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 魔法紀元:大法師羅蘭
- 一對雙黃蛋
- 4190字
- 2020-11-17 13:29:42
羅蘭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好在知覺已慢慢恢復,兩旁傳來之前幾人的交談聲。
“喂,西雅圖。”聲音尖銳,是那只灰皮矮子沒錯了,他停頓了一下,應該是在盯著什么。
“你干嘛要親自背上那個怪小子,把他交給我不行嗎?”這聲音簡直要讓人耳聾,任誰聽過都不會忘記。
“可他看上去對牛頭人有什么誤解。”平靜而柔和,這聲音屬于是西雅圖。
“爛貨。”地精補充道,算是他對這個黑袍少年的評價。
牛頭人,地精,有尖長耳朵的美女...
腦袋亂作一團,眩暈感就如在腦中亂撞的黃蜂,羅蘭試著整理這些雜亂的信息,可出現在他眼前的仍是那些完全不屬于一個世界的畫面。
“呃...”他試著動了動手指,好讓自己從毫無規律的記憶中泥潭里掙脫。
手中傳來柔軟的觸感,輕輕按捏,再下方是堅硬的骨骼,那應是人的肋骨。
“啊!”一聲驚呼,背著羅蘭的精靈立即失去平衡,顛簸幾步才穩住身子。身前又傳來急促的喘氣聲。
“你...別亂動。”西雅圖嬌嗔道。
“我...”羅蘭略微抬起眼皮,雙眼中滿是血絲,眼前就是西雅圖柔順的墨綠色的頭發,他不禁將頭埋了進去。
“嗯...好香...”他發出無意識的呢喃,那雙疲憊的眼睛再次合起,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次睜開。
“意識還沒清醒嗎。”西雅圖低下身,將背上的少年擺正身姿,自言自語道。
“呸,我看他就是個色痞!我們就該把他埋在這兒,你說呢?”
“我聽西雅圖的。”
“唉...”西雅圖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實話,洞穴里的那些尸體與他們佩戴的寶貴首飾令我感到不安。”
那到底是些什么人...她低頭望向靜靜躺在手中的奇怪紋章。
這個人類男子又是誰,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危險地帶?想到這一點,她皺起眉頭,那張姣好的面孔上出現了少有的沉郁。
一旁的灌木叢忽然發出一串磨莎聲,將卡納斯和卓爾都嚇了一跳,而西雅圖則并未受到影響,她只是停在原地,面色沉重。
“我們需要休息。”她的口吻像是命令,平靜下的語氣更是令人生畏。
“好吧,好吧——”這次,地精沒有提出激烈而無意義的反對,他識相地從卡納斯肩頭落下,當即坐在地上。
“看什么看?快去生火!”他抄起鐵鍬,猛拍牛頭人的蹄,但這完全沒有給卡納斯帶來任何影響,連撓癢都算不上。
“西雅圖——”卡納斯還沒把話說完,少女就對打斷了他。
“生火吧。”
“好。”
牛頭人從自己碩大的背包里掏出特質的火木,只朝一旁的樹干砸去,木頭受力的部分就燃起一團黯淡的火苗,用這種方法,一堆營火很快生成。西雅圖將羅蘭放在自己的身旁,卓爾則在跳下牛頭人的肩時就已開始打哈欠,此時,這個聒噪的地精已經入睡。
西雅圖的眼神從未離開過這堆營火,她抱著雙腿,不時注視一旁的人類青年,那眸子里閃動的疑慮在火光下展現得一清二楚。
“你在懷疑他?”卡納斯哼了口氣。
“任誰都會懷疑這種不尋常的情況。”西雅圖抽出小腿別著的匕首,這把匕首正在寒光中映著少女的臉,那對線條柔和眼此時露出了一瞬的冰冷。
“那你還親自背他?”
“他連牛頭人都不認識,可看看他手上的戒指。”西雅圖放下匕首,將羅蘭的手從袍子里抽出,那只滿是血跡的手上正戴著一枚松綠戒指,透過火光,這戒指里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氤氳中流轉。
“這是?!”卡納斯驚坐而起,只看一眼,就再也沒法將目光從那顆寶石上移開。
西雅圖輕輕撫摸著染血的金戒,最后將食指點在松綠寶石的頂端,“那些寡頭執政者的玩具,貴族的象征。”說完,她將那只手放歸原處,又把視線移到羅蘭蒼白的臉上。
“如果是一輩子沒有出過鎮子的偏遠土民倒還解釋得通,可一位貴族怎么會不知道牛頭人?”
“那他是什么人?”
“這不太好說,我們對此了解甚少。”西雅圖伸手撫摸羅蘭額頭的淤青,雙眼瞇起,柔和的笑容再次出現在這張面孔上,“不過他竟然會想到舍身保護我。”
“這也許是他的偽裝,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了,西雅圖。”
“不可能。”西雅圖一口否定。
“你怎么確定?”
“我從不犯錯。”少女抬起那對眸子,死死盯著面前的牛頭人,“比如——現在,把營火滅掉,卡納斯。”
“什么?”牛頭人愣了一下,隨即抬起蹄子,迅速地在營火上踐踏。眾所周知,牛頭人一直擅長于此,那堆不算大的火堆幾息間就被踩滅,甚至不需要灰塵的幫助。
“西雅圖,怎么了...”
一切陷入昏黑之中,正是四下死寂之時,那些駭人的低吼出現在四周的叢林中...
“咯咯咯咯咯咯——”
“該死的食尸鬼。”卡納斯咬牙切齒地嘟囔了一句,順手將一旁的卓爾扛到肩上。聽動靜,西雅圖應該就如往常那樣,正警惕著黑暗中的一切威脅。
一般來講,只要盡可能不要發出任何動靜,這些幾乎沒有視覺的可憎之物就沒有任何威脅。畢竟,它們更多以尸體為食,而非鮮活的,能四處跑動的一堆血肉。
一切如卡納斯所料,西雅圖將羅蘭背起,正一步步步朝牛頭人靠去。只要擺出戰斗的陣型,正面對敵倒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威脅。
但食尸鬼可怕從不在它們直接表現出的戰斗力上,要知道,尸體始終與頑疾掛鉤。要驅散疾病就要靠圣水,而圣水的價格可不便宜,更別提讓牧師們親自施展神術了。
天知道它們是如何用抓撓讓人感染性病的...
標志性的吼聲逐漸靠近,一般來說,它們只會在此地逗留一會。只要在期間小心躲避,注意不要跟他們裝個滿懷就好。
兩人也正是這么打算的。
腐糜的氣味從一側涌來,仔細聽,黑暗中正響著數不清的腳步聲...它們前后肢并用,步子聽起來怪異至極——既不像人類,也不像野獸。堪比排泄物的涎水正一滴一滴地從它們狹長,一直開裂到耳旁的嘴角流出。對于見過食尸鬼的人而言,聽這些聲音簡直就像在接受一場酷刑。
一場沒有任何痛苦,但絕對不能嘔吐的酷刑。
再撐幾分鐘就好。西雅圖緊握著手中的弓,焦慮地計著數。
實在不行的話,用剛才的那種伎倆也行。
經過篆刻的附魔箭矢也十分昂貴。如果再用一支的話——她只能捂住額頭,滿臉黑線,抱怨道:一場忽如其來的意外,讓本就不富裕的冒險者雪上加霜...
怪異的吼聲逐漸逼近,那些怪物已漸漸爬到了兩人的身旁。
“咯咯咯咯——”
好了。西雅圖捏著弓箭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她至今都忘不掉在冒險者協會里呻吟的那些可憐鬼:他們不停地撓破自己身上的肉瘤,身上的腐臭比食尸鬼還要更盛。
如果團隊里沒有牧師,誰又想去惹這些怪物呢?
“ 去你媽的祭司.......鬼.......鬼世界”羅蘭的嘴中發出一陣呢喃,將恐怖的氛圍撕成碎片。
天知道這一瞬間世界到底有多么安靜,或許只有世界誕生前的那一剎那才能與之相比,不論是食尸鬼還是卡納斯與西雅圖,數個不同的種族同時將目光聚焦在少女背上的那位人類男子身上。
“呼...”卡納斯早就料到了這種結局,就像先前順手將地精扛上肩頭,此時,他又把這只矮子隨手甩到一旁。
“來啊,來啊!你們這群沒屁眼的畸形廢物,張開你們整日吞糞的嘴,來啊!多給我叫幾聲!”他的聲音隆隆作響,像是猛擊地面的雷鳴。
“嘔——咕——咕嘔!”食尸鬼們發出密集的難聽長嚎,就如喉嚨里卡了一團粘稠的腥痰。
弦音顫抖,無形的箭矢在黑暗中穿梭,飛到了怪物們的中心,赤紅與橙黃交錯,森林周圍的一切瞬間亮起。
“轟——”熱浪襲來,西雅圖趁著短暫的光明點亮了腰間掛著的油燈。
食尸鬼的數量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多,可這些身板脆弱的骯臟怪物行動迅捷,堪比資深獵手。
“卡納斯,后邊!”西雅圖提醒道,牛頭人便毫不猶豫地扭起壯碩而高大的身體,力已蓄至極限,下一刻,那把巨大的鋼叉隨著牠的身體一同飛轉,幾只已包圍牠的怪物化作肉泥與血雨,隨著勁風朝四邊飛去。
“啊啊啊!!這又是些什么東西,怪物和怪物打起來了?!”羅蘭哪能接受面前的血腥場面,他眼睜睜地看見一顆滑溜溜的眼珠貼著臉飛過,可從小到大,從那個身處高樓大廈間的世界到這個四處都是怪物的世界,他何曾見過如此的光景?
“該死的,人類,低下你的頭!”地精在后方尖聲高喊,羅蘭本能地回過頭,只看見一支盛滿深紅液體的透明藥管從耳旁摔到身后不遠處的地面,又是一聲劇烈的炸響。
當然,隨著爆裂的也是更多的內臟碎片。
“啊啊啊啊啊!!!”羅蘭痛苦地大喊,抱住頭,索性把自己縮成一團,原地等死,嘴里還念叨著亂七八糟的祈禱辭。
“嘿!記住你的卓爾大爺,在冥河前記得祈禱自己下一生能做個地精!”卓爾放肆的大笑道。
樂極生悲,一只繞到他身后的食尸鬼順勢將這個小矮子推倒在地,那只能伸出足足幾尺的舌頭高高升起,長著尖銳牙齒的舌尖已朝地精的腦袋落去。
“嗖——”一支利箭破風而來,將食尸鬼的舌頭射透,連其頭顱一起穿成一串。
“嗷!我身上長了膿包,西雅圖!我需要牧師——”卓爾扯著嗓子叫道。
他叫了一會,才發現食尸鬼已被悉數斬殺,而西雅圖正在安撫羅蘭,卡納斯則在收拾戰場,收割那群食尸鬼的舌尖。根本沒人理會他,卓爾左右張望,在確認這一點后,他只好悻悻躲到一旁,無聊地翻起土。
“剛剛那是什么!”羅蘭驚魂未定,只能使自己盡可能地遠離那些畸形的尸體,“那個灰皮矮子又是什么東西?”
“呸,你才是矮子!狗雜碎!”聽到這句話,卓爾又氣憤地拍打著膝蓋,在原地蹦跶了幾下。
可憐的地精,沒人搭理他。
“好了,好了,這一切都過去了。羅蘭,這是你的名字嗎?”西雅圖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她牽住羅蘭的消瘦,隱隱露出骨節的手,令那枚松綠寶石戒指展現在他的眼前。
“羅蘭?呃...那是我的名字...是...”另一個名字在羅蘭的腦中劃過,可他就是留不住那短暫的記憶,就如學習詩歌用詞的學生轉眼就忘去剛背下的華麗辭藻。
“我叫西雅圖。”少女甜甜地笑著,將目光移到羅蘭的戒指上。
“這枚戒指可真漂亮。”她故作驚訝,向羅蘭露出詢問的眼神,那對眸子仿佛在說:能給我講講這枚戒指的故事嗎?
“唔...”羅蘭皺了皺眉頭,試圖從無數碎亂的記憶中找到想要的那一片,半晌,他撓了撓頭。
“確實很漂亮。”他嘆了口氣,“這是我的父親從一位貴族那里收購的,那已經是我很小的時候啦...”
西雅圖露出神秘的微笑,繼續試探:“是他買給你的?”
“是啊...”羅蘭不假思索地回答,根本沒發現邏輯已陷入矛盾。
他的父親為什么會給自己孩子買一枚至少十年后才能戴上的戒指呢?這個羅蘭...他一直在對我說謊?
西雅圖并未揭穿他,相反,她輕輕地笑了一聲,“看來你的父親對你真是疼愛有加啊。”
“是啊。”
那位冷峻的中年人從腦中閃過,單憑那副面貌就令人無法相信這句謊言。
看來“我”的前半生并不那么順暢啊...羅蘭想著,不易察覺地長嘆了一口氣。一旁的卡納斯已收拾完戰場,踏著沉重的步子走到兩人身旁。不知是不是幻覺,那把巨大的鐵叉似乎在隱約中指著羅蘭。
“需要再休息會嗎?”西雅圖向牛頭人問道。
“當然——不需要。”
“喂!我還沒睡好,我們當然需要休息!”
“好吧,那我們就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吧。”兩人帶著羅蘭默契地朝一個方向走去,只留下地精一人在原地無能狂怒。
“嗷!!爛人,這群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