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卿看著在混戰中亂跑的孫長樂，不禁捏了一把汗，她好不容易抓住孫長樂的時候，孫長安過來了，一腳踹開莫無卿，孫長安把孫長樂抱上了馬，他好像聽見了扶桑的聲音，但是環顧四周沒有看見，他來不及多考慮了帶著孫長樂駕馬出城。

一些雜物遮擋的背后，扶桑被唯娘按在地上，用一根手絹緊緊勒住脖子，“扶桑姑娘，對不住了，公子只能帶我們小姐走，你就不要去找麻煩了。”唯娘說。

莫陌終于找到小葵了，她把小葵拖到墻邊靠著，不讓混亂的人群再踩踏她，小葵的臉都被踩變形了，莫陌流著淚一根一根的幫她拔了身上的箭。忽然莫陌聽見了扶桑踢倒雜物的聲音，過去一棍子把唯娘敲暈了過去，扶桑漲紅了臉干咳著。

這些人是孫長樂生活的全部，是她的親人，愛人，朋友，可是他們今夜卻互相廝殺。

“父親呢？父親在哪里？”孫長樂問，“父親會出來的。”孫長安說，“不行，我要去找父親。”孫長樂說著就直接跳馬，孫長安左臂受傷了，沒能抓住她。

孫長樂一邊跑一邊摘掉頭上早已東歪西倒的鳳冠，太子妃吉服也一邊跑一邊脫，不知道誰在背后劃了她一刀，孫長樂趴在地上吐了血，孫濱北一把拉起孫長樂，他身上冰冷的盔甲沾滿了鮮血，和平時見到的那個溫文儒雅的父親不同，“父親……”孫長樂說。

“何明呢？他怎么讓你亂跑？”孫濱北說，他還是那個好父親，把孫長樂捧手心里的模樣，“父親，我問……我問你……”孫長樂說，“出去再說。”孫濱北拉著孫長樂殺出來。

云雀街邊有個小孩抱著他母親的尸體在哭泣，這場混戰，無辜的人也被莫名其妙的卷了進來，普通人給帝王將相的野心賠陪葬，那小孩跑過來，用拳頭敲打著孫濱北，“大壞人，賠我娘親，賠我娘親……”小孩子說，孫長樂還未來得及反應，孫濱北直接一劍劈死了小孩，孫長樂整個人都僵硬了，孫濱北再拉她，她也不愿意走了。

一年后，孫長樂連哥哥也失去了，“人這一輩子有多少福都是注定的，我的福在十六歲的時候就用完了。”孫長樂說。

孫長樂躺在床上，她剛剛吐了血，祀隋澤害怕的摸著她的臉，祀隋澤一舉行完登基大典就馬上來萩華殿了，“陛下，娘娘她病情越來越嚴重了，恐怕再這樣下去記憶會一直退化，值得成為嬰兒。”太醫說。

“只要她好好活著就好了，記憶退化或許對她來說是好事。”祀隋澤說，“太子殿下？我怎么會在這里？”孫長樂醒了過來，她的記憶已經退化到孫家之亂前了。

后來孫長樂的記憶退化越來越快，“殿下，哥哥說帶我去極夜的大雪原，但是他怎么還不回來？”孫長樂說，“沒關系，我陪你去。”祀隋澤說，孫長樂的記憶已經退到臘八節那天了。

高遠歸回不來了，莫無卿也逃不了這自己爬上來的高位，祀隋澤帶著孫長樂遠游，“對不起。”祀隋澤對莫無卿說，莫無卿點點頭，什么也沒說，“長樂，出去了就要乖乖的聽話，知道了嗎？”莫無卿說，“嗯，長樂一定好好聽話，父親就不會只帶走哥哥了。”孫長樂說，她的眼鏡哭得腫腫的，她現在只有七歲的記憶，昨晚因為重溫了跟在孫長安和孫濱北的馬后面追的事，哭了一夜。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以后想找你了怎么辦？”馬車臨行前，孫長樂探出頭來問，“贛州橘店，莫無卿。”莫無卿揮著手告別哭著喊，這是她最后一次可以做自己了。

“莫陌，我后悔了，要是當初我沒那么瘋狂的復仇，或者在他誤會我和毛逑的時候好好和他解釋，我要是愿意認認輸，現在是不是也可以和他浪跡天涯了？”莫無卿說，莫陌只是默默的陪著莫無卿，這就是她最好的安慰了。

臘八節，極夜城已經白雪皚皚了，孫長樂埋頭吃著一碗滾燙的臘八粥，祀隋澤用勺子幫她攪拌著，“大哥哥不吃嗎？”孫長樂眨巴著眼睛問，祀隋澤給她擦了嘴，“大哥哥不吃，長樂幾歲了？”祀隋澤問，這是他每天都要問的問題，“三……三……四歲了。”孫長樂比著四個手指開心的說。

祀隋澤噗呲一下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大哥哥，你怎么了？”孫長樂擔心的問，“沒事，你吃了，我們也去皇榜那里湊熱鬧。”祀隋澤說，“大哥哥，你可以先自己去，長樂不是三歲小孩。”孫長樂說著就舉起手示意，祀隋澤用一布條把他和孫長樂的手綁在一起，“你這四歲小孩，走丟了怎么辦？”祀隋澤摸著孫長樂的頭說。

“大哥哥，這上面說了什么？”孫長樂指著皇家公告問，“是……是太后娘娘尋親的公告。”祀隋澤說，“太后娘娘有親人走丟了嗎？”孫長樂問，“有，還不少。”祀隋澤說。

“她請求青衣紫衣的人原諒她當年的無知，她請求豆腐姑娘能否回來看看她，她愿蒲公英永遠浪跡天涯，她愿……黑衣少年郎再次入夢與她縱馬。”祀隋澤說，“她是不是很孤獨啊？這么多人與她走散了。”孫長樂說。

“娘親，為什么我們可以進宮啊？爹爹不是說，宮院深，宮墻高，我們進不去嗎？”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姑娘說，“因為，我們是很厲害的啊，我們家的豆腐做得還香。”那女子說，她對著后面跟著的憨厚男人笑了。

“大哥哥，你認識他們嗎？”孫長樂問，“不認識。”祀隋澤搖搖頭，拉著孫長樂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