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一臉頹廢的樣子，早日將京中危機解除，你也能更好的，心無旁騖的只為秀秀打算，不管她的情況到底有多嚴重，只要有一線希望在我們都必須去努力。”

……

“呵……”

“聽起來真容易?！?

袁微雪輕嘲一聲，而后勾起唇角笑了下，看著既苦澀又消沉。

“重云，你知道嗎，我多想一切都能如此簡單，只是這樣簡單?？蛇@世上總有些難題纏繞著我們?！?

“我真的害怕，害怕失去她，害怕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睡不醒。我還沒有向她坦誠自己的心意，甚至都做不到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陪在她身邊。我害怕什么都來不及就徹底失去了她?！?

衣重云一時無言，也許真是他想得太容易了，即使設身處地他似乎也無法完全了解袁微雪內心的痛苦和掙扎。失去自己所愛的人一定是天下最難過的事。盡管現在的他還并不懂得什么是愛。

“抱歉！是我太想當然了?！?

“可不論如何有一件事情是確定的，而且迫在眉睫?！?

“君上自被留在輕玉侯府已有兩日，我爹雖以君上身體有恙不便上朝為由穩住了朝中一干大臣?？删先艟梦绰睹妫ㄈ粫疖幦淮蟛?，直至人心渙散。京中一亂都不用敵人來襲，那幾位早就各有異心的皇子必會趁此機會染指皇權掠奪唯一的寶座，朝中自己先亂了，到時也自然不攻自破?！?

“好了，我們還是先談一談你的計劃?！?

“你回京之前應該早有準備，林子沒有同你一道進京，我就猜到了一點?！?

“他可是去了臨淵。”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你當初決定建一處你理想中的城池，收留那些無家可歸之人，并鼓勵他們用自己的力量建設自己的家園。阿青們幾個身世悲苦，年少坎坷，有幸被你所救，他們一心只想追隨你，也都發下誓言決心誓死效忠，永不背叛?！?

“臨淵不被世人所知，它的存在也只為你。阿青他們幾個不只是你的同伴，更是你手中最鋒利的刀。”

“他們執著，執著要為你創造一座強而有力的城池，只有在你需要時他們才會面向世人，否則便永遠默默無聞。如此無怨無悔的他們，我很佩服，佩服他們一直以來堅定的信念，也為信念而生?！?

……

“林子的確去了臨淵。”

“你說的這些我心里都清楚，他們幾個不只是我的同伴，更是我的朋友，我從未將他們當做武器，武器是冷的，沒有感情的?！?

“就因為明白他們幾個有多固執，原本我已決定這一生都不會讓世人知曉臨淵的存在，就讓那里的人平平淡淡，安定快樂地生活?！?

“秘密一旦現于人前就再不是秘密，風波平息之后等待他們的又有誰能斷定是不是災難。他們的存在于某些人而言就是威脅，是對皇權的威脅。我不愿見他們成為眾矢之的。”

“可事與愿違，造化弄人，或許當初臨淵的誕生就是為了某一天能解救玉輪于危機之中?！?

“此次我既召出他們，便會與他們所有人同進退，共生死。”

袁微雪話落，便沉默下來。盡管他眼中一如既往地沒有太多起伏，可衣重云知道他平靜的表象下有的是一顆滾燙而又言出必行的心。

“我相信你。相信你會做得很好?！?

“但你也不用過分在意，一切盡力即可，即使不遂人愿，也不要太自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終點在何處不是任何人能預料的?！?

“阿青他們幾個比你年長，明著喚你公子，奉你為主，實則把你當做了弟弟。那次你突然音訊全無著實讓他們擔憂了許久，整日牽掛你的下落，四處派人探查你是否安好。你消失的那段日子，我和林子，你舅舅，太后她老人家，你兩位叔叔，最緊張的就屬阿青他們了。”

“好在你平安歸來，在得知你之所以失去蹤跡的前因后果之后，阿青他們幾個就更加堅定了要保護你，為你蕩平所有危險的決心。”

“說實在的我有時都會覺得汗顏，與他們比起來我這個作為你兄長的人能為你分擔的太少了?！?

衣重云望著袁微雪澄澈明亮的眼睛，有些抱歉，又有點悵然。

“重云，你又何故如此?！?

“我們之間幾時需要用這些來衡量了?！?

“你們都是我所在意的人，只要你們在我知道的地方，安穩的過完一生。我想的從來都是如此簡單?！?

“我以為你是懂的。”

衣重云怔怔地看著面前的說是少年人，但早已長成的男子，深感欣慰。

“我懂的，怎么會不懂。就是因為你的赤子之心，我們這些人才愿意追隨你，舍生忘死在所不辭?！?

可是這些話他是不會說的，這是他衣重云選擇的道途，只要對方需要他，他就一直在。

衣重云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看著他笑了下。

“小白已經長大了，更成熟了，再不是我記憶里那個傲嬌，其實害怕孤單的小孩了。”

“為了讓我們郡王殿下好好休息，我這個閑人也就不在此處多有攪擾了?！?

“我們都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大可放心?！?

“至于阿青他們，你也不要過度擔憂，不是還有君上在么，即使有心之人用再多陰謀以此來構陷你，或者你身邊的人。那也要看這玉輪的王允不允。”

“君上待你種種，這些年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二人說是親父子也不為過。”

“若不是你無心朝政，也無心權謀志也不在天下，你以為君上會任你舍棄廟堂踏足江湖，做一只自由翱翔的禹鳳?！?

“君上就是知你無心帝位，對他至誠至性，你這人看似矜傲實則最是重情，他不忍逼迫你，所以也尊重你。君上是位睿智的掌權者，也素來冷清孤傲，似乎沒什么常人的情感，你看看那幾位皇子哪個被他正眼瞧過，當然那幾個也都不成器就是了。他們也不是君上期待的孩子，他們是怎么來的，想必你也知道一些。要不是太后她老人家苦苦哀求，君上他哪里會妥協。君上本就不太顯露的父子之情好像都給了你，你小子那時雖有一個絕情無義從不疼惜你的侯爺父親，可卻有一個疼你至極的皇舅舅。這可是無數人都羨慕不來的?！?

“罷了，那些往事就不提了?！?

“你休息，明日的事情我來安排，我也隨你一道去會會那個傳說中傾絕天下，與你母親生得有五分相似的輕玉候。”

衣重云起身看了袁微雪一眼，見他眼里果然有了異色，這才撫了撫衣擺轉身出門去了。

袁微雪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目送衣重云離開，而后才思考對方那句孫長河長得與他娘長公主鳳念舒竟有五分相似的臉。

他想到自己，雖見過他容貌的人都常心生驚嘆，他與自己那位昔日上云京第一美人的娘親確是不太像的，只除了一雙眼睛。他與他爹袁無眷其實也沒有更多的相似之處，記得他爹當初還笑說他的容貌是集父母之所長所有優點的融合，著實生得太好了些。

皇祖母也曾拉著他的手連自感慨，“小鳳兒，你應當是我們鳳家最出眾的孩子啦，生得這般俊，是要把全天下最好看的人都給比下去了。這日后要找個在你面前不會自卑的郡王妃可就難了。”

“哀家的小鳳兒長得倒挺像先帝爺那位因多病極少露面的生母徽容皇后，祖母我也只有幸見過那位一面，當真是一見難忘?！?

不知不覺就想得遠了，袁微雪拉回思緒，一個不相干的人長得如何本與他無關，可長得與自己的母親相似就不得不讓人有些在意了。

他相信總不會就憑一張與自己母親相似的臉，他孫長河數年來就能于朝中如魚得水，與君上相處也游刃有余得其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