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了?!?
容秀靠在軟枕上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著袁微雪,帶著幾分孩子氣,又似乎在與自己親近的人撒嬌。
袁微雪心中一片柔軟,寵溺地看著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最放松一面的樣子的人。
“你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容秀點點頭,似有不舍。
“那你快點回來?!?
袁微雪哪里舍得讓容秀餓肚子,于是立刻起身挑起珠簾走了出去。
一室寂靜,袁微雪離開后,容秀便從床榻上緩緩坐起,她將身子斜倚在床柱之上,雙睫輕垂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秀秀,這一大早的,你也剛醒,如何竟開始發起呆來了。”
“可感覺好些了?!?
“在外頭遇見這丫頭,正好就和她一起過來了。”
衣重云今日穿了身寶藍色錦衣,發上束了白玉簪,含著一絲淺笑翩然走來不禁給人一種清風拂面之感。
“小姐,奴婢方才在來的路上遇著鳳公子了,我見他步履匆匆便沒有同他打招呼?!?
“小姐啊,鳳公子是有什么急事嗎,奴婢也離得不遠,可他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奴婢。”
小離茫然不解地走到案幾旁將洗漱的用具擺好放進托盤中,而后端起挑起簾子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掀開珠簾走到容秀身旁看著她。
“小姐,奴婢為你梳頭好不好?!?
衣重云端坐在離床榻不遠的一張紅木圈椅上也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粉黛未施,出塵脫俗,面有病容,一身白衣略顯單薄的女子。
“秀秀真的需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你這樣清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你吹倒可不好?!?
衣重云清雋秀雅的面容少有的帶有幾分嚴肅與不容辯駁。
容秀感受到來自衣重云真誠的關心只覺很受觸動,彎了彎唇角頭一次十分聽話地點了點頭,甚至有那么幾分小女孩聽長輩叮囑時的乖巧。
“我會的,衣大哥的話我都記下了。”
衣重云見容秀這般便欣慰地笑了起來。
“看你好多了,大家也安心許多。”
“拂與的醫術還是信得過的,他這人雖然有時會顯得不留情面,但對幾個兄弟還是十分義氣的,尤其若是微雪有事他都必然義不容辭?!?
“他既然已經開始為你診治,我也就不擔心了?!?
“今日一是來看望你,二是說幾句兄長想要給予你的寄望,三是我此番來潁州便是為了助小白林子一臂之力的,既然事情已了那我也該告辭了?!?
“家中出了些事急召我回去處理。你才剛醒過來,我便急著離開,到底不夠意思,今日特意來跟你說一聲,就是想親自和你告別,愿你不要怪責大哥才好?!?
容秀一臉訝然地搖搖頭。
“衣大哥怎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哪里會怪責衣大哥,容秀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誰對我好,對我真心我都能夠感覺到,而且很感激。”
“感謝衣大哥心里念著容秀,衣大哥不必掛記也不用有顧慮,我已經大好了?!?
“衣大哥家中定是有急事需要你非回去不可,既然如此大哥更不應該因我而耽誤了。也許衣大哥的家人此時正在翹首以盼大哥歸家?!?
“所以衣大哥當早些歸家?!?
“需知今日分別或許不日便會重逢,到那時容秀再向衣大哥好好討教一番音律,指法和琴譜?!?
衣重云注視著容秀,見她明眸善睞,面色蒼白的樣子,心里那股沒來由的心疼也更濃了幾分。眼前的女子年紀并不特別大,雖給人一種清冷淡漠之感,接觸之后就會發現對方的一顆心真的非常柔軟,且很懂得理解和體諒。
“秀秀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姑娘?!?
“有你做大哥的妹妹,大哥心里真的很開心。”
“你好好照顧自己?!?
“有何事都可傳信予我,期待你來上云京,大哥隨時等你來。我住上云京北城青云街。那條街上就我們一家衣姓,很好找。”
“不過我說這些倒有點多余了,到時你身體大好若要去京中,小白一定是會跟著的。有他在你自然不會尋不到大哥的家了?!?
“罷,就不與多聊了。我這就要走了,離開之前我還有件事要處理,不然無法心無旁騖地回去。”
衣重云最后看了容秀一眼,朝小離禮貌地笑了一下,便從圈椅上站起身來。
“不打擾姑娘為你家小姐梳頭了,告辭?!?
“秀秀保重?!?
容秀一愣見他果然要離開了,竟生出一些不舍來,她亦覺得不可思議,自己會因一個才認識不久彼此也不太了解的人而難過。
“衣大哥,你自己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山水有相逢,再見?!?
衣重云心中一動,緩步走到容秀床榻前站定。
“這塊玉你收好。哪一日到了京中此物對你會有用?!?
衣重云從腰間取下自己的南田玉放在容秀手邊,見她睜著一雙靈動有神的眼睛猶豫不定地看著他,啞然失笑間忍不住將手放在她頭頂輕揉了一下又迅速收回。
“秀秀其實就是個沒有長大,惹人心疼的小姑娘啊。這以后有大哥在,大哥一定好好疼你?!?
“這玉佩給你了你就收下。”
“這事就不要告訴小白了。你應該也瞧出來了吧,小白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見不得旁人比他對你更好?!?
容秀明白過來衣重云話中之意,頓時就不好意思起來。
“秀秀可是害羞了?!?
“有些話有時只能意會不可言傳,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走了?!?
衣重云很是灑脫地揮了下手,再未回頭,他幾步行到珠簾前抬手輕輕一撩便走了出去。
容秀,小離都不自覺看向那道于珠簾的掩映下隱隱綽綽的寶藍色身影。
“衣公子他對小姐真的很有心?!?
“衣公子這樣的人一看就知是那種世襲罔替的貴族世家里頭的,難得是對方待人接物沒有一點距離感,反而極灑脫很隨和。”
“這樣好的人以后就是小姐的哥哥,那小姐的哥哥也是小離的公子了?!?
“真好?!?
容秀對小離的一番感嘆不置可否,也并未應和,只是神情專注地看向那幕珠簾,那模樣卻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小離,為我梳個簡單些的發式便好。躺了這么久骨頭都有些硬了,等微雪過來的時候我不想還待在榻上?!?
容秀說完伸出右手來將蓋在身上的錦被掀開,挪到榻邊下了床踩著踏幾行至梳妝臺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