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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別枝一夢

難得周末,本想跟男友過二人世界,卻被他異性「好兄弟」,拉去露營。

天黑,我在外面篝火,他倆在帳篷里勾火。我撿起地上的衣服,扔進火堆。

林瑤紅著眼找我借外套,我一個大逼兜扇出她的整個盛夏。

「我被蟲子咬了,她幫我上藥,不是你想的那樣!」

啊?我耳背示意男友湊近點說。

在他低頭瞬間,膝踢、背刺、啪!是一記更響亮的大逼兜!

動靜太大,嚇得打碟的同學(xué)忘了放音樂,在那干搓。

戴鴨舌帽打光的那位更是重量級,給我來了一束死亡追光。

那一刻我站在光照的方向,真的很想對他說一句栓Q。

跟張方懷在一起不到半月,他認識了一個喜歡紫色的妹妹。

林瑤,隔壁W大的營銷女神。

男生們的好兄弟,女生們的眼中釘。

倒不是因為她漂亮到讓人嫉妒,比她好看的妹子多的是,女孩子們也都想貼貼。

她遭人煩,可以用三個字解釋:「漢子茶」。

明明茶味十足,還裝男人的好哥們。

我看她不爽很久了。

她總是化著最精致的妝,穿著最心機的低胸衣,跟我男朋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還說什么「你們女孩子就是麻煩,心眼小想太多!」

好幾次我為了維持淑女形象,微笑著忍住扇她大逼斗的沖動。她在說什么?她不是女孩子嗎?

我也跟張方懷旁敲側(cè)擊過,希望他能跟林瑤保持距離。

結(jié)果人家一副直男模樣,天真地對我說:「凈初,我們真的什么都沒有,你別把所有男女都想得那么齷齪行嗎?」

行行行,林瑤除了總是半夜胸口疼,姨媽期叫哥哥……確實沒跟他發(fā)生什么。

但從前沒發(fā)生,不意味未來也不會發(fā)生。

現(xiàn)在不就搞進一個帳篷里去了嗎?

我嗤笑一聲。

哪有什么直男,他就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嗎?

又或許這就是他期待的……

越想越氣,當天夜里,我拎起背包下山,決定離開這個傷心地,不和狗男女呼吸同一片空氣。

剛到防護圈,一條纖長的胳膊攔住我的去路。

我抬頭看見熟悉的黑色鴨舌帽。

「同學(xué),這里是森林公園,晚上有很多猛獸哦。」

他帽檐壓得很低,只能看到優(yōu)越的下半張臉,皮膚白,鼻梁翹挺,似笑非笑的嘴角半勾。

「呀——呀——」

仿佛為了配合他說的話,林子深處撲棱棱飛出幾只烏鴉。

山風(fēng)吹過,他身上寬大的運動服晃了晃,勾勒出瘦削的身形,活像從古墓里跑出來的吸血鬼。

我打了個冷戰(zhàn),真邪性!

「不要你管!」

想起他剛給我打得死亡追光,我沒好氣地懟他,轉(zhuǎn)身換方向繼續(xù)走。

他卻陰魂不散地攔在我面前。

「不行哦,我是W大戶外協(xié)會的領(lǐng)隊之一,有義務(wù)保證參加者的人身安全。」

我就說怎么不眼熟,原來是W大的。

W大跟我們C大是姊妹學(xué)校,兩個學(xué)校關(guān)系一直很好,好到我們學(xué)校的西門直通他們學(xué)校的東門。

這次露營也由兩個學(xué)校戶外協(xié)會共同組織。

我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

「出了事兒,姐姐我自己負責(zé)。」

鴨舌男身體僵硬一瞬,輕笑:「姐姐?姐姐可負責(zé)不起。」

嘿,我這個暴脾氣!

我就不信我堂堂洪興道館第108代傳人,能被風(fēng)一吹就倒的小白臉攔住?

我氣沉丹田,起勢就是一招擒拿手。

不料對方好像看穿了我的招數(shù),順勢接住我的攻擊。

我心里暗叫不好,輕敵了!難道他也是個練家子?

下一秒他卻沒有借力打力,反而把我往懷里一帶,失去重心,我們倆雙雙栽倒在地。

我松了口氣,看來剛剛只是巧合?

他的身材比我預(yù)計得好太多,本以為會被他的肋骨刺穿,想不到還挺有料的……

我張嘴準備埋怨幾句,卻在對上他眼睛的瞬間愣住。

鴨舌帽被風(fēng)吹落,露出了一雙星辰般熠熠生輝的眸子。

這次露營,有一項活動是看流星雨,只可惜陰天,連月亮都沒看到。

或許今夜的星辰都藏在他眼睛里了。

驚訝于自己竟然有這種想法,我連忙起身,卻被幾道手電筒的光晃得動彈不得。

「是陳遇白,陳隊嗎?」

「你倆干哈呢?」

尷尬……

以一種女上男下的曖昧姿勢,被其他巡邏的領(lǐng)隊抓包了。

本來想偷偷摸摸下山的,結(jié)果被陳遇白絆住,我乖乖站好,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組織語言。

我還沒想好怎么回答,只見陳遇白拍拍帽子上的灰,把帽子摳腦袋上擺正。

心情愉悅道:「在——接受某人的投懷送抱。」

我最終還是沒走成。

但也不愿意回之前的帳篷,好氣,自己辛辛苦苦搭的帳篷,卻要讓給渣男賤女住。

我心情不佳地踹了踹腳邊的小石子。

沒注意前面,再抬頭「砰」的一聲,撞上了陳遇白的后背。

嘶——這酸爽。

陳遇白轉(zhuǎn)過身,好整以暇地看著我說:

「怎么,投懷送抱不成,改偷襲了?」

我捂著鼻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沒帳篷了,你非把我抓回來的,你得負責(zé)!」

他彎腰,直視我的眼睛,嘖了下嘴,語調(diào)里憋著壞,大聲喊:「好啊~我負責(zé)!」

這一片都是兩個學(xué)校的領(lǐng)隊,大家聽到后笑得一臉曖昧。

我它喵的!臉不爭氣地爆紅……

天色漸晚,森林里濕氣越來越重。

「啊啊——啊秋!」

第一次露營沒經(jīng)驗,我只穿了一套運動服。

突然我腦袋一熱,被陳遇白扣了頂帽子。

「笨蛋。」我聽見他小聲說,正要反駁,他已經(jīng)把我?guī)У揭粋€帳篷前。

「進去吧,里面有睡袋。」

「那你呢?」我?guī)е且魡枴?

陳遇白一愣,然后笑笑,側(cè)身到我耳邊,聲音帶蠱:

「你再不進去,我就當這是邀請了?」

進帳篷,鎖拉鏈,一氣呵成。

如果有進帳篷最快吉尼斯紀錄,我一定能成為記錄保持者。

外面的風(fēng)聲越來越大,我躺在睡袋里,不是很踏實。

陳遇白不會在外面凍一夜吧?

良心驅(qū)使下,我打開帳篷拉鏈,露出一個腦袋四處張望

看到陳遇白一個人,把手電筒放地上,正在我旁邊支新帳篷。

今天白天的帳篷是我一個人搭的,我知道有多費勁,更何況是晚上。

我出來,拿起手電筒幫他照明。

陳遇白嘴上說著「笨」,嘴角卻不自覺地勾起。

我認真地看著他支帳篷的步驟,發(fā)現(xiàn)有一步我沒做過,下意識問:「這是在干什么呀?」

「加固,不然風(fēng)大帳篷就被吹跑了。」

哦~我笑得一臉神秘,陳遇白打了個冷戰(zhàn)。

終于支好帳篷,我伸腰緩解酸痛,卻看到漫天繁星。

心中萬般震撼,只剩一句「哇!」

今天風(fēng)大,這會兒把烏云吹散。

陳遇白也站在我旁邊,他看了眼手表,難得認真地說:

「流星雨快來了,記得許愿。」

果然,他話音剛落就劃過一顆流星!

我趕緊閉上眼睛小聲念叨:

「流星啊流星,賜我一段甜甜的戀愛吧!」

「不對不對,賜我一個男人吧!」

「要乖一點的哦~」

我睜開眼睛,對上陳遇白那張妖孽的臉,驚得我呼吸一窒。

他笑笑,呵氣如蘭:「這種事情,求流星不如求我。」

我后退半步,謹慎道:「你不行。」

陳遇白的眼睛瞬間變得黯淡,「為什么?」

「我媽說了,越好看的男人越會騙人。」

似乎被我認真的回復(fù)取悅,他笑得更好看了。

我不爭氣的咽了咽口水。

「你媽說得對。」

他拍拍我的頭,寵溺道:「所以我可以騙你嗎?」

我鉆進帳篷,送了他一個字:「滾。」

他笑得欠揍:「可是你真的很好騙誒!」

外面風(fēng)大,我縮在睡袋里暖和得直打哈欠。

呼吸間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兒,很安神,想到這是陳遇白睡過的睡袋,我就更熱了。

迷迷糊糊中,睡得倒也安穩(wěn),一夜到天亮。

剛出帳篷,就看見角落里蹲著兩個落魄的人,裹著領(lǐng)隊接濟的毯子,頭發(fā)亂糟糟,眼下一片青黑。

正是張方懷和林瑤。

我偷偷問一個路過的女領(lǐng)隊咋回事。

女領(lǐng)隊一臉八卦地把我拉到一邊,「誒,現(xiàn)在的小年輕別提了,帳篷都被吹跑了……」

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用更小的聲音秘密道:

「當時兩人正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哦?還有這種事?」

我假裝驚訝,憤恨,但是表情卻不由自主跟女領(lǐng)隊一樣,嘴角咧上天,跟太陽肩并肩。

就在女領(lǐng)隊還要瞎編億點點細節(jié)時,一個腦袋突然插|進來。

「笑這么猥瑣,他們帳篷飛了不會是你倆干的吧?」

「你胡說!」我跟女領(lǐng)隊異口同聲,辯駁的聲音有些大。

我降低音量,踮起腳尖,在陳遇白的耳邊小聲說:

「這叫替天行道,不對,是蒼天有眼!」

清晨的陽光透過他白嫩的耳朵,留下一抹緋色。

山上信號不好,下山后我手機炸了,打開微信99+。

我心里咯噔一下,迅速反思自己最近都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沒有啊?

我心驚膽戰(zhàn)地點開一條@我的消息。

救命!是誰把我昨天打渣男賤女大逼斗的視頻發(fā)網(wǎng)上的?

還發(fā)在了W大和C大的聯(lián)合論壇!

底下評論一水的:

「666!」

「女俠威武~」

「這組合技行云流水!辦個班,教小弟兩招?」

想當初,不惜跟武館決裂,我也要去離家遠的大學(xué),就是因為家附近的都知道我——

阮凈初,洪興武館的大師姐,太彪悍。

怪只怪我當時年紀小,初高中都以武為榮,混得比大哥還大哥,根本找不著對象啊喂!

本以為我離家萬里,隱藏實力,可以重新做一個淑女了,剛開學(xué)不到一個月,就被打回原形。

我有一個朋友想問:現(xiàn)在退學(xué),重新參加高考還來得及嗎?

我悲憤地往宿舍走,一路上不少同學(xué),鄭重地對我行抱拳禮……

武館里的小十六打來電話,一句話沒說,先笑了半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師姐你太棒了!我就賭你一個月內(nèi)必現(xiàn)原形,賺了個盆滿缽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咬咬牙,「好啊,既然你賺這么多,不如孝敬你姐姐點?」

「啊?師姐?什么?你說你要上課?我這邊信號不好,先掛了啊!嘟——」

這個小沒良心的,氣死爸爸了。

因為執(zhí)意不在老家念大學(xué),我爸氣得直接斷了我的生活費。

眼下我真是要一頭沒一頭。

愛情愛情沒搞到,錢是一點沒有。

打開通訊錄,撥通大師兄的電話:「喂~大師哥~」

師兄恨鐵不成鋼地開口:「叫大師姐也沒用,錢都被小十六贏光了……」

肚子叫得厲害,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思考躺一個月,不消耗體力,能不能又瘦又省錢。

突然宿舍樓下有人喊:「阮凈初——有帥哥找!」

垂死病中驚坐起,色批竟是我自己。

我眼前一亮,翻個身下床,身輕似燕,小跑下樓。

樓下果然站著一個帥哥,白色球鞋,黑色大褲衩,寬大的白T,還有熟悉的黑色鴨舌帽……

我的上眼皮瞬間半垂,身上也松了勁兒,整個人松松垮垮,盡量讓身體能耗降到最低。

「咋?」

陳遇白慵懶地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

「我想要你。」

呦呵?調(diào)戲到姑奶奶頭上?

是時候給陳遇白來一記人格修正拳了。

我左腿后撤,重拳出擊,卻被他微微側(cè)身躲過。

一定是沒吃飯,沒力道不說,這出拳速度連素人都能接住!

驚慌之際,他反手包住我的拳頭,往前一送,就把我扯進懷里。

好近!近到數(shù)得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想什么呢?臉這么紅?」陳遇白輕笑。

我立刻從他懷里掙脫,氣勢不輸:「想你妹!」

陳遇白可惜地搖搖頭,「本來想雇你當我保鏢的,看來是沒戲嘍……」

聽到「雇」字,我耳朵微動,環(huán)胸嘴硬道:「姐姐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請得起。」

陳遇白抬手比了個數(shù)字八。

什么?八百?

這個數(shù)目對于初高中生可能有點少,但是對于大學(xué)生來說剛剛好!

我故作深沉,正打算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

「八千。」

輕飄飄的兩個字,砸得我一個踉蹌,狗腿地湊到陳遇白身邊。

他眉頭微皺,眼眸低垂,我見猶憐地說:

「誒,不過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愿意我愿意!」

身為一個合格的保鏢要時時找清楚自己的位置,我立刻一個大鵬展翅,護在陳遇白身前。

「我宣布,從現(xiàn)在開始,您就是我的重點保護對象!那個……錢能不能先結(jié)一下?」

「支付寶到賬八千元。」

陳遇白竟然真的先把錢給我轉(zhuǎn)過來,還是全款!

想到炸雞腿,鐵板燒,螺螄粉……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了下來。

陳遇白可真是人傻錢多,區(qū)區(qū)大學(xué)生有什么是需要請保鏢的?這錢不跟白嫖的一樣?

顯然站在原地的陳遇白不這么想,他勾起嘴角,邪氣一笑,像只饜足的小狐貍。

一周后,我才理解那一笑的含義是:錢難賺,屎難吃。

陳遇白總是能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我不像他的保鏢,更像是他的仆人……

他會在早上五點給我發(fā)微信:「凈初~我餓,要吃你們?nèi)程玫娜獍樱 ?

成功治好了我上大學(xué)以后不早起的毛病。

他喜歡晚上七點讓我給他在圖書館占座位,極大地減少了我跟小姐妹去酒吧social的機會……

好吧,正好期中考試,我也要復(fù)習(xí),攤開書本,我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但是,陳遇白實在是太招惹眼球了,去個廁所的功夫,十幾個小姑娘過來塞情書。

等他回來時,桌子上已經(jīng)堆成一座小山。

他懟懟我,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我笑得不懷好意,擺擺手,表示小的也無能為力。

誒,看來桃花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突然陳遇白給我發(fā)了條微信:「你得幫我處理掉。」

這是什么要求?「我又不能阻止別人愛你。」

「誒,看來這個保鏢不太符合我的要求啊。」

「好的大哥,保證完成任務(wù)!」

此后,但凡有異性生物靠近陳遇白,必要先經(jīng)過我這關(guān)。

陳遇白倒是清凈了。

我的人緣是越來越差,如果目光能殺人,那我一定死了千八百次,還是永世不得超生那種。

晚上送陳遇白回宿舍的路上,遇見老熟人林瑤。

林瑤上身穿著超小size的低胸衣,下面是堪堪能遮住屁|股的小短裙,舉著手機直播。

看見陳遇白,她眼前一亮,噠噠噠跑過來,像村里的老毛驢尥蹶子一樣,腿故意往屁|股上踢。

被我攔住,她才看見我,語氣興奮又熟稔:

「姐姐你怎么也在這?」

感謝攝像頭吧,實時直播把你給救了。

我沒說話,笑得十分官方,林瑤的目標明確,她看著陳遇白,用非常甜膩的聲線說:

「小哥哥,你女朋友好兇呀,我找你拍個照片,你女朋友不會介意吧?」

我人麻了。

身后腳步聲漸近,陳遇白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不會吧不會吧?陳遇白也喜歡這種的?

林瑤沖我眨了眨眼睛,揚起勝利的嘴角。

我攔著她靠近的胳膊,一點點垂下。

突然腰間一熱,我被陳遇白從身后摟住,他把頭搭在我的頸窩上,語氣抱歉:

「不好意思啊,家有悍妻,不想讓她吃醋。」

說完摟著我越過攝像頭,往宿舍走。

什么叫家有悍妻?我明明很淑女的好不好?

我踩了陳遇白一腳,疼得他齜牙咧嘴,卻沒松開胳膊。

他搬正我的腦袋,在我耳邊輕聲提醒:

「她還在看著呢!」

我悄悄回頭一看,還真是。扭頭看了眼掛我身上的陳遇白,小伙子人不錯嘛。

太解氣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林瑤的臉色真的像豬肝一樣,嘴角彎成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弧度。

腦子里只想著剛剛的場景,不知不覺竟然走到我們學(xué)校了。

「誒呀!不是要送你回宿舍嗎?」

我懊惱地看著熟悉的教學(xué)樓。

「可是,你是女孩子呀。」

夏天的風(fēng)里有樹葉翻動的聲音,還有陳遇白骨子里的溫柔。

他說完走在我前面,清瘦的身影落在我腳下。

陳遇白,還挺帥的嘛。

我快步跟上,遠遠看見宿舍樓下有人擺了心形蠟燭。

「好老土啊!」我默默吐槽。

走近,才發(fā)現(xiàn)站在中間的居然是張方懷……

他手里捧著一束花,站在搖曳的燭光中,外面圍了一圈拍照看熱鬧的同學(xué)。

張方懷站得筆直,好像即將接受褒獎的戰(zhàn)士。

剛開學(xué)軍訓(xùn)后,他也是這樣在眾目睽睽下,跟我告白。

哪個少女沒被電視劇里盛大浪漫的告白荼毒過啊,尤其是我這顆千年鐵樹。

當時就淪陷了,張方懷一副陽光少年的長相,臉頰泛紅,眼中波光流轉(zhuǎn)地說讓我做他女朋友吧。

他哽咽著說喜歡我的那一刻,應(yīng)該有幾分真心。

想不到這么快,他又有同樣的方式,跟其他人告白。

心里失落了一小下,我默默從人群外圍走過,前腳還沒踏進宿舍樓門。

「阮凈初!」張方懷一聲孔武有力的呼喊,把我叫住。

人群迅速分出一條路來。

張方懷幾步走到我面前,單膝跪地,舉起玫瑰花,他盯著我的眼睛開口:

「凈初,我錯了!求你原諒我吧!」

我看著他鏡片后真摯的眼神,不似作假,周圍人也起哄說:

「原諒他!原諒他!」

在鼓勵聲中,張方懷跪著,但神情卻是勝券在握的。

我下意識地看向遠處的陳遇白,他背對著我,一個人消失在夜幕中。

也許第一次答應(yīng)張方懷,是被浪漫沖昏了頭腦,實際相處下來發(fā)現(xiàn)他能吸引到我的地方非常少。

在張方懷的眼里,我就是一個帶出去有面子的掛件。

他不吝嗇在人群面前對我好,但說到底是為了營造自己受歡迎的形象。

而我并不喜歡什么情侶間的事情都呈現(xiàn)在外人面前。

在別人眼里我們是很恩愛甜蜜,可我分不清張方懷那一部分是表演出來的。

「我不喜歡你。」

時間好似倒退回軍訓(xùn)告白時,這一次,我說出了真正想說的話。

宿管阿姨出來用滅火器清理現(xiàn)場,人群退去,張方懷在原地站了好久,最后扔掉玫瑰花離開。

期中考試結(jié)束,陳遇白破天荒給我放了一天假。

終于不用早起啦!陳遇白萬歲!

等等,我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瘋了吧?這全月無休的工作,只是放了一天假,我居然感激涕零成這樣!

趕緊去洗漱間用涼水拍拍臉。

可惡!差點就被陳大資本家PUA了!

洗漱完,一看手機才八點多,幫室友帶好早飯,回宿舍她們陸陸續(xù)續(xù)起床。

吃完飯又躺回被窩。

嘗試找人出去玩無果,我也躺床上加入她們。

「你們在玩什么呀?」我無聊地問。

「王者啊,一起?」

我從小家教極嚴,只是聽同學(xué)說過很火的游戲名字,根本沒碰過游戲。

「你不會沒玩過吧?」

「很好玩的哦,里面還有野王小哥哥呢,脫單神器~」

哦吼?小哥哥?

在室友媽媽桑一樣事無巨細的指引下。

我,終于成長為峽谷里一個冉冉升起的——小廢物。

倒不是本女俠廢啊,是號太新了,銘文英雄都沒有,跟室友這些老油條一起排,差距就賊明顯。

于是她們?nèi)A麗麗地把我踢出房間,讓我在外面把經(jīng)驗等級銘文搞齊了再找她們玩。

呵,這就是要上王者的女人嗎?

去商城買了倆英雄,開始我的漫漫單排路。

第一局就遇到一個帥氣的打野,幫我打紅buff不說,還總是來我這抓對面。

一整個帶飛,搞得對面心態(tài)微崩。

對面射手:「能不能抓抓對面射手,起來了后期怎么玩?」

我猥瑣地躲在塔下,還是被對面打野給抓死。

我們家打野人狠話不多,追著對面打野一頓亂殺……

隔著屏幕都覺得他好帥,這也太讓人心動了吧?

游戲結(jié)束,打野「淵」請求加我為好友。

天!他會不會是對我有意思?

「淵」話很少,偶爾發(fā)個「嗯」或者「?」,莫名其妙的就是好酷。

成為大神的腿部掛件真的好爽!

分不清是沉迷游戲,還是沉迷「淵」,我跟他一起雙排的時間越來越多。

還加了QQ好友,有時間就一起玩。

聊天時,「淵」的話還是很少,但游戲里顯示C大第6李白,看到是校友我內(nèi)心激動,說不定有機會面基。

「淵」不愛說話,在游戲里卻一直保護我,我已經(jīng)腦補出一個外冷內(nèi)熱的大帥哥。

「干什么呢?」陳遇白湊過來,給我一爆栗。

我還在努力操作,躲都沒躲,「別煩我啊,飯幫你帶了,姐姐我這會忙著呢!」

終于打完,我夾著嗓子說:「我還有事,先下啦~」

聽得陳遇白被包子嗆得直咳嗽。

他用手背摸摸我的額頭,瞪著大眼睛吃驚道:「沒發(fā)燒啊?」

「你才發(fā)燒了你全家都發(fā)燒!」

陳遇白笑了笑,低聲說了句「幼稚。」

我晃晃自己的連勝界面,得意地看著他:「幼稚的人連這個游戲都沒玩過吧?」

陳遇白沒說話,掏出手機,給我看了一眼。

好家伙!王者98顆星!

在我震驚之余,他打開我的戰(zhàn)績界面問我:

「你喜歡這個淵?」

被戳中心事,我大拳拳錘陳遇白胸口,不好意思道:

「也沒有啦,就是有一點點好感。」

陳遇白垂下眼眸,認真看了會兒觀戰(zhàn)回放:

「我看他打字這么慢,說不定是小學(xué)生。」

……

我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夜里做夢跟「淵」面基,怎么也找不到人,最后低頭看見一個小娃娃,黑著臉對我說:

「女人,在找我嗎?」

再怎么狂狷邪魅,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驚醒的我,不禁在心里唾棄自己。

打開跟「淵」的聊天界面,輸入「你是C大的嗎?」

這么久了才問是不是有點奇怪?

「你是什么專業(yè)的呀?」

問這個會不會覺得我太功利了?

想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沒發(fā)。

早上起來,「淵」卻發(fā)來一條信息:

「明天中午要不要在花園餐廳見個面?我有話想對你說。」

有話想對我說?不會是……

當天我就拉著陳遇白去了學(xué)校附近最大的商場。

「拿我的錢買衣服見網(wǎng)友?」陳遇白一臉開心地看著我。

哈哈,對上陳遇白皮笑肉不笑的臉,我笑得有一絲心虛。

「咱倆這關(guān)系,而且你是男生,肯定更懂男孩子喜歡什么的對不對?」

陳遇無奈地撇撇嘴角,壞笑道:「也對,憑借你的審美,這輩子估計是找不到對象!」

什么啊,原來在陳遇白眼里我也是這樣的嗎?

看出我的失落,陳遇白一改之前懶散態(tài)度,積極幫我挑選衣服。

拿著他幫我挑的五紅大綠的衣服,我反思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對象,或許陳遇白他并不懂穿搭?

事實證明,我的反思是對的。

每當我從試衣間出來,陳遇白總是笑得前仰后合,狠狠打擊了我的自尊心。

我垮起個小狗批臉,把衣服一件件放回去。

突然我的眼前掉下一條白色連衣裙,陳遇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

「不逗你了,試試這件吧,男生……肯定喜歡。」

從試衣間出來,我看到陳遇白眼前一亮,對我上的眼睛他摸了摸鼻子,假裝低頭看手機。

鏡子里的自己,唇紅齒白,仙氣飄飄,但很不真實。

嗯,只要我不說話,就是個美人。

為了搭配,我還肉疼地買了一雙5cm的細跟高跟鞋。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來讓室友幫忙化妝,收拾好就去花園餐廳門口等著。

我手里拿著一支玫瑰花,等啊等。

等到下午一點,吃飯的人越來越少,手上的玫瑰花蔫吧卷邊,也沒等到「淵」……

倒是等到來了張方懷和林瑤。

我低頭看著被高跟鞋磨紅的腳趾,不想跟他們有交集。

頭上落下一片陰影,以為是「淵」,我興奮得抬頭,卻對上張方懷鄙夷的眼神。

他笑著問我:你不是在等「淵」吧?

我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他怎么知道「淵」?

張方懷突然笑得很大聲,「你猜我怎么知道淵?我真是想不明白,就你這樣的也敢拒絕我?」

「不用等啦,你的淵不會來的!」

我的眼眶唰就紅了,所以這段時間的保護和曖昧,其實都是張方懷的報復(fù)?

一片真心被辜負的滋味,堵在心頭。

失落,難堪把我包圍。

我想離開,卻被林瑤堵住去路。

周圍人慢慢聚集,竊竊私語將我淹沒。

「對不起,我來晚了。」

聞聲抬頭,迷糊的視線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走來。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把我拽到懷里。

清冽熟悉的氣息,是陳遇白。

本來我是不想哭的,可他一來我的淚水就忍不住了,他輕輕地幫我把眼淚擦干。

他額頭上還有汗珠,遞給我的大束玫瑰花嬌翠欲滴。

一看就是剛剛跑學(xué)校門口的花店買的。

不想惹人注目,陳遇白拉起我的手腕往外走。

就快離開是非之地,張方懷突然大喊:

「喂!她在游戲里跟別人搞破鞋,這你也要?」

聽到這我身子一僵,手指下意識扣緊。

陳遇白輕撫我的手心,他側(cè)過身,不屑地對張方懷說:

「抱歉,家妻魅力太大,讓你念念不忘,我回去一定多加管教,但也請你管好自己,別像條狗一樣到處亂咬。」

知道陳遇白只是開玩笑,我心里還是一暖。

走到?jīng)]人的地方,我想要掙開陳遇白的手,他卻抓得牢牢的。

「那個……謝謝你幫我解圍,我想回宿舍休息了。」我低著頭懨懨地說。

「不是說好了,今天要去游樂園,看電影,吃飯,來一次完整的約會嗎?」

確實,本來今天是這么安排的,可是現(xiàn)在……

我尷尬地笑笑:「根本就沒有這么個人,還約什么會啊。」

「咳咳,你眼前的本大爺不夠帥嗎?」

做夢一樣,陳遇白真的要帶我去海洋館。

看我走路費勁,他讓我在椅子上等著。

很快他拿來一個黑色的袋子,里面是那天逛街時,我多摸了兩下的紅色運動服,還有一雙舒服的運動鞋。

換上運動裝,扎起馬尾,我好像又活過來了。

從海洋館出來天已經(jīng)不早,沒看上電影,陳遇白要帶我吃西餐,拗不過我,被我?guī)У搅四祥T的小燒烤攤。

幾把羊肉串,兩瓶小啤酒。

陳遇白要幫我開酒瓶,我攔住他,拿起易拉罐放在耳邊。

「噗呲——」

「這種帶氣的東西,就是要自己開才爽快!」

夕陽透過陳遇白琥珀色的眸子,讓他整個人平添幾分妖氣。

后面有幾桌年輕人,吵吵鬧鬧。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沒有跑這么遠,還是在家那邊上學(xué),這樣的夜晚,是不是就可以回武館跟師哥師姐們一起侃大山。

「想家了?」陳遇白喝了一口酒,隨意地問。

「有一點。」

不過這里也挺好的,路過的小姐姐一個個青春靚麗,大長腿。

「你說是不是大部分男孩子,都喜歡穿裙子的女生啊?」

沒喝多少,我卻有點上頭了。

「可能是吧。」

唉,我拿起一串羊肉串,吃完肉,還擼擼簽子。

「但是,你這樣就很可愛。」

陳遇白伸手擦了擦我嘴角的油漬。

「為了迎合別人的喜好,偽裝自己本來的面目,就算短時間成為情侶,以后也會露餡的。」

陳遇白摸摸我的頭,笑得真誠:「你就做你自己,去吸引那些注定會被你吸引的人,不是也挺好?」

早上被高跟鞋磨得很痛的腳,此刻一點都不痛了。

我意識到自己是一個,要把舒服排在美麗前面的人。

呆愣半晌,我歪著頭看向陳遇白:

「陳遇白,你被我吸引了嗎?」

「咳咳咳!」陳遇白被酒水嗆得直咳。

他瞇起好看的桃花眼,輕聲說:「小朋友,打直球不是好習(xí)慣。」

夜色降臨,晚風(fēng)變得溫柔,路燈一盞盞亮起。

他在華光中開口:「不過,我喜歡。」

迷迷糊糊就回到了宿舍,他說他喜歡,喜歡我嗎?

因為張方懷的報復(fù),我現(xiàn)在無法全然相信他人的善意。

萬一陳遇白也是逗我玩呢?

我真是,到底為什么要那么問啊!!!害羞地躲進被子里,一定是喝了假酒。

這下好了,不敢去見陳遇白,保鏢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早上起來,正糾結(jié)怎么跟陳遇白請假,室友A臨時有事讓我替她兼職的班。

給陳遇白發(fā)了要去那家店,兼職時間,我就被室友B拉走一起去兼職。

到咖啡店門口,我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覺得是一家可愛的咖啡店。

進門,我傻眼了……

五六個女仆裝扮的小姐姐笑著對我說:「歡迎回家~」

這!這誰能頂?shù)米⊥郏?

室友B:「她不是客人哦,是幫A代班的啦!」

啊,為什么沒人告訴我兼職的地點是女仆咖啡廳!!!

室友A要比我矮一些,穿上她的女仆裝,裙擺落在大腿中間,我還是覺得非常沒有安全感。

穿好衣服,店長開晨會說今天的主題是:讓客人有回家的感覺,要把自己假扮成客人的親人。

「客人入場前,可以選擇想被服務(wù)的身份。拿到客人的手卡后,要按照上面指示的內(nèi)容服務(wù)哦~」

我抖抖嘴角,這是不是有點變態(tài)啊店長?

私下問室友B,才知道這邊咖啡店的時薪高,出賣情緒價值,遇到心情好的顧客還會多給一些消費。

小A小B家里條件一般,有沒有太多時間兼職,所以這里是非常適合的地方了。

最關(guān)鍵的是店長人很好,決不會讓店員做什么過分的事情。

這也是室友A不在也讓我?guī)兔斏系脑颍ε碌⒄`店里的工作。

大部分常客都有固定的店員,我除了要因?qū)κ矣袮的客戶,就是在大家都忙的時候,先招呼一下客人。

剛幫一桌客人添好茶,店長甜甜地喊我:

「小初,有客人指名點你哦~」

誒?我沒來過,怎么會有客人點我?

疑惑著打開門,居然是一臉壞笑的陳遇白!!!

他把寫著「丈夫」的手牌遞給我,聲音爽朗:

「我回來啦!老婆~」

「歡……歡迎回家……老……老公。」說到最后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臉好熱!

陳遇白哼著小曲兒在原地站得像個大爺,享受著我?guī)退撘路烀弊拥姆?wù)。

「你怎么來了?」走到?jīng)]人的地方,我跟陳遇白咬耳朵。

陳遇白把我堵在墻上,「我不來,讓你做別人老婆?嗯?」

他的聲音本來就慵懶,故意壓抑后,更加勾人。

我紅著臉低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凈初?」

嗯?我下意識回頭,陳遇白竟然拍了張合照。

「快刪掉!」一蹦八個高,奈何陳遇白有絕對的身高優(yōu)勢。

我羞憤欲死,腦子里預(yù)想著打倒陳遇白,刪掉照片的可能性。

可愛的店長探出頭來,「小初~對待客人要有禮貌哦~」

……

陳遇白順勢摸了摸我炸毛的腦袋,笑得像狡猾的狐貍:「挺乖的嘛!」

好在陳遇白沒有待太久,就被社團叫回學(xué)校。

莫名有點失落是怎么回事……

咖啡店晚上十一點關(guān)門,十點半客人陸續(xù)離開。

小B那桌的客人卻遲遲不肯走。

上廁所時,我聽到有人在衛(wèi)生間哭,是室友的聲音。

出來的時候,她紅著眼睛,顯然是哭過了。

「你沒事吧?」我關(guān)切地問。

她笑笑,「嗯~沒事。」

漸漸的,其他服務(wù)員陸續(xù)回家,店里就剩下我,室友,還有店長3個人。

突然伴隨著酒杯的破碎聲,「啪!」室友被扇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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