”說著,他飛快的一個轉(zhuǎn)身,還沒有看清,就已經(jīng)從地上的草叢中捻起一節(jié)枯草放到了嘴邊。侯景一邊咀嚼著野草一邊問高歡,似乎是想多加了解他的說。
“你有妻室嗎?”說完,侯景一臉認(rèn)真的看著高歡,高歡沒有回答,反而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侯景,侯景見狀,故意飄渺的看向別處。
高歡看了看他,知道這個人并沒有惡意,或許他可以試著結(jié)交這個人。“有”說完,他又反問侯景“你那?成家了沒”
侯景一臉輕松愉悅的自笑了下“沒有”隨后他便蹲了下來做到高歡身旁“尚未立志,何以成家”
說完,這兩人立馬會意的相互看了一眼對方,不由的兩人都笑了。“這算什么借口”高歡嗤笑的拍拍侯景的肩膀“待愚兄稍加安頓,我為賢弟保媒可好!”
侯景并未多言,只是淡淡的回應(yīng)了句“好!”
此時雖是半伏天,依稀之中,還能在林中聽見蟬鳴的聲音,金烏微微西斜,侯景見狀萬分無聊的拔出腰間的佩刀隨之便在林中舞練起來。又過些許時日,遠(yuǎn)遠(yuǎn)的能聽見愰弱的呼救聲。
一女子無助的哀嚎著,眼見她已經(jīng)被某個帶頭的士兵攔腰抱起,女子不停的拍打著這士兵的盔甲,只見這群人仍舊絲毫未動,仿佛捕捉到獵物一般貪婪的暴露其面目。
“救命,救命啊!求求你們放過我,放過我吧!”女子的聲音已然嘶啞不堪,這些士兵還不忘興奮的狂喜著。一土丘上,聽見有求救聲的侯景緩緩的減慢了自己的招式,只聽見微弱的呼救聲越來越明顯,知道這幾個士兵扛著這女子從他們身旁趾高氣昂的走過。
高歡和侯景悲憤的望著這一幕,越想侯景心中氣血匯集,他手背一轉(zhuǎn),將佩刀別于身后,正打算沖出去解決了這幫無恥之徒。
“混賬,真乃雞鳴狗盜之徒,這吐斤小兒,如此養(yǎng)兵,只會鬧的民怨沸起,寡不敵眾”侯景已然不能控制自己,依稀之中能聽見他骨骼捏的咯吱聲。
見那候景已然控制不住的想要沖進這人群想要暴打這幫人一頓“你要做什么”高歡一把抓著他的臂膀問道。
“我要去宰了這幫畜牲”他怒發(fā)沖冠的說著,如若不是這些時日高歡已經(jīng)與他相熟,定然會以為是關(guān)公在世,只見得景臉色已然漲紅。
高歡見他如此憤怒,這種感覺他有,他剛來這里的時候,他也經(jīng)歷過,可是又能怎么樣。他最終也沒救的下那女子,反而那女子最終也為保名節(jié)而亡。“世局如此,你能救的她一個,你能救的得了天下間和她同樣遭受的人嗎?你救不了,盡管你今天救了她,明天那,難道這些人不會去抓了別人來”
“那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無動于衷嗎?”
“我們沒得選,在大爭之世,唯有強者,才能制定標(biāo)準(zhǔn),而我們,也唯有依附強者來壯大自己”
高歡一字一句嘶吼的沖著侯景喊道,這些話,與其是說給侯景聽,倒不如說是他說給自己聽罷了。至于怎么做,他已經(jīng)不愿再去提點侯景些許,他這些話,雖看似明哲保身,卻圍繞著自身原本的正義越發(fā)的遠(yuǎn)去。
那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他能聽見的就是那些穿著盔甲的士兵得意忘形的笑聲。雖說高歡的話不怎么入他心里,可他仍舊在正義和理性上,偏離了正義,侯景憤斥的一拳打在身旁的樹上,霎時,樹上落葉一片片的掉落下來。
時至帷幕,高歡依舊鎮(zhèn)定自若的坐在那里,至于彼昔他早已有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