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與,阿愿她要不要緊。她何時才能醒來?!?
袁微雪皺著眉看著一旁為容秀探完脈坐在那里一言不發,神情凝重的男子。
“有什么你直說便是,倒也不必如此,反倒讓我更加心急憂慮?!?
“阿愿的情況是不是很不好,你可能幫她。”
“她于我真的非常重要?!?
“你何時這樣猶豫不決過,你實話對我說就是,我能承受得住?!?
袁微雪語氣盡量顯得輕松,可他表情已然出賣了他的情緒。
“微雪,實話跟你說吧,這位姑娘的情況是我行醫以來遇到的最棘手的,我沒有把握。”
“她的傷雖重但尚不會危及性命,只要你這幾日為她運功調息,我再每日為她行針治療,煎藥給她讓她服下,不出十日她這傷便可大好?!?
“只不過……”
袁微雪見對方欲言又止,眼底一沉,心中莫名一緊。
他心知事情一定不簡單,不然拂與不會那般為難。他看著容秀緊閉的雙眸,蒼白的面容,還有那張平日微紅的唇也沒了顏色,在心中默道。
“我知道你一直有事瞞著我,是我太疏忽大意竟沒有發現你身體有恙?!?
“阿愿,你千萬不要有事,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
拂與側目看著一旁目光癡然的袁微雪,心下一陣嘆息。
“情深易折,唉……這可如何是好。”
“微雪,這位姑娘她根本就是個活死人,她脈息時強時弱,血脈經絡連一絲生息也無,之所以她還能撐到現在已是一個叫我驚訝的奇跡了?!?
“她的脈相很古怪,且與常人有異。你應該也清楚人的身體相當于一個盛載著奇經八脈的容器,五臟六腑也離不開血液的循環與供給,可這位姑娘全身的血液流動遲緩,甚至有了凝滯之象,只我探出她體內似有一道微弱的力量還在滋養著她的經脈,若不是那道微乎及微的力量,這姑娘恐怕早就是個死人?!?
“她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回天乏術,神仙也難救。”
袁微雪見他嚴肅鄭重地表情,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就是因為知道他才難以接受,他甚至都不敢細問,怕聽到讓他絕望無力的話來。他無法面對可能會失去容秀的事實,也沒有勇氣直面有可能到來的生死別離。
“你的意思是說我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她,是不是?!?
拂與瞥見袁微雪眸中的沉痛,心里也不怎么好受,更不知該如何安慰。
“你也不要太悲觀?!?
“雖然嘛,雖然她現在的情況的確非常糟糕?!?
“先不說這些了,此時要緊的是她身上的傷不能再耽擱。”
“我先為她行針?!?
拂與一邊說著一邊從身前挎著的布包中拿出一卷墨色的綢布來,而后打開置于手邊的案幾之上。只見他取了一根銀針在燭火上過了幾遍,然后俯下身去為昏睡不醒的容秀行起針來。
行針到了一般,袁微雪便見容秀額上冒出一層細汗,眼睫甚至幾不可查地還微微顫了下。心頭也稍微松了松。
“阿愿,只要你醒來就好,你沒事我便什么都不求了。”
拂與在容秀幾處穴位施完針,才收回手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我這套行針方法對她的傷是有效的,你放心就是?!?
“就是她的身體狀況,也不知她自己是否清楚,我想她應該是知道的,她這情況一發作起來便渾身疼痛冰寒刺骨,死去活來的反反復復經受折磨?!?
“難道你之前都不曾發現,或看見過她發病時的情況……那你也太粗心了。”
“她一個姑娘家獨自承受刺骨的疼痛與折磨也太不容易了,想必也是吃盡了苦頭?!?
“她這病沉疴已久,不是三兩天而成,要不是有著強大的意志力在支撐,怕是也不會撐到現在?!?
“依我看再不找到辦法為她改善解決她身體的情況,如此這般下去,不出半年她就一命嗚呼再也救不回來了。她這具身體就如那風燭殘年一般早已是強弩之末?!?
袁微雪雖已有準備可乍然聽到拂與嘴中的事實,他還是有些難以承受地捏緊了雙拳,腳下踉蹌了一下才勉強站穩,心中起伏不定恐懼的心緒纏繞著他,令他呼吸都艱難起來。盡管心中害怕但他還是極力忍耐著,盡量鎮定地看著正聚精會神地傾身為容秀取針的男子。
“拂與,今日之事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不要讓阿愿察覺我已經什么都知道了?!?
“我想搞清楚的就是這半年內,我們能不能尋到救她的辦法,即使希望渺茫我也一定要救她,我真的不能失去她。你能懂我的心情嗎,拂與,請你務必不要有任何隱瞞和保留。”
……
“這樣說吧,如果我診得不錯,她這種癥狀應該與她修習的功法有關,只是我對這方面不是很精通,所以也無法對癥調理。”
“要不然你將自己知道的告訴我,我們二人也好商議商議。”
拂與見袁微雪眉頭深鎖暗自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你也別太擔心,她現在暫時還死不了,打起精神來?!?
“這樣可不像你,既然還有時間何不去尋找救她的辦法,天無絕人之路?!?
“好吧,至少有我在我就一定讓她活著,想盡一切辦法讓她繼續堅持下去。我相信我們終究還是能找到辦法幫她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心疼她,心疼她什么也不說只一個人苦苦支撐。到現在我才終于明白了她為何總對我若即若離的,時而親近時而冷淡,有時甚至于還免不得糾結和躊躇。”
“的確是我太粗心了,之前與她在一處時她就發過幾次病了,可那時候我并未太在意,只她上次情況太嚴重,我心里放心不下,這才命人傳信予你?!?
“好在傳信予你,不然真等到來不及的那天我定會恨死自己的?!?
“拂與,你可否能查到關于《長生篇》的一些記述,我只知道阿愿她修習的乃是長生篇中的功法,且練得不全,只有上半部分?;蛟S會不會有那種可能,她現在這樣的情況只因修習的乃是《長生篇》的殘篇才會如此?!?
“若是我們找出《長生篇》下卷,阿愿將其中的功法練全,她的情況會不會就能有好轉?!?
“我想求證的便是這一點,或許你能不能求教一下你家師尊,他老人家醫術淵博精湛,總是比我們要見多識廣的。拜托你了?!?
袁微雪將姿態放得如此低,拂與沉默不語,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可心里卻不禁念道。
“可是師尊他老人家真的脾氣很不好啊。而且我還怕他,他實在太難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