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抬手摸了摸胡子,想到再過不久就要到達瑤州地界,他很快便可嘗到那三日醉的滋味,心情一時間也愉悅至極。
“徒兒,為表示你的尊師重道之心,等到了瑤州,你可得幫師父我多買幾壇三日醉才行。”
“為師辛苦拉拔你長大,實不容易啊。你……”
“師父,我只知道自己從小受您迫害。我能順利長大成人明明是因為我慈愛的父母。”
“您教給我的除了坑蒙拐騙,怎么占人便宜,實在就再也沒有別的什么了。”
“我之所以拜您為師,這其中曲折,您老人家莫非是忘了。我可還記得十分清楚。”
“還有您這些年在我家吃,在我家住,在我喝,隨心所欲,徒兒還不夠孝順您。”
“酒有,想喝您自己掏銀子買。想我林醉向來凡事從不吃虧,親父子,親兄弟也得明算賬。”
“這一次出門能帶上您,您就該偷笑了。徒兒帶您走南闖北,這一路上您好吃好喝,我可是沒有收您一個銅子的。”
林醉痞痞一笑,看著對面的老者被自己氣的連眉毛都翹起了,便越加得意。
“好小子,怪不得你聚寶樓這些年生意越來越紅火,招人眼紅嫉恨。你這張嘴皮子果真是越發利索了,在你面前我看也只有別人吃虧的份。”
“小子,我跟你說,你莫得意,總有一天會有人治得住你的,到時候你就只有認命的份。”
“我妙生生一世得意,竟會被你這么個小輩數落。老頭我的英明啊……”
滿頭白發生得珠圓玉潤,面帶紅光,留著兩撇山羊胡的老者挑起卷簾,望著車窗外的遠山仰天長嘆。
“您老人家也別再唉聲嘆氣了,每次您都來這出,您不眼疼,我都替您眼疼了。”
林醉仰臥在榻上一手支額閉著眼。
“別忘了咱們此行的目的。執一還等著我消息的。這瑤州可是玉仙門,心想事成樓兩大勢力所在之地。聽說這玉仙門門主孟潺乃武林第一美人,且有素玉仙子之稱。至于心想事成樓樓主就更讓人好奇了,從前只聽聞其生有一雙邪瞳,因為樣貌太過儂麗而被江湖中人稱為白發傾顏。”
“若不是時間不允許,我還真想尋個機會去會一會那傳說中殺人如麻的邪瞳師無湘。看看他是不是如傳說中的那樣恐怖。”
林醉笑了笑,并沒有睜眼。
妙生生見他一副閑適不羈的作派,只看著對方也不說話了,他有心想端起師父的架子樹立自己的威嚴,可惜拿自己的徒弟沒有辦法。
林醉沒有聽到他師傅回應,于是睜開眼,一瞧之下就見對方正雙眉緊蹙還在生著氣。
“師父,您別氣了,氣大傷身啊。您若真要是想喝那三日醉,我就給您買一壇,讓您一次喝個過癮。”
“不過師父,您難道就從未覺得三日醉此酒有些名不符實嗎,說白了它就只是一種酒,可為何會令那么多的人趨之若鶩。令人忘卻憂愁煩惱,真的靠一種酒便能做到……在我看來這其中定有隱秘。”
“師父,這酒我勸您能還是少喝為妙。”
妙生生聞言,略一沉思。
“聽你這么一說,我也發覺三日醉此酒是有些不太尋常。罷了,到了瑤州先買個一壇,然后研究看看到底有什么門道。”
二人正說著話,馬車突然就停了下來。
林醉察覺到四周隱隱有殺氣彌漫,心道來者不善。
相對而坐的二人對視一眼,然后十分默契地看向車頂。
妙生生撫了兩下自己的山羊胡,斂下眼去神情不變。
只隨著破空一聲巨響,馬車頂上便從中間破開了一個大洞,兩把長刀帶著逼人之勢從上方直直向他們劈下。
林醉,妙生生立即飛身而起,一腳踢出將手持長刀,一臉戾氣的兩名青衣男子給踹落在地。
林醉立于一株大樹之下,見那駕車的仆從已然死去,不禁眸光一冷。
“原來是心想事成樓的兄弟們,小爺這還沒進城,你們就準備了這樣盛大隆重的見面禮。”
“你們天青堂的趙堂主實在太客氣了些。”
幾個身著青衣的男子,望著面前一臉笑意的人,不由得我握緊了手中的長刀。這次截殺來得共有八人,且都是心想事成樓中專司刺殺行動的組織。
許是忌憚于林醉同妙生生方才僅憑一腳就傷到自己的同伴,一時間有些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家趙堂主心眼也太小了。不能因為在京城時吃過虧,就對我糾纏不放啊。”
“這才剛到了你們的地盤,你們趙堂主就來找我的麻煩了。難道這就是你們心想事成樓的待客之道,真是聞所未聞,滑天下之大稽。”
“林醉,誰跟你啰嗦。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其中一方臉年輕男子大聲一喝,見林醉看也不看自己,心覺羞辱,忍耐不住自己的憤怒咬了咬牙。
“林醉,休要狂妄!”
“噢,”林醉輕笑一聲,看著對方的眼神就如在看一個笑話。
“師父,徒兒先去練練手,您老人家在一旁看著就好。
說著看著自己張開的右手,活動了下兩根纖長的手指。
“唉,為何總要惹人不快。難道不知讓我不愉快的總要付出些代價的嗎。”
話未停林醉的身影已掠了出去,如一道魅影般穿梭在幾個青衣男子中間。
只見浮光略影,血雨翻飛。眨眼睛間赫然是那六人的眼珠已被其奪眶而出。
緊接著就是連聲慘叫接踵而來,六名青衣男子已捧著自己的臉倒在地上,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失了眼珠的幾人滿臉是血,在地上打著滾發出凄厲的聲音。
對于眼前六人痛苦的樣子,林醉只默然地注視著,俊雅的面上冷酷一笑。
“想殺死對方之前也要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這一回先讓你們長長教訓。下次再大言不慚,可就沒有招子讓你們放亮一點了。”
“小爺這兩指輕易不沾血,一沾血便非要奪人眼珠不可。你們非要上趕著做那有眼無珠之人,小爺自然要滿足你們所愿。”
“這兩指的功夫小爺可是練了整整六年,每日每夜,我若要取一人眼珠,豁出性命也是要去將它摘下的。”
林醉轉過身走到妙生生跟前。
“師父,走吧。我們還得在天黑之前趕到瑤州城。”
“看來我們沒有馬車坐咯,好在這里有幾匹現成的馬兒供我二人騎行。”
林醉看了眼身后死不瞑目的仆從,頓了頓走了過去,蹲下身伸手為其將那大睜的雙眼閉合上。
“咱們倆先去城外之前我置下的一處山莊落腳,十日后執一便會來跟我們會合了。”
等妙生生縱身一躍上了一匹棕色的大馬,林醉也沒有耽擱隨手牽了一匹飛身坐了上去。
“你們就且等著吧,或許你們趙堂主良心發現了會前來尋你們。”
留下這句話,林醉輕聲一喝便策馬追在妙生生的身后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