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英許是因?yàn)樽蛲硪呀?jīng)給容秀送了兩回東西,也找到了如何說服容秀的方法。
“容姑娘,我家主子說這旅途漫漫,您出門在外若是沒有代步的工具恐有不便。這方圓幾十里又渺無人煙,所以務(wù)必請姑娘能留下門外的那輛馬車自用。”
“雖是萍水相逢,但江湖兒女出門在外能相遇亦是是緣份。再者主子他們都是男子,騎馬就好。所以馬車就當(dāng)作是贈予姑娘及這位公子的出行工具了。我家主子還說了,不管姑娘要去往何處,都支一人為您差遣。”
遲英說完便恭敬地站在那里不動了。
容秀抬眼朝鳳執(zhí)一的方向望去,正好撞上鳳執(zhí)一的視線,她愣了下,就見對方向她微頷了下首,便轉(zhuǎn)身同身旁的林醉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我不難為你,你去向你家主子復(fù)命吧。”
容秀見遲英掩不住驚訝地看著她則不語,之后見對方又明顯如釋重負(fù)般的抱了下拳道:“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容秀聞言點(diǎn)了下頭,目送遲英離開。
“無湘,我們也走吧。”
容秀笑了笑看著一直安靜的站在她身邊的少年。
師無湘也回之一笑。
“姐姐,這下我們又有馬車坐了。”
“你說他們是不是不太聰明啊,明明坐馬車比騎馬舒服很多,他們還將馬車給我們。”
“不管了,我們不用走路就好。昨天我還擔(dān)心今天要怎么去穎州,好在這會兒姐姐不用那么辛苦了。”
容秀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心里極想糾正師無湘的話,但望著他一張無辜純?nèi)坏哪槪肓讼氡惴艞壛恕?
容秀同師無湘走到弱水塢門外時,正瞧見鳳執(zhí)一與林醉各自牽了一匹馬一躍而上。
高坐于白馬之上的鳳執(zhí)一也正好朝她這邊看來,一時之間他二人的目光又交纏在一處,這一次誰都沒有先避開。周遭的聲音仿佛消失了一般,天地瞬間也安靜下來。
林醉拍了拍身下的馬兒,垂首痞痞一笑,而后側(cè)過頭朝身邊的人望了眼,故意提高了聲音道:“我家兄弟平日里也不是個古道熱腸的人,許是覺得姑娘比較合他眼緣,這才有些熱心過了頭,讓姑娘你見笑了。”
“這馬車就是一個代步工具,真能在關(guān)鍵時刻用派上用場倒也物盡其用了,姑娘不要覺得有負(fù)擔(dān),切莫推辭才好。”
容秀原本預(yù)想好的推辭之言,一下就被林醉給堵住了。
鳳執(zhí)一眼光一柔,特意放緩了語調(diào)看著欲言又止的容秀問道:“請恕在下冒昧問一句,姑娘此行欲往何處?”
容秀頓了頓,略一沉吟。
“往穎州。”
鳳執(zhí)一眼底明顯又亮了幾分。
“不瞞姑娘,在下一行也正要前往穎州。”
“若是姑娘不介意,此去長路漫漫,在下想邀請姑娘結(jié)伴同行,可否。”
鳳執(zhí)一眼光誠摯,細(xì)看之下甚至還能看出一點(diǎn)溫柔與期待。
想他鳳執(zhí)一何曾有過這般沒有把握過,有生之年也只有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他才會如此吧。
容秀望著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口中拒絕的話不知怎的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會對一個陌生人這樣不忍心,難道僅僅只因?yàn)閷Ψ接幸浑p和袁微雪莫名相似的眼睛嗎,可他又怎么可能會是袁微雪呢。微雪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微雪的眼里沒有冷寒與凌厲,所以他不會是微雪。
“容秀,你清醒一點(diǎn),曾經(jīng)犯的錯,還不夠讓你長記性嗎。”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與微雪相提并論,也沒有任何人能與微雪作比較。微雪從來都是獨(dú)一無二的。”
斂下心底紛亂的思緒,神情淡淡又不失禮貌道:“那就謝過公子了。”
鳳執(zhí)一看容秀上了馬車,這才徹底安了心。
“林子,走吧。”鳳執(zhí)一心情頗好地喚了一聲一直在旁邊靜默不語,正笑看著他的人。
林醉心領(lǐng)神會朗聲一笑。
兩人調(diào)轉(zhuǎn)頭正欲出發(fā),剛好就瞧見一直跟在容秀身后的師無湘欲往馬車?yán)锶ィP執(zhí)一眼神一暗,便向一旁牽著一匹棗紅馬,正準(zhǔn)備飛身而上的遲英遞了一記眼神。
遲英很快會意,上前去走到師無湘跟前。
“這位公子,還請留步。”
“很抱歉,這輛馬車是我家主子留給姑娘一人使用的。”
“請公子隨我移步,這邊早就已經(jīng)為您安排好了單獨(dú)的坐騎。”
師無湘聞言臉色一變,剛想反駁。
另一邊靜立一旁的林醉已騎著馬來到他面前。
“小兄弟,真正的男子漢可不能總跟在自家姐姐身后,一刻也離不得。男子漢大丈夫當(dāng)然要會騎馬了,騎馬多威風(fēng)。”
“難道小兄弟不會騎馬。”
林醉似乎沒有看見師無湘臉上難看的表情,還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師無湘畢竟少年心性,被林醉一激幾乎有些忿忿道:“我當(dāng)然會騎馬了,誰說我要坐馬車了。”
“走走走,你帶我去騎馬。”
容秀上了馬車一直沒有等到師無湘,便挑起卷簾來望著外頭的鳳執(zhí)一,林醉,師無湘三人。感覺到三人之間奇怪的氛圍,有些疑惑道:
“無湘,之前你不是說很想坐馬車,怎么還不進(jìn)來。”
師無湘瞬間一窘,支支吾吾的回了一句。
“姐姐,你可能聽錯了,無湘沒有想要坐馬車,我想騎馬。”
“姐姐不用管我,我去后頭了。”
容秀見師無湘有些別扭雖不明就里,也沒有多說什么,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你騎慢一些,性子別太急。”
師無湘乖巧的應(yīng)了一聲。
“我知道的,姐姐。”
遲英見狀便讓開了道,恭敬禮貌地帶著師無湘去騎馬了。
直到再看不見師無湘的身影,容秀才回頭朝鳳執(zhí)一禮貌地點(diǎn)了下頭,便放下卷簾隔絕了對方的視線。
見成功支開了師無湘,林醉朝身旁的鳳執(zhí)一擠擠眼,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得意的表情仿佛在說,看吧,還得我出手才行。
鳳執(zhí)一也沒有掩藏自己眼底的滿意之色,不禁回身又看了一眼馬車。
等天光大亮,旭日東升,鳳執(zhí)一同林醉便各自騎著馬朝官道駛?cè)ァ?
余下眾人也緊跟而上,不多時一行人便離弱水塢越來越遠(yuǎn)。
馬車的速度很緩很穩(wěn),容秀坐在那張軟硬適中的榻上,打量著馬車內(nèi)的陳設(shè)。
里頭的布置無疑是她喜歡的,雖看似簡單但極講究極雅趣,所有擺件裝飾也都很精致。
望著那案幾上造型優(yōu)美的八寶玲瓏香爐,容秀似入了神,那裊裊的青煙升騰著,一股淺淡,清冽的的香氣彌漫開來,就如寒月山上的白雪,純澈又干凈。容秀置身于那香氣里漸漸就生出困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