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溟,你給我殺了他。殺了他!”
“或者你是想等著哪一日為我收尸。”
“你若不動手,你要怎么向我娘交待,你不是很愛我娘嗎。別忘了之前你答應過我什么。”
殷絢疾言厲色地看著沉默的男子。
見若溟終于動了,似乎是已經被說服,心下這才不由一松。
若溟將緊握的雙拳松開,之后又握緊。
“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他想。終于下定決心,他抬手聚氣運轉周身近乎八成的功力向袁微雪揮出一掌。袁微雪見狀側身一閃便躲了過去,而后又以劍尖隔開若溟擊出的掌力。
若溟接連又岀了數掌,袁微雪一邊移動身形,一邊在尋找對方的破綻欲一擊即中。
因內力散盡無法運功,袁微雪也漸漸開始吃力,他在心里告誡自己要忍耐要堅持。
就在二人交斗之際,在旁觀戰的殷絢悄無聲息地尋找機會,準備伺機而動。
他見袁微雪似漸漸有了不敵之勢,那模樣分明在強自支撐,他心里這才稍顯快慰。
袁微雪側身躲過若溟擊出的一掌,向后退去,殷絢眼眸一沉,瞅準時機舉起長劍猛然刺出。
袁微雪面對臨到眼前的劍尖,靈巧一避,險險躲開,與那帶著寒芒的劍身擦肩而過。
殷絢一擊落空,又回轉身來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刺向背對著他的袁微雪。
袁微雪一動不動,只在那劍鋒離他越來越近時,突地一躍而起。殷絢撲了個空,還被袁微雪飛出的一腳踢中腹部,頓時臉色一白跌撞著倒在地上。
他忍耐著腹部的疼痛,抬起頭不甘地望著俯視著自己的人,心中郁結。
“袁微雪,你很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們當中只能活一個。我必要在此地留下你的性命。”
“可你已是我的手下敗將。”
袁微雪淡漠地看著怒視著自己的人,沒有一絲起伏陳述道。
殷絢聞言面色一變,憤然回身對著不遠處始終保持著不發一言的黑衣男子怒道:
“若溟,你還在等什么,莫非你想看到我被他殺了不成。”
若溟見殷絢受傷立刻飛身來到他面前,欲扶起他。但剛一動作就被殷絢擋開了。
殷絢踉蹌著從地上站起,雙眸冷酷決然道:“你不殺,我殺。”
“你最好想清楚一點。是想我活,還是他死,若是想我死,那你就滾遠一些,不要妨礙我。”
“今日我與袁微雪不死不休。若我實力不濟被他所殺,也不勞駕你來收尸。”
殷絢望著袁微雪,望著他身后的方向,再往后幾步便是絕路了。他真想親眼看著他心中的大敵從此葬身崖底,這樣大好的機會他如何愿意錯過。
殷絢似乎已篤定了若溟會為他那些話而有所動搖,所以很是決絕地如飛蛾撲火一般舉劍向袁微雪攻去。
若溟見狀眉峰一皺,抬手相攔,將殷絢帶到一旁。隨即身影眨眼間就到了袁微雪跟前,而后翻手推出一掌將其打飛了出去。那一掌他凝聚了幾乎九成功力,因攻勢太猛烈,威力浩大,袁微雪精疲力竭已然無法招架,避無可避之下便身不由己如脫線的風箏般墜落于深淵一般的懸崖。
風中袁微雪暗啞的聲音在不斷回蕩著。
“若溟,自今日開始我袁微雪再不欠你。”
“殷絢,他日我歸來之時就是你的身死之日。”
眼看著袁微雪墜入萬丈深淵,殷絢還有些恍惚不敢相信,直到他緩緩走近崖邊,看著霧蒙蒙一眼望不到底,不時傳出風聲鶴唳之聲的深淵,才相信眼前的現實。
“死了,終于死了。”
可這一刻他心中卻不由得有些空茫茫的。怔怔地往后退了數步,殷絢似失去了全身力氣般地跌坐在地上。
“若溟,我走不動了。扶我上馬。”
“將這無用的十二剎影都殺了吧,今日之事只有死人才會守口如瓶。”
“無極宮內還有兩位難纏的人物,在義父回宮之前我們還要商量好應對之策。”
“從今而后,我和娘兩個人就仰仗你了。”
殷絢掩下眼底的一抹輕嘲,就著若溟的胳膊站好。
若溟低著頭扶著他的手臂,細心地為其拭去身上沾染的塵土。
“不必擔心你義父,我已經得到消息。你義父他已經不在了。”
殷絢咋聞噩耗身形搖晃間一個不穩差點撲倒,幸得若溟及時攙扶住了他。
似乎過了許久,殷絢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是嗎,義父這般厲害的人物,竟這樣突然就走了。”
“也好。如今微雪也去了,正好他父子二人在黃泉路上可以做個伴,他們能夠團圓,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殷絢轉過身借著若溟手臂上的力量爬上馬背,疾馳而去。
若溟看著殷絢遠去,才回頭望向袁微雪墜落的地方。
直到暮色西沉,他才終于收回視線。
“我會善待你們的家人。”
若溟策馬離開之時都沒有回頭再去看一眼倒在地上,唇角烏黑,面泛青白之色已經服毒自盡的十二剎影。
幽暗的天幕下,殷絢眼中早已布滿淚水,那淚冰涼。
生而為人總會有許多選擇,他對今日的選擇永遠不會后悔。
可是終于得償所愿他卻并沒有覺得快樂,也許是他的心還不夠堅韌,他還需要磨煉。總有一天他會更加強大,也將無堅不摧,無往不勝。
他安慰著自己,臉上的淚也慢慢風干。
……
剎影盟據點,一處隱蔽的內室中,一對男女正在交談。
“怎么,你這是在怪我。我沒有逼你,你之所以那樣做也不是為了我。”
霍音音收回被若溟推開的手。
“既已如此,為了絢兒,那個孽種死就死了。”
霍音音柔媚的臉上帶著一絲狠絕,眼中恨意也愈發濃重。
若溟垂首看著靠在他肩頭的綠衣女子,眼前的這張面容雖美,但已并不年輕,雖保養得宜,細看之下便能看到她眼角的細紋,女子也并不是良善之輩,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愛對方。
明明清楚她不愛自己,從頭到尾只是利用自己,可只要對方軟語哀求,他便狠不下心腸拒絕。他不忍見她失落傷心,也不愿見她眼底有淚。
“宮主已經死了。你不是一直愛著他嗎,可為何要與人合謀設計害他。”
霍音音身子驀地一僵,從他肩上抬起頭來。
“你錯了,我早就不愛他了。”
若溟聞言似聽了一個笑話,自嘲道:“是嘛。”
霍音音似受不得若溟的態度,咬牙切齒道:“我愛他又怎樣,這么多年了,他從未正眼瞧過我,我不想繼續無望地看著他冷漠的背影。”
“一想到他為了那個討厭的女人星夜兼程,不辭辛苦,我的心就一陣刺痛,在流血。”
“我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二人在我眼之所及的地方雙宿雙棲,他們想一家團聚,我又怎么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既然我得不到的,那就只有毀了。也好一了百了。”
“我以為我會傷心的,沒想到會這般痛快。”
若溟見她如此只覺眼前的女子既可怕又可憐。忍住心底對霍音音的憐惜。
“你真是個沒有心的女人。”
“今后你我二人再無瓜葛,也沒有任何情義可言。我不會再管你的事,這些年我也累了,厭了。”
“除了絢兒的事情,你我從此就當是陌路人吧。”
若溟最后深深地看了霍音音一眼,而后毫無留戀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