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秀哪里不明白謝檀所說的話的確有他的道理,她之所以有所感嘆完全只是出于對師無湘所經歷過得感到心疼罷了,并沒有其他的意思,畢竟在這世間生存,常常因偏見所累也是極平常的事情。可并不是它存在我們就該對其視而不見,覺得理當如此。當然這是她心里的想法,她心中所想她也不會與謝檀為此爭辯一二。
謝檀見她沉默不言,又似乎若有所思,便問她道:“秀秀好像并不贊同我說的。”
容秀聞言一愣,看著他道:“大哥說笑了。”
“能讓你真的笑起來倒也罷。”
“既已知道令弟身份,便就不難打聽到你想要的的消息。秀秀自可放心,今日天黑之前便會有結果了。”
“此事暫放一邊,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片刻,我想大家應該都餓了。這瑤州城里最地道的美食,還有名勝風景我都想同你一道去品嘗,一道去欣賞。”
“相信秀秀也看出來了,大哥這人的確有些無趣,也沉悶。此次難得出門一趟自然是要好好轉一轉的,若能得你相陪那就再好不過了。”
容秀想了想便道:“答應了要陪大哥的在這瑤州城里逛一逛的,我便不會食言。”
“既然大哥都說了天黑之前就會有無湘的消息,那我也沒什么好憂慮的。”
“大哥想去哪里容秀都奉陪。”
謝檀看她表情那般認真,便笑了起來。
“秀秀的確是我所見的難得聰慧又不會令人討厭的女子。”
“你如此相信大哥,大哥定然要對令弟之事更加上心的。”
謝檀閉著雙眸以食指十分有節奏地輕點了幾下額角,而后睜開眼睛伸手微挑起一旁車窗之上罩下的紗簾,朝著外頭喚了一聲,“星曜。”
“屬下在。”
星曜雖在前方專心趕路,但也有分出心神關注身后馬車里自家主子的動向,于是一有動靜便策馬而上候在一旁等待吩咐。
“到近前來一些。”
謝檀面色淡然地看他一眼,示意他上前。
星曜聞言不敢耽擱便又靠近了一些。
“你著人到這城中尋一個人的下落,天黑之前一定要有結果。”
“此人乃心想事成樓樓主,姓師名無湘,我要確定他如今身在何處,可安好。遞一個消息給此人,就說他姐姐容秀十分掛念他,約他明日辰時三刻到城中的望春閣相見,過時不侯。”
星曜心念一轉,恭敬應是,抬頭之際不經意間瞥見了馬車內一道朦朧的身影,眉心微動,眼光也不由一閃,當察覺到謝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時,才立刻收回不定的神智,復又低下頭去。
謝檀淡淡地睇了面前低著頭的星曜一眼,放下紗簾時只與他道:“著人早去早回。”
“是。”星曜知道事情緊要,自不敢怠慢,中氣十足地應了聲,而后調轉馬頭駛向后方朝隊伍中兩個年紀稍長些的男子交待了一番,那二人得了命令便轉身分開兩頭策馬疾馳而去。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于人群中,星曜才回身打馬向前又到了馬車邊上。
看著那隱隱綽綽的白色紗簾,星曜屏住心神,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聽來一如平常,他知道自家主子看重里頭的白衣女子,所以他多看一眼都是不能的。他從未見過自家主子這樣在意過一個人,別人多瞧一眼便已是犯了他的禁忌,依他家主子的行事作風也許他真的會毫不留情抹殺了冒犯他威嚴的存在。
“主子,已經交待了明硯,明謙二人,他們二人一向穩重嚴謹,細心機敏,于探查一事上從來毫無遺漏,想必不久便會有消息傳來。主子放心。”
謝檀與容秀對視一眼,見她一雙眼睛水潤清澈,楚楚動人,心中一動,只輕應了一聲。
“嗯”。
“先去望春閣。我會在瑤州逗留兩日,你安排下去。”
星曜因早有所料倒也不意外只恭敬點頭稱是。
“這一路大家也辛苦了,這兩日便都好好歇歇。”
星曜又應了一聲,不禁暗暗想到自家主子居然也會開口關心他們了,且對這凡塵俗世似乎也有了興趣,他不得不因這樣多了一絲人間煙火氣的謝檀而感到驚訝,他最是知道他忠于的人是個怎樣的人,可對方突然有了改變,讓他改變的所在此時就在那馬車里。
星曜騎著馬行到隊伍最前頭,顯得有些心事重重,他不知道自家主子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就像他不確定容秀的出現是好是壞一樣。他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并不討厭容秀,甚至對她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之感。
“星曜,主子對你說了什么。”
“明硯,明謙二人往何處去了。”
“你倒是說話啊,做什么瞞著我們。有什么事情是大家不能知道的。”
“我就納悶了,那個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吸引了主子,讓主子因她而紆尊降貴,放開身份還與其同乘一輛馬車。”
“她憑什么。”
鳶玲一雙盈盈美目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因為有一種被自己最信任的人隔絕在外蒙在鼓里的感覺,所以不免氣憤難當。
傅明煙少見的沒有起哄看好戲的想法,只是巴巴地望著星曜,以期能從他口中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訊息。
星曜看著向來就令他頭疼的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妹,他當然明白二人對自家主子抱著怎樣的心思,可事實是不管是她們之中的誰都沒有機會站在那個位置上。有些事他也只能選擇緘默。
“你們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待主子找到那人,你二人作為城主為未來夫人選出的侍婢,最該知道自己的職責是什么,不要肖想一些不屬于自己的,否則只會下場凄涼。”
“你們別忘了自己的誓言,一旦違背誓言那代價不是你二人能承受的。主子不會容忍異心之人,別觸犯主子的底線。”
“作為你二人的師兄,這是我對你們的忠告。”
“主子說了要在瑤州城中停留兩日,先去望春閣。”
“不該問的就不要多問,做好自己的本職就好。”
“玲兒,你今年也十七了,也該懂事了,你脾氣再這樣沖動下去于你無益。以往你雖任性但未真正觸怒主子,不然你以為自己還有命在。你莫要失了心,又失了神智,清醒一些。難道前車之鑒還不能讓你們清醒,永寧死時字字泣血,她悔不當初可為時已晚,她就那么躺在天涯閣的石碑前,被家族視為恥辱,遺棄除名,至今無法長眠安息。”
“你二人若依舊執迷不悟,永寧就是你們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