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很想問問他這次有客氣么?但是又覺得與他在此爭論實在沒趣,還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一番,這幾日一直夙夜難眠,后面還要鞍前馬后地去戰場奔波,他堂堂一國文相,當真是好沒天理。
心下覺得太虧,南溪便故意道:“并未誘拐,將軍知道的,南某和清兒志趣相投,此次出來,本意是為了踏踏青,看看月牙城的石礦罷了!”
南溪扳回一城,見沈暉黑了臉色,準備愉悅地離開,卻見沈暉擼起袖子。南溪還以為他想和自己打一架,心道:我這軟筋散的效用還沒散完,這廝這么不講武德嗎?
沈暉穿的是常服,他直接將衣袖擼到肩膀處,露出手臂上淺淺的幾條傷痕,笑得意味深長:“南相知道這是什么嗎?”
南溪無解:一個大將軍,這么淺的傷痕是怎么好意思拿到我面前賣弄的?
沈暉看出他的潛臺詞,湊近他說道:“告訴你,這是清兒抓的!”
南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他雖然潔身自好未經風月,但一直浸淫在官場中,哪會是什么都不懂的毛頭小子。等到明白過來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滿面通紅地指著笑得蕩漾的沈暉說道:“真真是有辱斯文!有傷風化!有礙觀瞻!有......”
南溪有不出來了,沈暉卻好心接了一句:“有時間南相大人也找一個媳婦兒吧!”找了媳婦兒你就不會隨時惦記著找我的清兒踏青了。
南溪覺得沈暉這廝變了,之前見他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現下卻變得沒臉沒皮,滿身春意盎然遮都遮不住。
南溪轉身離去,沈暉猶覺得逗弄得意猶未盡。有心想回去找風清,卻知道還有一堆事情需要解決,不由得恨道:“該死的匈奴!”
半月后,前線傳出大捷:
護國大將軍沈暉、當朝右相南溪與西境軍副帥林曄和鄭義率軍同力抗敵,滅四萬北戎大軍于幽谷關。而西境軍主帥薛齊,被指與北戎勾結,護國大將軍順勢查出當年沈家軍于幽谷關兵敗一案的真相,直指當朝左相余淮和征遠侯薛齊當年通敵與虐殺北境軍。
一時間輿論惶然、朝堂震動。啟帝當即下旨:徹查當年真相!命薛齊受押回京,禁足左相于自己府中待查,期間不得參與朝政。
沈暉押送薛齊入京,由于證據確鑿,啟帝最終恢復沈府名譽,判處薛齊和余淮力斬無赦,良妃薛云衫脫簪請罪,被降了位份幽禁于冷宮,洛遙和洛凌雖然明面上沒有被貶,但是經此一事,薛氏勢力被連根拔起,朝中人都知道,此二人均與大位無緣了。
啟帝得知鮮明渙在戰場上被沈暉斬于馬下,從沈暉回京后的種種表現看來,他并未知道其他內情,便也沒有多加防范于他,并非他輕視,而是最令他心憂的卻是東境的大患。
半年多前他就收到密報,東境寧安王“洛凰”竟為男兒身,在東境招兵買馬,名為抵抗東倭入侵,實則狼子野心圖謀大位。啟帝派人多方查證,發現竟然屬實,他膝下數子均無能擔大任之人,此時對“洛凰”的欺君忌憚不已,篤定對方就是覬覦大位。之前他未輕舉妄動,是因為南境和北境之危未解,此時北境危局已解,他自然不會放任洛凰繼續發展。
沈暉接到啟帝密旨的時候,心下不由得感慨:果然是德不配位,天要亡之!
他之前想將勢力滲透入東境的時候,就知道寧安王的能力非平庸之輩,但據他的調查,洛凰對啟帝絕無二心,每年東境給朝廷的稅收都是十足十地超額的,若是他有二心,絕對不會給朝廷那么多便宜,想必寧安王爺并非是眷戀權位之人,只是洛凰的傳承比起任何人都適合駐守東境,他不忍大啟東境受倭人侵擾,才隱瞞身份。
啟帝下旨命沈暉前往東境代天子視察東境軍境況,而實際給沈暉的密旨卻是當即誅殺寧安王洛凰,罪名為“欺君罔上、圖謀大位”,啟帝都沒有打算讓其回京辯解一番,也沒有考慮給沈暉那么一點人手,等沈暉真的誅殺了洛凰,他是否還出得了東境。
沈暉自己明白,啟帝這是一石二鳥,若是他因為誅殺了洛凰亡命于東境,反而幫他名正言順地解決了一個禍患。
“那三日后就要出發嗎?”風清問詢道。
沈暉現在什么都不會瞞著風清,前往東境自然也不可能舍得不帶風清。反正府中千機都在,風清不在的時候,需要露面的時候都有人可以假扮她。
沈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糾結什么,忍不住酸道:“清兒,你還在想著南云舒!”
風清哭笑不得,南溪因為在北境私調守兵,被啟帝斥責了一番,但因為左相余淮伏法,朝中諸多事宜離不開南溪,只能以斥責罰奉為主,并未影響到南溪太多。所以風清并未因為這個擔心南溪,只是她知道了沈暉的想法,如果去到東境,確定洛凰當真能成一代明君的話,他們就將徹底與啟帝決裂,她并不希望南溪和她們站在對立面。
“我只是覺得,如果和南大哥說清楚,他應該不至于為虎作倀。”
“誰知道呢?他們南家歷代忠君,我不覺得他那個書呆子有其他覺悟。”
風清心里其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雖然她覺得南溪心里忠誠的對象一直是黎民百姓,但她確實不知在這種朝代下,南溪有沒有那個勇氣棄暗投明,畢竟這個時代的人們,總有些迂腐的風骨存留。
“反正你答應我了的。”
“知道知道,到了東境如果確定和洛凰聯手,一定不會忘記過問他的意愿。今后真的刀劍相向了,也會留一絲余地給他的。你就別擔心了,嗯?”
風清也知道提前想太多也沒用,只能就此打住。她感覺沈暉的手又開始不規矩,忙推拒道:“沈小暉,你夠了啊。你答應了今晚就一次的!”
沈暉聽著外面的打更聲,笑道:“清兒,子時到了,不是昨晚了,這是新的一天......”
“你......無......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