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早膳在一開始的熱鬧漸漸溫馨安靜的氛圍中結束了。
待趙易讓人將東西都撤了下去,收拾過后,小花廳里服侍的人便都跟在趙易身后退了下去。
幾人就暮別山莊各大宗門比武一事商議了一番,便起身準備離開。
“阿愿,到時不只各宗門,一些武林人士也定會聞風而至。答應我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你都不會離開我身邊自己單獨行事,定以自己的安危為重。”
“你能答應我嗎。”
袁微雪注視著容秀,眼神專注而認真。
容秀知他擔心自己,略微遲疑地點了點頭。她只是不愿他在即將來臨的關鍵時刻還要分出心神來操心自己,所以只得答應下來,讓他安心。其實她心里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叫她為了自己的安全只做一個旁觀者,讓袁微雪獨自面對所有危險,她是絕對做不到的。
盡管她一直相信袁微雪的能力,也相信他已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他身后也有足以與人抗衡的力量。可她只有與他并肩她才能真正放心,她也愿意成為他的一份力量,為此可以傾盡全力。
只是這些想法她是不會讓袁微雪知道的。
出了小花廳,幾人步下臺階隨袁微雪往一旁的回廊走,回廊幽長,兩旁假山流水,綠意蔥蔥,一眼望去景致怡人,視野極其開闊。
不多時幾人就到了回廊盡頭。
“兄弟,我就說你領著咱們幾個,不可能僅僅就只是為了散步消食,原來是要上朧月樓觀賞風景。”
林醉望著眼前那座兩層樓高的木制樓閣,了然一笑。
“前頭是這月棠別苑中獨立出來的一座樓閣名朧月樓,在那座閣樓上憑欄而望,即使不出門,也可一覽潁州城里的大半風貌。”
袁微雪與容秀并肩而行,用幾乎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與她說著話。
“阿愿,這兩日你就在別苑里頭好好休息,若是覺得悶了就來這朧月樓賞景,這樓內(nèi)有處書閣,收藏的書籍也很廣泛,古籍,詩詞,雜論,音律及武學奇典等。你喜歡什么都可以去找來看。”
袁微雪那溫柔專注的神態(tài),仿佛眼里只有一個容秀,似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存在感,至于林醉向他投去的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也全然一無所覺。
容秀聽袁微雪跟自己說話時的聲音,那樣溫柔,那樣動人心弦,有心想忽視對方不時看著自己的眼神,但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樣溫柔的袁微雪根本錯不開眼去。
她喜歡他,喜歡他的一切,喜歡他看著她時專注動情的眼睛,如深邃的寂夜,猶帶著明月的清暉。
“微雪以前有經(jīng)常來這里住嗎。”
容秀跟在袁微雪身后,隨他走進朧月樓,微微笑著。
“算上這回我也只來過這月棠別苑兩次。當初偶然興起了在各地置辦宅院的想法,便吩咐人在潁州城中也選了一處宅子。”
“阿愿覺得這里可好。”
袁微雪回眸看她,眼中含笑。
“亭臺樓閣應有盡有,園林花卉都在其中,一處一景倒也稱得一個雅字,很是賞心悅目。”
容秀仔細地回憶了下,如是道。
“阿愿覺得好那便是真的好了。”
“既然阿愿對此處還算滿意,那從此后這月棠別苑就是阿愿的,我會吩咐裘叔,你不在的時候就為你將此處打理好。”
“你什么時候想來這里小住一段時間我都會陪你。你就當它是你的另一個家好了。”
“不要忙著拒絕,我只是想把它當做與你重逢之后的禮物,所以你也不要覺得有負擔。原本我也不常來此,若阿愿愿意來我定然是要一道來的,這樣它也有了它存在的意義。不然它終有一日就只會成為一處冷清清,甚至被徹底遺忘的地方。”
容秀到了嘴邊的話便生生被堵住了,她哪里會想到自己不過贊美了幾句,袁微雪就動了將這別苑送她的念頭。且先一步說出了一個她無法拒絕的理由。
“家啊,我以為我已經(jīng)沒有家了。”袁微雪的心她又怎會不懂。
她還能說些什么呢,好像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無法拒絕那就只好默然以對。
師無湘在他們身后不遠的距離,望著前面二人旁若無人聊的那般投契,幽藍色的眼睛里一抹暗光閃過。他的目光始終一錯不錯地跟隨著容秀,誰也看不到帷帽之下的他有著怎樣的神情。
落后她數(shù)步之遙的小離,莫明心頭一緊,只覺師無湘平靜的表象之外有著山雨欲來之勢。
她只愿一切都能順順利利才好,那些不太好的預感或者其他的什么也都只是她的錯覺。
幾人上了二樓,站在樓臺之上舉目四望,欣賞著潁州城內(nèi)的風景,不得不說朧月樓的確是個憑欄遠眺的絕佳之所在。
在朧月樓待了大約半個時辰幾人便又下了樓。畢竟比武之期將至,大家要做的準備也不少,習武之人最忌心浮氣躁,于修習上他們平日里也是絕不會懈怠的。
出了朧月樓袁微雪才與容秀分開,與林醉一同去前頭的書房商議事情去了。
容秀目送二人離去,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身旁的師無湘。
“無湘,你可要去姐姐那里坐坐,我們好好聊一聊。”
師無湘沒有說話,見容秀眼中似有深意,便點了點頭。
……
“敢問秦閣主。大公子,霍音音他們二人犯了何罪,以至于勞動您的大駕這般大動干戈竟用他二人的血肉之軀試毒。”
“即使他二人真的犯了什么罪過,觸犯了無極宮的宮規(guī),那也該將他們二人交由宮主處置。您這般行事未免難以服眾,有一逞私欲之嫌。”
“更何況少宮主閉關不出他不在之時,這無極宮理應由大公子暫代宮主之職。”
“秦閣主理應看清現(xiàn)在無極宮所面臨的形勢,如此危機時刻,闔宮上下更應團結一心,一致對外才是。”
若溟平日里說話從來都是言簡意賅的,可此次觸及他心里的軟肋,他也真是急了,有些亂了方寸。為了救下殷絢,霍音音,一改之前的寡言少語,甚至有幾分咄咄逼人,疾言厲色之勢。
他站在秦不移面前,低頭望了眼倒在斷腸閣大廳青石地面之上,面容慘淡,幾乎奄奄一息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人,露出一絲再難以掩藏的心痛之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