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應對鬼面焚神虎,龍天除了日常的勤加修煉,沙場訓兵,還不得不花費時間前往人間搜尋靈物,收服妖物修煉。
一切安排都井井有條,有條不紊地進行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原來的那個他,之前和綰心相處的種種,仿似曇花一現。
他找到一個又一個妖物,盡數收服,妖獸苦苦跪地求饒,他視若無睹,皆被收入囊中煉制丹丸。
好一頓忙活后,龍天感到有些許疲憊,決定找一個酒家落下腳。
他坐在客棧二樓的找了個視野好的臨街雅座,隨意點了幾個小菜,剛放下東西沒吃兩口,就聽見外面一陣打鬧聲。
他本不想理會,人世間的事他從不多做干涉,于是他夾起菜繼續送入口中,但在人聲嘈雜中,他好似隱約聽到一絲熟悉的聲音。
心里莫名有點不敢置信的雀躍,龍天離了位置,一腳撐在檻欄上探出身子查看情況。
呵,和期待的一樣,龍天雙手一勾,心想,果然是她,今日又在此上演什么好戲。
只見當街之中,綰心雙手叉腰,和一眾人馬在大肆爭吵。在她身后,是一對倒地的年輕男女,兩人緊緊依偎,面露慌張。
看著綰心一身墨色衣裙,身攜利器的裝扮,兩人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扯著綰心的裙角苦苦哀求。
男人哭訴道:“在下名叫劉硯舟,和林蕙蘭本是一對情侶,只因林家父母為了攀上孫家的高枝,便執意拆散了我們,逼我意中人嫁給孫家,我倆相約逃跑卻被追至此,求求這位好心的女俠,救我們一命。”
女俠?綰心聽聞抖了抖眉,下意識摸鼻子,心情大好。
其中一管家面相的中年男子站出來嚷嚷,“哪里冒出來的野丫頭,竟然敢在此插手我林家的家務事,還不速速給我讓開。”
這不就是強娶強嫁嘛。
綰心雙手叉腰擋在兩人面前,“誒,是你們在此當街棒打鴛鴦,今天這事既然讓我碰上了,我就管定了。”
“呵,好大的口氣,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界,自己幾斤幾兩,就敢在此出風頭!來人,給我把他們抓起來!”
管家言罷一招手,身后的人蜂擁而上,把他們團團圍堵在中間。
綰心見狀,沖了上去,和眾人展開交手。
這是人間,她不得冒用法術,以免身份暴露,她明白這個道理。好在她也并非是個普通人,身法自是這些普通凡人所不能比擬的。
劍光交錯之間,很快,眾人紛紛被綰心打翻在地,四仰八叉,痛苦不已。
綰心得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抬了抬下巴。
“林蕙蘭。”一聲低沉的聲音從遠方的轎子里傳來,在婦人的攙扶中,一個中年男人從轎攆上走了下來。
“爹。”女子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嗚咽道:“爹,娘,女兒早已心有所屬不愿嫁給孫家,求求您放女兒走吧。”
中年男人義憤填膺道:“自古以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由父母說的算,容不得你不嫁!”
綰心看不下去了,直言道:“她不愿意你又何必強求,難道你希望你女兒嫁過去終日以淚洗面嗎?”
男子跪地央求道:“求求老爺成全我倆吧。”
中年男人一臉鄙夷,“呵,他算什么東西?蕙蘭,我們是為了你好,和這個窮酸的書生糾纏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
女子仍舊苦苦哀求,“爹,他是有才之人,將來必然能有所成。”
男子也一個勁的磕頭,“我一定會努力考取功名,必不會負蕙蘭。”
中年男人大怒,“天下有才之人如過江之鯽,人中龍鳳且舉步維艱,他等魚目又豈能一路順遂。”
婦人也開口說話了:“人人都想考取功名一舉奪魁,可真正能榜上有名成就一番事業的人少之又少。女兒,做父母的又怎會害你,你嫁給孫家至少衣食無憂,而跟著這個男的,是一眼看不見的未來,你賭不起,嫁給他,你會吃一輩子的苦的。”
女子憋了好久的一口氣突然迸發,如藥石般突然炸破,“嫁給孫家我只會更痛苦,他已年過四旬,妾室成群,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你們讓我嫁給孫家,口口聲聲是為了我,實際上還不是想利用我攀上孫家的高枝,滿足你們的榮華富貴!我,是絕對不會跟你們走的!”
“你!”中年男人氣急攻心,勃然大怒,“今日不管你說什么,都必須跟我回去,否則,我倆就死在你面前!想走可以,來啊,從我倆的尸骨上踏過去!”說罷,從地上撿起劍對著兩人快步走了過去。
“爹。”女子哭紅了眼。
綰心見此情景正欲出手,突然,時間被凝結,周圍所有人和事物都停滯了一動不動,她立刻意識到附近有高人在場。
“是誰?”
龍天從二樓一躍而下,出現在綰心面前。
“龍天,又是你,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你是不是跟蹤我?”
龍天冷笑一聲,道:“我才沒那么無聊,這是靈山腳下,我奉命在此追捕禍亂的妖物。”
綰心癟嘴道:“那你為何突然凝結時間?”
龍天慢步走近,聲音低沉又磁性,“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不要隨意插手人間之事嗎?”
綰心依舊狡辯,“我并未使用法術,如此也不算是擾亂人間秩序。”
“是嗎,那接下來呢?事情鬧成這樣你打算怎么收場?不得不使用法術?你可知貿然使用法術介入因果會遭受反噬?”
“我……”綰心一時語塞。
龍天還沒說完,被綰心打斷,她低下了頭委屈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他們很可憐,我想幫助他們。”
龍天心里暗暗覺得不可思議,她可是魔啊,反倒有點像是神救世人。
他淡淡說道:“在這人世間,因為利益和欲望,不公的事情多了去了,他們不過是區區一介凡人,你是管不過來的。而且,就算你幫她度過了這個劫難,你又能肯定之后嗎?若她們父母依舊步步緊逼呢?她要擔驚受怕能否被世人所接受,她們相愛必將遭受萬難。再者,若這個男子碌碌無為,究其一生考取不到任何功名,這女子要跟其饑腸轆轆,窮困潦倒一輩子呢?又或是男子寒窗十年終有所成,女子卻人老珠黃,男子移情別戀,拋棄糟糠之妻,又或三妻四妾,她不得不遭受深宅內斗,那時,她的下場只會比現在更慘。而她今天所遭的一劫,看似苦痛有可能也是一件好事,冥冥之中都是天注定,這不過是她們的命數,是天道。”
氣氛壓抑,沉寂了兩秒,綰心像下了某種決心,她眼神變得無比堅定,“你說的對,是有這些可能,但你說的也僅僅是如果,人總不能因為害怕愛就不去愛吧,至少,這是她當下認為對自己最好的選擇。而我,既然碰見了,便不可能坐視不理。什么天不天道,我不管,也不在乎,我想做什么,只便是我想,只便是做!”
綰心言辭切切,龍天竟恍惚出了神,他被她充滿勇氣的一番見解所折服。
既然遇見,她定然會出手相助,何嘗不是這對情侶另一種冥冥之中注定的天道呢?
“好,既然你是這樣認為的,那我幫你。”
綰心睜大雙眼湊上前,“怎么幫,你有主意了?”
“你等我。”說完,龍天閃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時間又恢復正常,中年男人持劍逼近。
突然,遠方傳來一陣混合著馬蹄聲呵斥的嘈雜,龍天駕著馬車從不遠處快速駛來,嚇得眾人紛紛避讓。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龍天伸出手大喊:“快上來!”
幾人才紛紛反應過來,立馬跳上馬車慌忙逃離,徒留反應過來的林家父母氣急敗壞。
林惠蘭坐在馬車朝后看著爹娘,在劉硯舟的攙扶下哭得撕心裂肺。
綰心一臉擔憂問道:“她爹娘不會真的想不開吧?”
龍天看了一眼綰心,繼續揮著鞭子驅趕馬車,春風得意:“不用擔心,她爹娘并非真想尋死,不過是利用她的愧疚和眾人的指點逼她做出妥協而已。否則,又怎會步步緊逼非要她嫁給她不愛之人呢?”
綰心直直望著龍天,龍天感到渾身不自在:“盯著我看干嘛。”
“我發覺你有時候還是挺聰明的。”
龍天嘴角壓抑不住地上揚,“才發現啊,我一直都很聰明。”
綰心嘟囔:“我以前還一直以為你就只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呢。”
龍天瞪大雙眼差點噴了,收起欲揚的鞭子對著綰心就是一頓亂撓,“你居然敢這樣想我!”
綰心癢癢,忍俊不禁,肆亂躲避,笑的前仰后翻,“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
馬車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