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鳶玲傅明煙心底的恐慌更甚,可她習慣了戴著各種各樣的面具過活,這會兒也表現得很是沉靜。
她眼瞅著自己眼前的一男一女,沒有上前去湊熱鬧,可她還是期望鳶玲能從星曜口中套出些于她有用的的信息的。雖然很早便跟在謝檀身邊做侍婢,可她實際上很少有現在這樣的機會靠近她心里無比尊貴,卻又疏離冷漠的男子。
見星曜也似乎不愿多談,且反常的安靜,傅明煙一時就少見的方寸盡亂。她握緊了勒著韁繩的手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一番再從長計議,可是當聽到自馬車內傳出的悅耳低沉的笑聲時,她就再也做不到冷靜,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瞬間籠罩了她。
清風微揚,拂起她身后的發絲,其中幾縷一下遮住了她的眼簾,此時她正心煩意亂,便伸手隨意往后一撥。她想自己絕不能坐以待斃,應該要做些什么才行。
“唉。”
“傅明煙,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我都會時刻盯著你,若是你敢對著主子使你那些不入流的陰謀詭計,不用主子出手我也會讓你明白生不如死的滋味。”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貨色,你就是傅家用來復勢的工具,企圖迷惑主子的物品,收起你的癡心妄想。你以為主子會看上你,主子這輩子都不會正眼看你一眼。主子身邊的只有他的命定之人,誰讓你沒那個命,看不到主子身上那朵婆羅萬障花,只有主子的命定之人才能與主子共生死。這是你我,星曜,都知道的事情。”
“我鳶玲雖也接受不了旁的人與主子在一起,可只要主子能好好地活在我眼前我亦能夠允許未來將要效忠的夫人存在。”
“但那個人絕不是你。”
“因此你若膽敢有何異動,我第一個不會饒你。除非你有本事先殺了我。”
“可盡管你能抹殺我,主子若是知道你的險惡用心,欲違背當日所發誓言,我想你一定會死得特別難看,還有你的家族也再無立足之地。傅家早就沒落了,奉勸你們就別再做那春秋大夢,現實一點認命。”
鳶玲不屑地轉開頭,望著已近在咫尺的城門,急行幾步與前頭的星曜并駕齊驅。
傅明煙壓抑著周身起伏的怒意,瞪視著已經打馬而去身著一襲橙衣的少女,喃喃道:“認命,我為什么要認命。”
“認命的結果比死還讓人難受,還要屈辱,那我何不放手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即使沒有機會我也要創造機會,我傅家曾經的輝煌一定會在我傅明煙的手中恢復,百年前我傅家能出一位城主夫人,輪到我傅明煙為何就不能,我要做人上人,要成為天涯閣的女主人。”
“只要得到過就好,我只要成功誕下主子的子嗣,待主子走后我會終身為其守節,只要我傅明煙是下任繼承人的母親,那我傅家百年基業就依然屹立不倒,可再創輝煌。”
“別以為你鳶玲家族勢大,又與大師兄星曜一族連成一氣,我傅家便會怕你們。鹿死誰手還未可知,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管多大的代價我傅明煙都付得起。即使真的下場凄慘我也絕不后悔。”
傅明煙看了城樓之上那高懸的匾額,上刻瑤州二字,她看著仿佛出了神,眼里劃過一抹堅毅,心念百轉之間無數想法已在她腦中閃過。對于接下來的行動,她已暗自有了決定。
一行人進了城,引來各種人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無視了城中熱鬧的景象,星曜勒了馬行至馬車旁對著車窗向里頭的人詢問道:“主子,我們已經進城,您這里可有什么吩咐。”
“若是沒有,我先著人去尋一處休息的客棧您看如何。”
馬車內容秀看著謝檀欲言又止。
“無事,你有何話不妨直說。”
謝檀示意容秀在他面前無需躊躇不決。
“也不是什么要緊的,才與大哥相識不久,大哥卻對容秀真誠相待,容秀的確有事要辦但也不好就這樣丟下大哥一走了之。”
“其實此行我是往上云京去的,只在去上云京之前我還要去尋家弟無湘,待確定他一切安好我才能放心離開,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容秀幾乎知無不言,將自己所行之目的大致都與謝檀說了下,雖沒有將所有如實相告,但也并未刻意隱瞞多少。
“原來如此。”
“不瞞秀秀,我此次出門并無一個確切的目的地,可如今上云京卻是非去不可的。至于為何以后再同你詳說。既然你我二人目的地一致,便也不用分道而行了。”
“你看這樣可好,大哥先陪你去尋令弟無湘,待你與他見過面,決定了出發時間我們再一道離開。大哥與你相處一日不到確有些不舍,讓你獨自一人我也不放心,如此權衡之下大哥還是期望秀秀能接受我提議的。你也不要覺得麻煩我,至少陪你一起,我也不必擔心你的安危。”
“我知道秀秀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不會讓大哥為你擔心才是。”
容秀話到嘴邊也只能收回,她的確做不到去拒絕謝檀的提議,況且對方確實真心為她考慮,并無強迫之意,他只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做到了尊重她的想法。不可否認的是與謝檀雖相識不久,但有種十分親切的感覺,像這般自在隨意的相處方式她很少在其他人那里感受得到。
除了袁微雪,容莫舞,衣重云,謝檀或許是唯一一個讓她極快卸下心防的男子。
“大哥的提議幾乎都是在為我考慮,容秀再拒絕倒顯得太不近人情,不識好歹了些。”
“只是沒有耽誤大哥自己的事情就好。”
“秀秀多慮了。”
“之后的所有事都沒有你重要。”
“秀秀放心,有我在你只管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身上的寒疾沉珂多年確也無藥可醫,更隨時都會遭遇死亡的迫近,但也沒到真正無計可施的地步。”
謝檀說到此處便頓了頓,她見容秀一派毫無波動的模樣,心中微動,他明白容秀的想法,或許對方只認為他所言只不過出于寬慰,對方不信他也并不介意,也不急著讓她相信。時機成熟他會以行動來讓她相信的。
“原來秀秀還有弟弟。”
“見你這樣為了他長途跋涉,可見你極看重他了。”
“瑤州城里人多混雜,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養的那條雪蟒之后沒有再跟上來,我也沒理會,自也沒有注意它的動向。秀秀切莫怪大哥自作主張丟下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