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凱揪著發髻,拎著那營兵的人頭,施施然走進了屋內。
見那張卓成的小妾跟她道萬福,他也沒做理會,這女人等下還要問話,稍后再殺也不遲。
也沒注意那女人神色一僵,然后目中恨意一閃而逝。
屋內的三個營兵見了田凱拎著人頭進來,哪里還不清楚田凱根本沒打算放過他們,這煞星不知哪來的這么一身本領,三人也根本沒有與之一戰的勇氣。
怎么辦?
三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眼神一亮,急中生智!
他手邊就是側撅在榻上的馮舉,想到了辦法,他毫不猶豫,一把薅住馮典史,大喝道:“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他生怕田凱不信他敢動手,手中鋼刀一刺,正刺到馮典史露出來的那半邊臀上。
馮舉自從被正中菊心后,只要一發聲連著那處就奇痛無比,盡管疼的委實難忍,他也只得在榻上不停的哼哼,不敢高聲。
此時冷不防一刀鋼刀又扎進了屁股上,他眼前一黑,差點疼昏過去,不過他早沒了力氣,也只微微蹶噠了兩下,嘎嘎怪叫了兩聲。
田凱見他用馮舉威脅自己,也不與他們多說,腹中真氣一運,足下生風,眨眼間就到了三人近前。
還未待三人反應過來,唰!一抹紫光就劃過三人的頸上,伴著三聲鈍器入肉的聲音,幾個營兵應聲而到。
他隨手推了一把馮舉,見他哼哼了兩聲還未死,把他推到左邊,又把三具尸首連著手中拎著的人頭摞在一起,見馮舉這副樣子也說不出話來,他指了指門口的容娘道:“你且近前來,田某有話問你。”
容娘尚且不知,王龍早就通過那句“相好月余”,判斷出了她于這馮舉早勾搭上了,來之前已經告訴了田凱始末,她以為這人只是驟變之下性格冷漠了。
所以此時入戲,見他指著自己,又怯生生的走過來一個萬福,應道:“郎君。”
同時杏眸含水,羞怯的盯著他。
田凱對容娘的表演渾不在意,冷聲問道:“我且問你,如花姑娘的尸首在何處?”
容娘見他無動于衷,心下暗惱,嘴上道:“埋在后院了。”
雖然早就想過,但是聽她說如花姑娘未曾入殮就埋在了后院,還是氣怒交加,他本就冷著臉,此時更是面如寒霜,道:“再問你,張卓成如何死的?”
容娘看他目中含煞,若是自己不說保不齊也會一劍斬了自己,況且這事情她自認與她沒什么關系,所以也不妨告訴了他。
“妖道害死的。”
田凱點點頭,其實這點自己已經猜到了,只是他不清楚這些人害死張卓成的動機。
那日自己殺了李罡北,從他口中得知,上清門滅在張卓成之手,而張卓成也的確是上清門之人。
也并非為了上清門劫了餉銀后分贓不均,而是張卓成原來根本不知,門派竟然劫了朝廷的餉銀。
上清門也不是所謂的太平道之人,而本來就只是一個江湖門派。
聽了上清門劫了餉銀之后,張卓成生怕對方牽連到自己,他也是個心狠的,猶疑了幾天,索性直接動手,直接殺死了連同自己親兄在內的二十七口人。
而在外的李罡北剛好脫了一劫,同門死光了,他想報仇但是又沒有太高的武功,恰好知道那園子的老板背后就是孔知縣。
他知道孔知縣絕對沒有那么簡單,透過王媽媽接觸上了之后,答應把銀兩藏點告知給孔知縣,獲得了孔知縣為他報仇的承諾。
果然,孔知縣沒讓他失望,只一天就調查出來了,那上清門的案子正是張卓成做下的。可那時,張卓成都已經死了。
李罡北有心想反悔,卻又不敢,正在猶豫間,第二日就出了陳塘莊被滅莊之事。
而田凱聽他所說,他到最后也沒告訴孔知縣那銀子的藏點,卻被孔知縣給找到了。
至于怎么找到的,這件事李罡北就不清楚了,不過他推測估計和老道有關。
這件事還有一點,那張卓成竟然事先不知道餉銀之事,又是誰透露出押運隊伍的消息?
難道真是袁成瓚,想起適才田主簿見到自己歸來時的樣子,田凱不信。
所以這件事,還要繞回這些人為何害張卓成的身上來。
他見眼前這容娘千嬌萬媚的還在跟自己扮可憐,不由心下冷笑,沖她喝道:“你與這馮舉勾搭也不是一兩天了,那時張卓成可還沒死呢,若說你不知道這里面詳情,田某現在就一劍斬了你,還不快從實招來!”
話音未落,他似乎生怕容娘不信,再與他撒嬌,一劍刺去,正中那容娘的大腿上。
容娘剛聽他喝破自己秘事,心下一顫,思路急轉,瞬間就想到了兩個狡辯的理由。
要么說馮舉強迫她就范,不從就害死張卓成,她心念張卓成性命,被逼無奈才從了馮舉。
要么就說張卓成為了取悅上司,把她送給了馮舉玩弄。
她正在急速分辨兩個理由哪個能更讓他憐惜自己一些,田凱的劍就到了。
“啊!”
容娘嬌啼一聲,神色似是不信,眼中剎那布滿了切齒的恨意。
就算他落魄到難民里,因她姿色淑麗,又有哪個男人真舍得下狠手拿劍扎她?
那劍雖是入肉不深,只滲出一絲血跡,但是這一劍卻扎在了容娘的心上,腿上不覺多疼,但是她卻渾身顫抖,恨聲道:“你好狠的心!”
她似是絕望一般歇斯底里,幾乎是從齒中擠出這兩個字。
“好,你想聽,我就說與你聽!”容娘眸中含著癲狂,轉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字一句開始講述起來。
馮舉在這些事中參與不多,但是馮舉知道的,她全部都知道,馮舉不知道的,她也知道一些。
只是她并非從張卓成之事講起,而是長篇大論,也想再試試,能不能讓田凱聽了這些憐惜自己。
對容娘而言,戲已入骨。
她從自己年幼出生在何家庭,生活多么愜意,待字閨中時,幻想自己將來郎君是何等樣人。
到家逢巨變,洪賊打來,她流落難民之中又是如何艱難求存,受盡了多少屈辱。
后來見到田凱后又如何心系與他,最后才講到案子的事上來。
她這里神色凄慘,剛講述到她是如何識破張卓成背后有一個隱秘的門派,坐在她對座的田凱忽地拔劍而起,她以為那劍要向她斬來,嚇得花容失色,全身縮在官椅上,不敢動彈。
須臾,沒有動靜,她壯著膽看了一眼,就見對面那英姿郎君已收劍歸了座,神情淡淡與她道:“你繼續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