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九里明時,阿月渾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對阿蟄這般如親人似的照顧,這般用心的對待,哪會有個陌生人做到如此。
看著他捂著肩上的傷口,她不讓他陪著來,就是擔心他的傷勢,這個瘋子居然帶著傷,還在她之前找到了阿蟄,看著他眼底絲絲的怒氣,阿月渾不敢再看他的眼神,江大頭說好的幫我隱瞞,大嘴巴,看我不回去抽死你,早知如此,何必又這樣,一起來,指不定少了很多波折,可是她真的真的不想他托個重傷身子陪她在這危險的邊境冒險找阿蟄啊,她想他好好的啊......
“師父,我阿姐真的像你說的來找我了。”盞亦蟄使著勁扶起他的師父。
容阿達,覺得這關系怎么有點理不清,聽阿兄說他也是為了找親阿弟來這里,阿月渾也是找阿弟來的,現在好像他們兩的阿弟都是這個臭小子,所以......是一家人啊!
九里明望向盞亦蟄:“還站在這干什么,還不去找大夫來。”
“哦,哦,哦!”盞亦蟄風一樣的跑去找寨里看病的先生。
九里明凝著眉轉身要背阿月渾,阿月渾顫著氣,終于爆發了,“背什么啊!你都這樣了,還背我,過來我扶著你!”
九里明身子僵硬的怔了一怔,不是應該他生氣的嗎,還是過去了她身邊,阿月渾抓著他手臂,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去。
容阿達默默跟著,理著他們的關系,大哥?二姐?小弟是這樣嗎......
屋里,阿月渾面色鐵青,九里明搞不明白的有種被阿月渾先入為主的感覺,偏要他靠在榻上,自己坐那冷板凳,兩個人沒再開口,阿月渾幽怨的眼神,傷都沒好,怎么能不顧自己安危,她欠九里明的太多了,她一邊擔心他的身體,心里又高興阿蟄在他的照看下一點不像個受了很多苦的樣子,他這么費勁心思的定是不想她看到一個受盡折磨樣子的阿蟄,他為了她做了這么多,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怎么面對他了,九里明依靠著看她眼神變化的苦想著什么,他就那樣看著她,看著她每一個小動作,小表情,自從藥王府一別,他有多久沒看見她了,若不是這里有旁人,他狠不得把她狠狠鉗在懷里。
“咳咳。”容阿達象征性的咳了兩聲,以示存在感,這兄妹倆相愛相殺的眼神有點不對啊......
她身后來了幾個腳步聲,阿蟄急匆匆的帶著大夫進來,看看師父,看看阿姐,咽了一口水,還好師父給了他一個眼色,不然他怕不管給誰先看,傷了另外一個的心該怎么辦,這兩個人可都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給,給我阿姐先看。”
“大夫,你先給他看,他傷的比我重。”阿月渾要大夫先給九里明看。
大夫弓著腰又轉向九里明,“我沒事,給她先看腿。”
大夫又轉過身結果阿月渾站起身,“給他先看!”
老大夫急了,“都別吵!老夫一個一個來,我看這姑娘腿傷嚴重,先看姑娘的吧,莫要在辯了。”
九里明起身抓著阿月渾坐到床榻上,親自蹲下看著她已經磨損破爛的靴子,凝著眉給她脫了,輕手扶到床上,阿月渾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大夫看著那條傷腿,被綁的亂七八糟,從箱子里拿出剪刀,一點一點的剪開那破布條子,越往下剪大夫的眉頭就緊一分,眼看著剪到最后一層,大夫嘆著氣,這褲子都沾在皮肉上了,這姑娘還不著急自己的傷勢,再不看這條腿就要廢了,大夫又拿了小鑷子一點一點的掀開那血肉上的布,盞亦蟄緊皺著眉頭跪在阿姐身邊,握著阿姐的手,淚眼婆娑的說:“阿姐,你受苦了。”阿月渾抿著嘴,眼里瞬間含了淚光,抬手摸著阿蟄的頭,“我家阿弟長大了,只要阿蟄好,阿姐一點也不苦。”她本想說阿蟄受苦了,沒想到阿蟄竟先寬慰著她,瞬間覺得這幾年的堅持都是為了這一刻,她找到了他,什么都值了,一切都在那緊緊握著的手里。
“阿蟄,去把師父的包裹拿來。”
“好,師父,阿姐等我去去就來。”
九里明借機讓盞亦蟄取包裹是不想讓他看見她阿姐痛苦的樣子,去了傷口上的布,接下來可不是那么好忍的,九里明從懷里抽出短刀,坐在阿月渾身后,讓她身子靠著他,他強勢的直接將她圈在懷中,“咬緊它。”
大夫取干凈后,要替她正骨,看看都傷的有多深,看著姑娘已準備好,便動手了,阿月渾額見突的布滿汗珠,疼的撕心裂肺,她緊緊咬著刀鞘,緊閉著眼睛側臉埋進了九里明的懷里,老大夫手法很快,兩下便端正了骨頭,微微錯骨,主要是皮肉傷,還好,傷的不是很重,撒了些藥,用細布包扎好,阿月渾因太緊張而筋疲力盡的昏睡了過去,大夫從九里明懷里輕扶起她,待九里明抽了身,便緩緩放在床榻上,正好阿蟄回來,大夫讓阿蟄守著他阿姐,抓著九里明的手腕出了屋里,去了旁邊的屋子,容阿達也跟著他們,大夫要看九里明的傷口,九里明解著腰帶,頓了頓,抬頭看著容阿達,老大夫也看著容阿達,阿達敢忙退了出去,關了門,些許的不好意思......
“公子的傷是重些,若好好休養,也痊愈的差不多了,可是這般不遵醫囑,這傷可還好的了。”
“先生說的是。”九里明低著頭,隱忍的眉目。
“身上的鞭傷也沒有完全好,年輕人,要愛惜身體呀。”老大夫搖著頭,像他身上疊加這么多傷的還是頭一次見,不惜命啊,不惜命......
“老夫看公子龍潛鳳采,全然大人之相。”
“先生過逾了。”九里明沉聲應著。
“噢,老夫可不曾看走眼,好了,公子這次可真要顧惜著,若是一直不痊愈可是要傷及性命。”
“定遵醫囑。”
“老夫便先下去了,二位有什么吩咐可傳喚老夫。”
“有勞。”
九里明寬好衣衫送走了老先生,看著容阿達還守在門外,垂著眼眸,沒有直視她:“容姑娘,我等暫時不走了,你不必再纏著我。”
“什,什么,我纏著你,我何時纏著你了,我這是擔心阿月渾姑娘,我,我才守在這的。”容阿達解釋完,尷尬的就揚長而去了,九里明見她走了,便直接關了門,阿達聽著那重重的關門聲,回頭瞪著,可沒有哪個男人對她這么不客氣的,兄長怎么就高看了這么個動不動冷眼冷語的家伙,容阿達氣呼呼的走了,氣的高揚的胸口起伏著,她已經開始在意他的這種與他說話的語氣和態度了。
阿蟄一直守著阿姐,直到夜深,師父悄聲進來,喚他去歇息。
阿蟄撓了撓頭,“師父,你是不是之前就認識我阿姐啊,所以才來救我的。”
九里明微提了嘴角:“去睡覺吧。”
“噢。”盞亦蟄看著師父看阿姐滿是關懷的眼神,不由得有些開心,他希望他們三個人一直在一起。
阿蟄走了,九里明靠在床沿邊上,守著阿月渾,沒一會也睡著了去,早上醒來時,發現自己竟躺在了床上,阿月也不見去向,抬手扶著額,該是太累了,睡的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在了床上,實則昨夜,阿月渾醒來的時候,瞧見他坐在自己身邊依靠著睡著了,便輕手一拉,小心撐著他的身子,他迷迷糊糊的自己一動,就躺在了旁邊......
九里明出了屋在寨院里尋找阿月渾,看見阿月渾坐在四輪車上,盞亦蟄推著她在曬太陽,阿蟄看見師父來了,欣喜的擺著臂喚著:“師父。”阿月渾轉頭看見了九里明,突然回頭,小聲嘟囔著:“阿蟄,不要喊他過來了。”話音剛落,九里明就走到了跟前。
“我讓你教巴雅爾你教了沒有?”
“呃,我這就去教。”盞亦蟄一溜煙的跑了,他想讓阿姐和師父多待在一起。
阿月渾看著阿蟄跑遠的身影和身后秋后算賬的眼神,縮著脖子低著頭,這時候有誰來救救她就好了。
“阿月渾。”是阿達姑娘!
容阿達還沒走近,看見游明把阿月渾的四輪車反轉過來,低身弓腰在阿月渾的耳邊說了什么,明顯看見他嘴角壞壞的一揚,然后背著手走了,阿月渾怔怔的兩只手都不知道放哪了,胡亂扣著,容阿達突然有些不開心,兄妹可以這樣嗎?
九里明看容阿達來了,告訴阿月渾他在這里叫游明,千萬不能告訴他們他是九里明,若是讓他們知道他是漢軍統帥,可是要出人命的,阿月渾恩的應著,突然九里明就把四輪車給轉向了他,低身越來越近的臉,對視了一下她慌亂的眼神,在她耳邊說著:“阿月渾,我可是傾家蕩產的才追回了阿蟄,你可想好怎么補償我,若是以身相許的話,本大人倒不介意。”他咫尺之近的側臉,感覺都要貼在她臉上了,見他嘴角邪魅的一笑,阿月渾別過頭去,不敢看他的眼睛,還好他起身走了,不然她紅暈的臉都不知道往哪擱了。
容阿達推著阿月渾,小心的問著“你跟游明是親兄妹嗎?”
“不是。”阿月渾隨口那么一嗒,容阿達突兀的停了下來,阿月渾此時腦子嗡的一下,九里明這個家伙連男人的心都能勾了去,容阿達定是被那張臉給騙了去,這可咋辦,她拉長了聲音,“不是親的難道是后的呀,那什么,血濃于水,血濃于水,哈哈。”她尬笑著。
阿月渾這么一說,可是給九里明惹了不少麻煩......然而容阿達知道阿月渾在胡說,他們根本不是親兄妹,她跟那個臭小子才是一家,游明都是為了她才找阿兄救的那個少年,看得出來游明很喜歡她,容阿達推著阿月渾,看著遠處玉樹臨風的男子,她說:“我很喜歡游明。”阿月渾一怔,眉頭微微一蹙,相繼輕笑著,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