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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似是故人

霽云山下的榮褔布莊乃是無極宮在鎮上的一處小據點,平日里宮人們上山下山的大多都會在選擇在此處稍作休整一番再離開。

秦無悔來到布莊門外翻身下了馬,望著大白天里不做生意,緊閉著門扉,掛著一塊刻有歇業兩字木牌的布莊,眼里露出一絲疑惑來。

他走上前去試探著用暗力推了下門,不想那門嘎吱一聲便從兩邊打開了,林醉將門打得更開了一些,才收回手抬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他便頓住了,他實在沒料到映入眼簾的竟是已死去多時的掌柜榮褔的尸體,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可看著面前明顯死于自盡的人,這發生的詭異離奇的一幕,就越加令他擔心起袁微雪的安危來。

此處死了人,他的三思殿居然沒有收到一點消息。

“看來事情遠沒有我想得那樣簡單。”

秦無悔想到如今不知身在何處的袁微雪,再不敢耽擱,轉過身走出門迅速上了馬往街道的盡頭駛去。

原本正盤膝坐在寒冰池上閉目調息的袁微雪,突感一陣地動山搖般的晃動襲來,瞬間睜開雙眼。

眼前從天而降尖銳的冰柱,還有飛落直下的無數巨石,齊齊朝他砸下。幸虧他反應機敏,輕功超絕,才不至于被波及。

只聽幾聲巨響,他所在的寒冰池面震動著急速皸裂破開,他看了眼腳下立即飛身而起,本欲往不遠處洞口外的一空地上掠去,恰巧就瞥見無數巨型冰柱仿佛天外而來,很快就要砸向冰池之下的白衣女子。

袁微雪心中一緊想也未想,身形一轉旋身而起將內力聚于掌心,迎面而下拍出一掌,形成一道屏障阻絕了下墜的冰柱。

只那冰面也因抵不住內力沖擊,砰然碎裂,立刻出現了數道縫隙,一直守護在白衣女子身旁的白蟒見勢將碩大的蛇尾往那冰池上重重一擊,那厚厚的冰層便被它破開了一個大窟窿。

袁微雪望著毫發無損的白衣女子,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見對方仿佛正被什么東西拉扯著,急速往水底深處沉去。

他一急就要掠去那池底之時,白蟒已先他一步鉆入水底,蛇尾隨之一卷就將足漸下沉的白衣女子圈住,而后往上一沖躍出水面,將白衣女子朝袁微雪的方向拋去。

袁微雪伸手一攬便將其輕巧地擁如懷中。望著女子栩栩如生般鮮活動人的面容,一瞬間便愣住了,眼前的女子漸漸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小姑娘重合,按倷住內心的震動,心中疼惜于女子周身的冰冷與潮濕,下意識地就開始運轉內力源源不斷地輸送給懷里的人。

又一陣仿佛天崩地裂般的震動,面對即將到來的傾落,生死一線之際,袁微雪也無暇顧及其它,只回頭看了眼一副乖巧模樣的白蟒道。

“小東西,別跟丟了。”

然后足下輕點,抱著懷中的女子縱身飛離了寒冰池,往那洞口的方向掠去。

袁微雪在前,白蟒在后,那洞口原就不大,僅僅只容得下一個成年人通行。袁微雪想到自己如何從枉生涯底來到此處的,便清楚的知道也許此去會更加兇險,前路不一定就是生路,可此時此刻他寧愿去冒險,小心地護著懷中之人,以免洞中的山石會傷到對方。

沒離開多遠,他身后果然傳來一陣轟然傾塌之聲,或許這一回他將會死在此地,雖心中還有一些未完之事,縱有千般不甘,只要想到有懷里的女子,他心頭便好受了一點。

因懷中抱著一個人,洞口又窄,再多了一條巨蟒,周圍的氣流也愈加稀薄了。

袁微雪走得極慢,行動間不可避免地會被尖利凸出的巖石刮蹭到,只他一心顧著懷中人,并沒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傷口。

不知往前走了多久,這一回他不像之前那樣疲倦,反而很有精神。就在他垂眸看向懷中女子時,竟敏銳地感覺到了對方原本散發著冰冷氣息的身體漸漸有了一絲溫度,想到某種可能,壓下心里的不可置信與不確定,袁微雪定了定神,開始告誡自己。

“袁微雪啊,袁微雪,你到底在癡心妄想些什么。你是太想她活著才產生了錯覺吧。”

有些無奈地勾了下唇,繼續往前走。

白蟒跟在袁微雪身后,因為身體過于龐大,在洞中前行自然也有些困難。

眼前白光一現,袁微雪知道前方便是終點了,臨近出口時,他清晰地感覺到懷中女子身體正在慢慢恢復生氣,這才確定懷中女子真的極有可能還活著的事實。

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心情的袁微雪,擁著懷中女子躍出石洞落在枉生涯底的一處石階上。白蟒跟在他身后隨之游弋到他身邊。

之前只是匆匆一瞥,此時他才終于有機會好好看一看女子的臉,他低下頭去仔細端詳著,當看到對方額間那道如一滴淚水形狀的疤痕時,那被他珍藏在心里多年的記憶也重新被喚醒,十年了,他從未有一刻忘記曾感受到的善意和溫暖。誰會知道輕狂驕傲如他,心里會一直記掛著一個連名字都不清楚的小女孩,而且一記便是十年。

令他牽腸掛肚的人,以為再難相見的人,居然真真切切地就在他懷里,好一會兒他才平復好自己的心情。

想到自己差一點就失去對方,便心有余悸。抱著女子往山洞中的石室中走去,白蟒自是緊隨其后。

進了內室,袁微雪將懷中人安放在里頭那張圓形的青石床上,然后俯下身為其整理好披撒在兩側頃長如墨的發生,望著女子沉靜美好漸漸恢復了生氣的臉,便更加堅信了心中的猜想。

雖不知道女子如今這般模樣到底出于何種原因,也不知她為何會被冰封在那寒冰池底,盡管有諸多疑惑,可眼下他最在意的便是女子什么時候能夠醒過來。

“還好,還好是我墜落在這枉生涯,還好我沒有錯過你。”

袁微雪遲疑地伸出手去將女子白皙如玉的指置于掌心,當感覺到自己手心傳來的溫度,心中一喜,喃喃道:“果然不是我的錯覺,你的手是暖的,柔軟的。”

袁微雪壓抑住眼中的熱切,從懷里拿出那個白瓷小瓶,將僅剩的一顆歸靈丹放入女子口中。好在歸靈丹入口即化,倒不用擔心對方無法服下了。

歸靈丹乃是固本培元的療傷珍藥,這天下也只有難得的四顆。他當日離開無極宮秦不移便給了他三顆,他之前服下兩顆,幸而還保留下了一顆。

袁微雪望著眼前那張清冷出塵的臉心中一動,躬下身去將對方扶起倚靠在自己懷里,然后以右掌置于女子身后,將一股真氣源源注入她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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