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英走到鳳執一跟前恭敬道:“主子,一切已安排妥當。”
鳳執一看著他微頷了下首,然后利落地下了馬朝那架馬車停著的位置走去。
春與樓中的掌柜聽到外頭的動靜,走出來一看,就被一群身著青衣面色肅然,整齊劃一站在門口的青龍衛給驚到了。
許是難得看到如此陣仗,因此怔愣半天才回過神來又立刻轉身回到店中去張羅去了。
很快的就有三個一臉笑意的伙計,十分熱情地上前來打招呼。
“客官里邊請。”
“我們后邊的院子就有馬房,各位爺可隨小的去后院將馬拴好。”
鳳執一沒說話,只徑自上了馬車。
林醉見鳳執一進了馬車,便對身后的青龍衛道:“你們先跟著這位小哥去將馬安頓好。”
一眾青龍衛得了令,就都跟在其中一名伙計身后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林醉正要同從馬上下來的師無湘說話,就見那頭鳳執一抱著身著白衣的容秀傾身從馬車里頭走了出來。
“遲英,前面帶路。”
鳳執一落了地,低下頭看了眼懷中女子美好的睡顏,而后才抬起頭往前走。
“主子,屬下為您引路。”
遲英恭敬垂首,讓出路來領著鳳執一走進春與樓內。
鳳執一非常自然地抱著懷中人從林醉,師無湘二人身邊經過。
只留二人依然留在原地,如風中凌亂一般,好半響才從鳳執一驚世駭俗的行徑中緩過神來。
“好吧,鳳執一,我真是服了你了。看來你是認定人家姑娘了,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作為,你可是要對人家姑娘負責的。”
林醉搖頭嘆息一聲飛身從馬上下來,而后將手里的韁繩交到旁邊長著一張圓臉的伙計手里,抬步往前走,走了幾步似想起什么,又回過頭看著還站在原地發呆的師無湘,朗聲笑問:“小兄弟,你莫不是傻了,還不快跟上。行了這么遠的路,莫非你都不餓的么。”
只他話音剛落,一陣咕噥作響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林醉聽到從師無湘肚子中發出的十分應景的聲響,噗嗤一笑。
“看來你得先填飽自己的五臟廟再去想別的,它都發出抗議了。走吧!”
師無湘有些低落地垂著眼,摸了摸自己的確有些空空如也的肚子,有些苦惱道:“那個人為什么要抱著姐姐,這樣很不好。等姐姐知道了,她會不高興的。”
“我也不高興。”
“可是我的肚子真的好餓,我先去吃東西,吃了東西有力氣了我再好好教訓一下剛才那個人。”
林醉聞言沒好氣道:“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執一可不是你這樣瘦胳膊瘦身板能應付的。”
“對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師無湘默了默回道:“姐姐叫我無湘,那無湘應該就是我的名字。”
林醉腳下一頓,側過頭看著身邊身穿紅衣頭戴帷帽的少年。
“無湘嗎,這名字很耳熟,和那個什么邪瞳師無湘的名字只一字之差。”
林醉回憶了一番確定想不起曾經何時見過師無湘,于是就放棄了。
“罷了。”
“無湘,你以后就管我叫林大哥。”
“走,林大哥帶你和弟兄們一起好好大吃一頓去。”
師無湘聽到有好吃的,眼睛也更亮了幾分,一下就有了精神。
“太好了,那我們快些進去吧。”
林醉見師無湘一副孩童般無邪的樣子,露齒而笑。
“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小傻子。”
鳳執一抱著容秀,在遲英的指引下走進一間名為落雪軒的廂房。
雖然懷中抱著一人,可鳳執一的神情看上去十分輕松,步調沉穩,翩然之間已轉到一架繡有踏雪尋梅圖的屏風后。
鳳執一來到罩著白色煙羅紗的紅木床邊,動作輕緩地將懷里的人安置好,替她整理了微亂的發,再為其蓋好被褥,確定對方不會受寒才作罷。鳳執一直起身,見女子依然在沉睡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便在床邊尋了一張圓凳坐了下來,就那么一動不動定定地將眼前人看著。
“原來阿愿的睫毛這樣長。”
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的事情,鳳執一忍不住傾身,以食指點了點容秀黑如鴉羽仿若蝶翼一般美麗的眼睫,感受到容秀輕顫的浮動,他的心也仿佛被觸動了。鳳執一故作鎮定地收回手,坐直了身體。
“想來分別之后的這些日子,你定是累了吧。”
“這次重逢見你面色有幾分蒼白,眼下略有青色,便料想你不曾好好休息過。”
“想你睡得安心,便在馬車內點了安心寧神的積雪香,看你睡得如此沉,可見你是真的累了,讓我實在不忍心將你喚醒。所以,還請原諒我剛才的冒昧,等你醒來我再親自向你賠罪。”
“好吧,我承認,我有一點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見你和別人在我面前那樣親近,我心里便酸的很。”
“你對他那般溫柔,那般關切。這些都是我沒有得到過的。我嫉妒了。”
“阿愿,我很不開心。”
鳳執一望著容秀安靜的模樣,心知對方不會給予他回應。心里既苦澀又欣喜。
“此時此刻我離你如此近,你如果醒著定然都不愿在我身邊多待片刻。”
猶豫著伸出手去為容秀將鬢邊散下的幾縷發絲別至耳后,鳳執一眼中的神色又更溫柔幾分。
“你好好睡,我之后再來看你。”
仔細地為容秀將身上的被子掖好,這才轉身繞過屏風走了出去。
鳳執一看到等在門外的遲英,沉聲道:“你親自守在門外,她若是醒了,就立刻來通知我。”
“辛苦了。”
“我讓遲炎給你送些吃的過來。”
“勞主子您掛記,屬下不餓,早上出發之前吃得足夠多,您不必擔心。”
“姑娘這里有屬下守著,您大可放心。”遲英憨厚的笑了笑。
鳳執一見他如此眼里也染上了一絲淺淡的笑意。
“阿愿這里就交給你了。”
“我讓遲炎吃過東西就來替你。”
“是!”遲英對著鳳執一的背影拱了拱手回道。
鳳執一下了樓,就見林醉,師無湘,其它人都已經圍坐一處正等著他了。
青龍衛見他走近便都起身站起來準備行禮。
鳳執一在林醉身邊坐下,伸出手做了一個手勢示意眾人安心吃東西,不必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