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明明就隔著一堵墻,他怎么能夠做到如此狠心?
大學四年的感情,在那一瞬間變得分文不值,她頓時覺得自己活得就像一個笑話。
接下來的半個月,他的父母根本無法出門,一出門那些街坊鄰居就在他們耳邊陰陽怪氣,再說一些擠兌人的話。
那半個月里,藝玉夜夜睡不好覺,夢里都是男朋友母親猙獰扭曲的面孔,指著她破口大罵。
半個月后,男朋友與他母親又來了,還帶了一個趾高氣昂,極其瞧不起人的千金大小姐。
她在那一瞬間陡然明了,門當戶對四個字不是說說而已,早就已經刻入了他們豪門世家骨子里的觀念。
她不自卑,只是覺得自己既可悲又可憐,還可笑。
男朋友的母親這一次鬧得比上一次還大,用盡各種惡毒的話,母親不堪受辱,一氣之下與他母親打起來了。
嬌生慣養的貴婦人,自然戰斗力不強,只是藝玉萬萬也沒想到,她的男朋友居然會不顧舊情,插手,將母親重重往后一推。
藝玉情急之下去扶,完全忘了自己還懷孕的事情。
當場出事了,送到醫院,生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艱險的生下孩子,并且術后大出血,艱難的撿回了一條命。
藝玉那無恥的男朋友厚著臉皮要把孩子帶走。
他們并不是有多么想要那個孩子,就算接回去了,也只會丟在一邊,給吃給穿,然后就坐視不理了。
藝玉能夠想象得到若是女兒去了他們家,會變成什么樣子?
當時那種情況下她已經無路可走,她的身體更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她沒辦法,父母年紀大了,何況經此一事,她也不想再讓父母為自己的事情擔心。
只能求助于寧清。
只是她沒想到,在勝訴后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父母會接連出事,原本就身體衰敗的她,聽聞此事后,悲痛得從病房窗口一躍而下。
死的時候,她才剛滿二十三,家破人亡,用心如枯槁四個字來形容都不為過。
寧清眼睜睜的看著她摔下來,摔在她面前,肉體摔在地上砰的一聲。
鮮紅的血流不止,慢慢地沁到了她的腳邊,藝玉當場死亡,至死眼睛都是大大的睜開著。
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無法入眠。
因為一閉眼,就會夢見藝玉跳樓的場景,夜復一夜的,蠶食著她的脆弱到即將崩潰的那根弦。
自那日起,寧清心里最后一點對江北矜的不舍都漸漸湮滅了,藝玉慘烈的教訓,讓她意識到了家庭差距太大,得不到愛人父母支持的一段感情,究竟有多難以維持下去?
就像是被法院宣判死刑的罪人,她的世界自那以后被徹底的染上了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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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清到了醫院大堂,正準備去拿體檢報告,一身白大褂的江北矜已經等在那了。
男人眉眼含笑,把體檢報告遞給她,“你的體檢沒什么問題,就是有輕微的胃病?!?
寧清毫不意外。
江北矜蹙眉,“你是不是經常飲食不規律?”
“……”
她漂亮精致的面容,表情清冷,睨了他一眼,心情復雜,“你已經清閑到了這種地步嗎?”
江北矜不以為恥的笑笑,避重就輕的答,“坐在這里等我一會,我送你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