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容秀隱隱羞惱的模樣在謝檀看來也是美的,但也心知也不好做的太過,歸根結底他還是不愿人真的生氣,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好了,秀秀。大哥錯了。不要擔心,大哥會仔細應對的。”
容秀這才抬我頭,臉上雖帶著面無表情的嚴肅,可眼底那一絲狡黠自也沒有逃過謝檀的眼。
他在心里嘆了一聲。
“罷了,她高興就好。”
“大哥,你覺得這些人喬裝在此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些心懷叵測殺人越貨之徒自是留不得的,以免后患無窮。”
見容秀一臉躍躍欲試,就要動作,謝檀雖有如她所愿的心思,可沉吟片刻后即打消了念頭。于是投以一道安撫的視線,示意讓她稍安勿躁。
容秀會意也沒有遲疑便點了點頭。
二人之間一來二去,正觀察著他們,實則不懷好意的一些人正在心中醞釀著各種主意,殊不知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差點就成了某女子手下亡魂。
容秀,謝檀二人默契的對視一眼,心中都已有了計較,便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極有默契地似乎對那些小心探究的視線一無所覺。
“這一路你都沒怎么吃東西,條件所限,也缺少熱食粥湯。這些菜雖不算精致,但勝在新鮮可口。”
“山野之間最不缺珍菌野禽,這山雞菌菇湯很滋補,你多喝一些。”
謝檀自那冒著熱氣的鍋子內舀了幾勺夾著雞絲菌菇的乳白色濃湯,說著便放在容秀面前。
容秀在那蒸蒸熱氣中望著謝檀眼中柔和的寵溺,就覺多年之前還在那宮門深處感受過的有兄長疼愛的,那種久違的溫暖仿佛又來到了自己身邊。
“大哥,你別只顧著我。你也吃。”
容秀意識到自己沉浸于回憶中眼里已涌上了淚意,她忍了忍才收住了自己的情緒。不愿謝檀看出端倪,便笑著夾了幾道菜放進謝檀面前的碗里,還不忘催促著。
謝檀看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似沒發覺什么,慢條斯理地拿起竹箸夾了一點淡綠的鮮筍放進嘴里。
“秀秀也別發呆,湯涼了味道會差很多,就不好喝了。”
謝檀笑望她一眼,見她點了點頭,才收回了目光。
另一桌的星曜和鳶玲將二人自然的相處看在眼中,那二人于他們都是遙不可及,難以觸摸的人,盡管明白,可心里依舊難免苦澀,只覺入口的菜肴也沒了滋味。
……
看了眼不遠處的驛站,遲英沒再靠近,他不敢貿然上前暴露蹤跡,被容秀發覺。雖已去信給自家主子,但又擔心赤霄不能趕在容秀進京前將袁微雪的決定帶來,到時候他又不知該如何行事,不免心急了起來,一心只盼著赤霄莫在關鍵時刻出岔子就好。
正想著便聽一聲鷹嘯悠悠傳來,這熟悉的聲音令遲英立刻一喜,和他一道的其余兩人自也十分高興。不由抬頭望去,果然看到赤霄巨大威武的身影。
赤霄一聲啼鳴自是落于驛站中容秀,謝檀等人耳中,雖心有訝異不知是何猛禽能發出這般響徹云霄般的鳴叫,但也沒有太在意。
遲英將手臂一展,赤霄便已俯沖下來穩穩落在他臂上。
遲英將那竹筒之中的信件取出展開一看,當即神色一肅。
“赤霄,你回吧,主子的意思我已明白,且一定不辱使命。”
赤霄撲扇了兩下翅膀拍了下遲英的肩膀,而后呼嘯而去,沒多時便消失于天際。
“主子有令,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容姑娘進京,且必須在她到達梵龍關時攔住她。”
“可明白了。”
遲英身旁同樣蹲守于一處亂石旁的男子互望一眼,隨即看著他點了點頭。
于是三人再不遲疑從亂石堆后躍出,于一旁林子深處的小溪旁去牽了馬從一片綠意蔥蘢中走出。
待出了林子三人飛身落在馬上,也不再刻意掩去行蹤了,直望著驛站的方向策馬向前。
……
郡王府中,蕪錦軒內,袁微雪立在門前的臺階之上,望著湛藍晴空云卷云舒似在等著什么,那番仿佛入定一般一動不動的模樣,令四周都安靜下來。
興德捧著一疊像是賬冊一樣的東西從前院過來蕪錦軒,抬頭一望霎時便不敢再上前了,他從未見過他家郡王殿下眉間眼底會露出那樣焦灼的情緒,仿佛害怕失去,這樣毫無把握不知如何決斷的男子,真的是他眼中那位自來矜傲孤高,不動聲色,沉著冷靜的殿下嗎。
“難道是因城外叛軍之事太過棘手。”
可觀他家殿下神情又并不像在為此事憂慮,他雖活到這把年紀,饒是腦袋多靈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個時候他還是機警些,識趣些就不上前添亂了吧。這樣一想興德收回視線,再不停留只頓了頓便轉過身默默離開了。
袁微雪自是感應到了有人靠近,他知道是府中之人,只沒一會兒那人又走了,他也沒有過多關注,也分不出心神去關注其他。他如今一顆心猶如淌在油鍋之中,又似被烈焰炙烤著,他一心只記掛著令他思之如狂的人。
“阿愿,只盼你尋一個安全之所,離這京中的亂局漩渦越遠越好。”
“請原諒我無法趕到你身邊。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像遲英信中所言一切都好。我會盡快將所有事都處理好,一切事了之后我就去見你,然后向你坦誠自己的情意。”
“我真的很想你。”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都決定再不會離開你身邊,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往后的日子我都會陪著你,天上地下再不愿和你分離。”
袁微雪正想得入神,突地一聲再熟悉不過的鷹嘯打斷了他的思緒,抬頭看去見是多日不見的赤霄,雙眼不禁熠熠生輝。
“赤霄。”
想到赤霄也許帶來了容秀的消息,袁微雪飛身上前將俯沖而來的赤霄穩穩接下,而后隨之一探垂眸看去,待發現赤霄腿上空空如也時,失望之余不禁有些惱怒起自己委以重任的幾個屬下來。
袁微雪哪里能接受多日望眼欲穿,翹首以盼就等來一只連只言片語都沒有帶給他的笨鷹。不死心地又左右瞧了瞧,直到真的一無所獲后,他才終于接受以為最是靠譜的遲英實際上并不怎么靠譜的事實。
“罷了,這里也用不著你了,找個地方去玩兒吧。”
袁微雪也知赤霄雖是萬中挑一的鷹王,可一日急行千里,可即便如此,這來來回回的飛想必也有所消耗,便不忍心再折騰它。
赤霄乖巧地撲扇了兩下翅膀,一雙鷹眼中滿是依賴信任,見主人眼中帶著一絲淺笑,便也搖頭晃腦地扭了幾下,末了才不舍地飛走了。
見赤霄離開,袁微雪才慢慢收回目光。只沒多久,一種沒來由的壓抑感便涌向他。
“遲英能夠說服阿愿嗎,以阿愿的性子,若沒有一個令其信服的理由,她哪里會打消主意。阿愿為何一定要來京中。若是遲英道出了實情,說不定他會更加難以攔下阿愿。”
并不是他袁微雪自信過頭,而是他知道他愛的人定不會坐視他身處險境,選擇自己冷眼旁觀視而不見。之前容秀為他以身擋去師無湘那傾盡全力的一掌,口吐鮮血的樣子還歷歷在目,他怎么就忘了呢。
“袁微雪,你真是個混蛋。”
袁微雪握緊手掌恨不得立即給自己一巴掌,此刻的他哪里還能維持平靜,盡管只有一點點不確定,可還是激得他渾身如墜冰窟,心中劍意一動,識海丹田瞬間如天光云影暗夜破曉般乍然綻開,一道白光掠進袁微雪靈臺之間,感覺到浩蕩渾厚之力游遍七筋八脈,袁微雪來不及欣喜自己突破《一劍冬魂》第六重化神境,便已如一道流光朝天際急沖而去。
“阿愿,我這就來找你,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