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駛入了私家公路,她瞥見入口處標識,顯示這里屬于顧寒時的私人領地。
建在半山腰上的莊園,日式風格,連綿而過,花園綠草鮮花錯第而起,這莊園依山傍水,樹影濃郁,卻是一個極好的去處。
站在財富頂端的男人,自然是懂得享受的。
雕花大鐵門徐徐打開,車子開過去的時候,她瞥見站在門邊一個約莫五十上下的老伯,滿臉含笑。
車子剛停下來,庭院路燈昏黃里走過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有些豐腴,笑得慈祥。
“少爺,怎么又忙到這個時候,身子要緊!”
她叫他少爺,而且語氣里滿是關愛和親密的責備,這不是尋常人可以在顧寒時這里說的話。
或許是出于職業(yè)性,溫涼習慣于觀察人,以及猜想這人的身份。
應該是顧家的老人了吧,雖然是傭人,但是和顧寒時的關系,卻很是親密。
顧寒時這樣一個在外人眼里雷厲手段冷酷的男人,到了自家里,面對這樣的一個傭人時,語氣卻是平和的:“莫姨,平叔又把你給叫醒了?”
他打電話說要回莊園,還特意讓平叔不要叫醒莫姨的。
不過說歸說,他也能料到,平叔一定是要叫醒莫姨的。
這是多年來的習慣。
所以為了不麻煩這對老夫妻,他盡量不會這么晚回來,以前晚了,他自回顧家老宅去。
母親知道他晚歸,也不會起身,倒是也讓他寬心。
今晚上帶了溫涼,自是不能回顧家老宅的,來莊嚴卻是最好的選擇了。
“那他能不叫醒我嗎?你忙到這么晚,肚子一定餓了吧,莫姨給你準備了宵夜,還在灶頭上溫著。”
她迫不及待想要讓顧寒時吃點東西:“走,去吃宵夜。”
顧寒時沒有動,親自伸手打開了車門,一只手搭在車門上,眉目上帶了淺淺的笑容,調侃道:“怎么,要我抱你?”
她已經(jīng)在車上磨蹭了好久了,就是不下車,因為太尷尬了。
要是這家里只有顧寒時一個人還好,可是,偏生還有別人,而且還是一看起來就和顧寒時特別熟悉親切的人。
她跟顧寒時回家,人家怎么想?
這個時候莫姨才看見車子里面還坐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孩。
她頓時驚嚇又驚喜的。
驚嚇的是,這事情太過于出乎意料。
驚喜的是,這么多年下來,顧寒時終于肯帶女孩回家了。
這應該,是一個好的開始吧?
莫英欣喜地想著,明個把這消息告訴給太太,她一定很高興!
這般想著,她便睜著一雙眼睛迫不及待地看著溫涼,看著她從車內挪了出來,下了車,站在了路燈下。
光亮照在她的臉上,眉目細致秀美的女子瞧起來格外溫婉安靜,氣質讓人很是舒服。
她站在那里,在顧寒時的介紹下,喚了一聲:“莫姨。”
莫英一張臉都煞白了。
她控制不住身體,竟然往后倒退了一步,死死地看著溫涼,嘴唇哆哆嗦嗦地說:“你……你說溫……”
死都說不出溫涼的名字來。
溫涼似乎沒想到這個人會有這樣的反應,她站在那里很是惶恐地看了看莫英,然后看看顧寒時。
顧寒時眉目深沉,眼眸霜淡地看著莫英。
嗓音冷淡地說了一句:“莫姨,你認錯人了。”
他語氣里已經(jīng)有些不悅,莫英是聽得出來的,她知道,顧寒時是在怪她失態(tài),雖然說顧寒時尊敬她,但是她自己明白,自己到底是仆人,自是不敢逾越。
連忙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強迫自己帶上笑容。
連聲和溫涼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人了,小姐不要介意才好。”
“沒關系。”
溫涼詫異于這人前后態(tài)度的變化之大,卻又不能說什么。
“外面冷,進去吧。”顧寒時伸出手來替她把披在身上的外套給整理服帖了一些,帶著她入了門。
她走進去的時候,很明顯看見莫姨看著她的眼神,恍惚無比。
最近,她似乎遇見了很多,和莫姨一樣反應的人。
而莫姨的反應,尤其大。
負責門禁的平叔走過來,推了一把莫英:“還不快點去侍候少爺用宵夜?”
莫英和平叔夫妻多年,在他的跟前自是不會克制情感,她一下子就拽住了平叔的手臂,瞪大眼睛驚恐地說:“你看到了嗎?是溫涼,她竟然還活著!”
平叔剛剛就在不遠處,自是看到了。
他神色雖然有些凝重,但是卻比莫英鎮(zhèn)定多了。
“你慌什么,回來了便是回來了,這樣……”他看著燈火輝煌的的廳堂,頗是欣慰地說:“這樣,少爺以后也就不是一個人了。”
這些年看著顧寒時,多么難熬多么辛苦,來來回回一個人,形單影只,似乎說話都找不到一個人,他心里到底是難受的。
以他的身份名望,找什么樣的女人找不到?
更何況,還有一個傅家小姐死心塌地喜歡著他,他卻硬是沒有點頭答應,孤身一人這么多年。
沒人敢在他的跟前提起溫涼這個名字。
誰都知道,在他的心中,溫涼永遠不會過去。
所以。溫涼回來,或許,是最好的出路。
“老頭子,你是傻了嗎?”莫英卻并沒有感覺到多少欣慰,反倒是十分惶恐:“你難不成忘了當年的事情了嗎?她假死這么多年又回來了,是什么目的難不成我們不清楚嗎?”
莫英的眼睛睜大,手腳無措地呢喃:“她一定是回來復仇的,一定是……”
“我要去告訴太太,絕對不能讓少爺這么癡迷不悟下去。”
“你冷靜點。”平叔臉色陰沉地呵斥莫英:“少爺什么性子難不成你還不了解嗎?他想要做的事情誰能攔住?當年的悲劇,你以為他還會容忍再發(fā)生一次?”
平叔到底是看得遠的,他拍拍莫英的手:“如今的少爺,已經(jīng)不是五六年前的他了,他想要什么,自己最清楚。”
任何人,都無法左右。
莫英慢慢冷靜下來,狠狠擦了一把眼睛,點了點頭。
福兮禍兮,都是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