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夢
- 青囊天師
- 輕鯉魚
- 2045字
- 2020-12-03 19:46:18
他一回來,三叔就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只管悶頭抽煙。
二叔身后背著個小包,里面露出半支像是樹枝的東西。
我當時害怕嘛,草木皆兵的,這下注意到他腳上帶了些后山特有的黑泥巴,心里的懷疑也就隨之加重了。
我走上去直接問道:“二叔,你去干嘛了?不是說去找白叔嗎,他怎么樣了?”
二叔臉上閃過一絲慌張:“你白叔他上次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說著胡話,估計過不了多久還得送到更大的醫院去。”
他避重就輕,反而讓我更加不信任,于是追問道:“二叔,你昨天到底在哪?為什么我一直打不通你電話?”
二叔臉上表情變了幾變,還是一口咬定:“我就在家里看電視啊,還能去哪?怎么?程巖你想問啥,就直說吧。”
我意識到,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神一直在閃躲。
怪,實在是怪。
“二叔,你告訴我,昨晚上你是不是去爺爺墳前了?還有你包里這個樹枝是怎么回事?”我盯著他問道。
他臉上頓時更難看了,但是依舊不打算回答:“小孩子家家的,問這個干嘛!我昨天真就在家里沒出門。這破樹枝就是路邊看見的,順手拿回來當柴火罷了。”
話沒說完,他直接帶著程野直接躥回了屋里,而后緊關上門,一副送客的樣子。
三叔和我互相看了一眼,我和他不對付,他也滿肚子牢騷話,嫌棄我太晦氣,不打算和我多說,站起身就離開,各回各家了。
我只是隨便問了兩句,二叔反應怎么就這么大?
心里犯嘀咕之余,我媽這時候已經出來了,她手里拿著我爸的衣物,眼睛里噙著淚水。
她看著我沒說話,我也丟掉了心里的小九九,只是上前抱住了她。
我們在院子里坐到了大半夜,什么都沒說,我媽是個典型的農村女人,一輩子沒見過什么世面,跟著我爸幾十年就這么過來了。
雞毛蒜皮,柴米油鹽,她好像對我爸實際上根本就不在乎。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幅忍著眼淚都表情。
夜深了,村里人的燈光全都熄了。
我看著時間太晚,也輕聲對我媽說道:“媽,咱回屋休息吧,就這么耗著也不是回事兒。”
媽點了點頭,但是沒起身。
她只是看著我,借著月光看著我,說道:“程巖啊,我一晃眼,你都是個大孩子了,唉,我記得當初才生你的時候,我還抱著你到處走……”
說著說著,她就開始啜泣:“那時候你爸還說你這孩子長大了有出息,所以前段時間還想方設法幫你在城里大公司找了個工作,說咱們一起搬到城里享福,這怎么就……”
她泣不成聲,我一時也亂了陣腳。
我拍了拍她的背,試圖安慰她。
我確實想走,但不是現在,因為我知道我爺爺的事情肯定沒完,我沒法一走了之。
可是老爸臨死之前的愿望是讓我離開村子,找個穩定的工作……我一時陷入了兩難。
忽然,我察覺身后有一道目光在若隱若現。
想起之前的種種,安全起見,我輕聲對我媽勸道:“媽,咱還是先回屋休息吧。等過幾天我就去爸安排的那個公司上班。你別擔心,爸沒了,還有我呢。”
她又看了我幾眼,輕輕點了點頭,才隨我回屋。
這夜,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腦子里想著我爸的倔脾氣,還有我媽的眼淚,想著想著腦子里就莫名其妙開始浮現爺爺和我爸的死相。
我以為我會睡不著。
但是,很沒出息地,十多分鐘之后,我眼皮又開始變得沉重了。
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我在夢里,因為我爸,我爺爺,還有我媽,二叔他們,全都在我面前,安安靜靜看著我。
他們仿佛在等什么。
我身體不受控制,向他們走了過去。
才剛剛邁步,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聲鈴響。
“叮鈴鈴!”
有什么東西要來了。
我的“家人們”忽然全都低下了頭,從七竅開始流血,地面霎時間被紅色的液體鋪滿。我感到背心發涼,下意識害怕地低下了頭。
我的眼前出現了那雙熟悉的紅布鞋。
她走到我面前,身上的香氣有些凌冽,帶了一絲血腥味。
我感覺她的臉就在我面前。
“相公,你在想什么?你抬起頭看看我啊。”她聲音也和我想象中一樣,冷冷冰冰,帶著些沙啞。而且帶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我連忙擺手:“什么相公……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相公,你別亂說。”
說到這里,我忽然一個激靈,因為我發現,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換上了紅色的衣服,仔細一看還能發現,這衣服質地不錯,繡著金邊呢。
來不及仔細研究,我眼前的女人已經伸手,逼迫我直視著她。
她頭上是塊紅蓋頭,和出嫁的女人一模一樣。
“相公,把蓋頭掀開呀,奴家已經等不及了!”
她催促道。
頓時,我的身體又一次不受控制,雙手掀開了她的蓋頭。
我心說不妙,下意識地想閉眼。
但是根本來不及。
“啊!”
一聲尖叫之后,我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門外此時已經天亮了,門口的雞也開始叫了。
我現在腦子里全是剛才只撇了一眼的恐怖面容。干癟的面皮上面兩個眼珠子在空蕩蕩的眼眶里盯著我,嘴巴沒有了嘴唇,直接露出了尖銳而突出的牙齒。整個臉的五官扭曲得出現了一個弧度,活脫脫像個披著人皮的野獸。
我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看了一眼床邊,相比以往,這次多出來了不少黃毛。
我心里堅定了帶著我媽快點離開村子里的想法。
我站起身,徑直走到了門外,這會兒二叔三叔他們又一次聚在了一起,像是在商量什么。
“要我說,這人直接埋了完事兒,大不了咱們換個地方住,我過兩天正好也要回城里住了,一了百了。”三叔臉上表情很不耐煩。
二叔立刻皺眉:“不行,你走了也逃不了,再說老大這次死了,棺材的錢你還是得出,不可能讓他們娘倆出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