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寂寥的夜晚，楊凡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單人床，看著昏暗的天花板發呆。

腦子里回想著那份標著絕密的檔案，不由苦澀一笑，誰能知道一向自詡公正平等的聯邦政府居然也會存在如此黑暗的角落。而自己將要做的事情竟然是充當幫兇的角色，真是無奈的人生啊。

突然手機發出“滴”的一聲響，是一條短信，楊凡隨手拿起，當看到屏幕時，呼吸一窒。沉默了一會，默默打開了短信。

“我知道她去找你了，我不反對你們有聯系，我只是希望你能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你這次又讓她哭了！”

短信很短，楊凡卻看了很久，看著發件人那個熟悉的名字，楊凡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差。

心中一股憋悶的感覺讓楊凡無處發泄，煩躁的情緒再也無法抑制，狠狠地砸了一下身下的單人床，發出一聲難聽的“咯吱”聲。

許久后的沉默后，楊凡取下外套走出了出租屋，走向瑟瑟的秋風里。

深秋的午夜，這座繁華的城市已經難以見到一個行人。楊凡漫無目的地在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里游蕩著，細細品味著內心的五味陳雜。

衛軍手里滴血的刀，周全慘笑的聲音，南宮雪冰冷的臉……

忽而，葉佳那雙在昏暗路燈下閃閃發亮的眼睛闖進了他的心里，還沒來得及感受那份深情，一張在雨中猙獰的臉打破了這份深情，那是他的摯友，曾經的摯友。

狠狠地甩了下發昏的腦袋，楊凡突然想醉一場，從來沒有醉過的人生或許是不完整的。

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還沒有撤攤的大排檔，寥寥坐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身前的桌子上擺著幾瓶啤酒卻沒人去動，只是沉默的等著，發現楊凡的到來只是瞟了一眼就繼續低頭沉默，詭異而危險。

沒有投去過多的關注，畢竟自己只是買醉，并不是警察，不要多管閑事才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楊凡找了一個看上去干凈些的座位，叫了幾串肉串和幾瓶啤酒開始邊吃邊喝，不去想那些煩人的情事，也不去回憶白日那些惱人的打打殺殺，只是一杯接著一杯的灌著酒精。

醉意朦朧間，一陣喊殺聲由遠至近。

疑惑地抬頭向著喊殺聲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狼狽的身影在以一種難以描述的速度向著自己的方向飛馳而來。身邊幾個大漢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樣，迅速站起身，從腰間抽出砍刀向著那人圍去。

楊凡呆呆地看著那個狼狽的身影干凈利落的把剛沖過去的幾個大漢擊倒在地，身手快得看不清動作。

楊凡拍了拍被酒精麻痹的臉，仔細看去，那人不是周全還能有誰。不對啊，今天白天明明傷得很重，這才半天功夫就恢復了？仔細看去，右肩明顯有些不協調。

沒等楊凡多想，周全已經沖到自己跟前，看到楊凡后也是微微一愣，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回肘打翻了一個試圖偷襲的壯漢。

沒等楊凡反應，周全一陣風似地就消失了。

“他在那！抓住他！”

“快讓五虎堂的兄弟們圍上去！”

“不好，他沖出來了！”

“媽的，速度怎么會這么快！”

雜亂的叫喊聲瞬間充斥了整條街道，街邊幾戶人家的燈光亮起，待主人看清情況后又立即關掉，生怕引來什么麻煩。

這，這是黑道仇殺？楊凡迷迷糊糊地想著，邁著有些蹣跚的步子往大排檔后面躲去。

“好家伙！看你怎么跑！”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從街頭響起，竟然蓋過了整個街道的喊殺聲。

伴隨著隆隆隆的腳步聲，周全又一陣風似地跑了回來，用左手撐著滿是油膩的桌子大口喘息著。小腹隱隱有血跡滲出，速度也減慢了很多，顯然是受了重傷，也可能是傷勢爆發。

四周已經圍上了幾圈黑衣黑褲的持刀大漢，看情形是插翅難逃了。

“周全，你也有今天啊。”又是那個震耳欲聾的聲音，一個光頭大漢排眾而出，手里握著一把明晃晃的開山刀，一臉的猙獰。

周全緊了緊手中的軍刀，沒有回話，只是盡可能的調整呼吸，恢復體力。

“哼，知道你能打，道上人誰不知道快刀周全的名號，不過我們董事長說了，今天你必須死，三十個人打不過你，不知道三百人夠不夠。”光頭大漢看似大大咧咧地說著狠話，手中的刀卻握得更緊了，顯然很忌憚周全。

“廢話到此為止，該來的人都來了吧，吳生身邊應該還是有幾個能打的吧?！敝苋眢w微曲，作出一個將要沖鋒的姿勢。

光頭大漢臉色大變，再不待人到齊，揮手大喊道：“上，生死勿論?！弊约簠s躲在人群后面。

楊凡躲在大排檔后面，待看清那個大漢的模樣時，頓時酒醒了一半，這不就是早上在車站追殺自己的那個光頭嗎？再看看周圍黑壓壓的打手，心頭打了個冷顫，急急轉身準備離開這里。

不料轉身太急，撞到了一個黃毛小混混，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情況，就聽那個黃毛混混高聲喊道：“南哥，那天老家里的小子在這?！?

楊凡正疑惑間，就看到那個黃毛混混拿著片刀獰笑著向自己逼近。再一回頭，正和光頭大漢打了個對眼，眼睜睜的看著光頭壯漢的表情由迷惑到憤怒再到猙獰。

“媽呀！”楊凡一聲喊，從大排檔后面踉蹌著跑了出來。

周全剛把一個平頭壯漢的手腕一刀切斷，就看到楊凡被幾個打手追著打。眉頭緊皺，想著該不該去救楊凡。

稍一走神，右胳膊上就多了一道血痕，鮮紅的鮮血迅速染紅了整條胳膊。周全不再猶豫，腳步錯動，周圍人只感覺眼前一閃，周全就沒了身影。

楊凡正在不停躲閃著不停落下的砍刀，后背已經被血水浸濕。這些人下手真狠，完全就是要人命的節奏啊。楊凡悲哀的想著，這次自己怕是要涼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門，還沒進去就被門給夾死了，還有比自己更慘的異人嗎？

悲哀過后又是無邊的悔意，自己沒事出來喝什么酒，這下好了，沒醉倒，醉死了。

正躲閃間，就聽幾個追砍自己的打手發出一聲驚呼，隨后慘叫聲響起。是周全趕到了，沒來得及慶幸，楊凡只覺得脖領一緊，一只手攥住自己衣領生生把自己拉了起來。

下一刻，楊凡感覺自己騰空而起，眼前一陣模糊，再回頭，已經身在人群，又是一陣模糊，已經出現在人群外圍。

幾個打手驚呼道：“不好，他跑出來了！”

周全回頭對著光頭大漢冷聲喊道：“回去告訴吳生，洗干凈脖子，等我去殺。”說罷，身影一閃，就此失了蹤跡。

光頭大漢看著周圍手足無措的打手，臉色極其難看，恨恨地踹翻身前的桌子，扭頭離開。

………………

在兩條街外的一個小巷里。

“呃……”楊凡手扶著墻壁不停的嘔吐著，本來就是酒醉，加上周全那超人的速度，能夠忍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足足吐了兩分多鐘，吐到胃里沒有一點東西才停了下來。筋疲力盡的坐在地上，嗅到空氣中飄揚著的嘔吐物和酒精混合的酸臭味，下意識的往一邊挪了挪。

“謝謝，救了我一命啊。你欠我的那條命不用還了。”楊凡靠在墻上有氣無力地向著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周全說道。

“噗！”話音剛落，一道血箭從周全口中噴出。楊凡震驚了，頭一次見人噴血能噴到這個量，剛剛自己吐了半天比起這個真是弱爆了。

“這次是我連累了你，不算?！辈恋糇旖堑难E，周全也學著楊凡一樣有氣無力的坐在地上靠著墻淡淡的說道。

“不管怎么說，總之是你救了我一命。”楊凡說道。

“真是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啊?！?

“嘿嘿，從小就這么有道德，有品德?！?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肩膀上插著一把刀，背上被人砍了五六刀，還像個沒事人一樣?！敝苋粗鴹罘驳难凵窈苁瞧婀?。

“??？疼疼疼……”楊凡這才發現自己貌似也受了不輕的傷，身體放松下來，渾身的疼痛再也忍耐不住，開始呻吟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周全笑的咳嗽了起來，喘息了一會才說道：“話說你的能力不會就是抗打吧？”

“還真被你說中了?！睏罘惨е腊纬隽思绨蛏系男〉?，血剛濺出邊止住了。

即便是周全見多識廣也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許久才說道：“真是得天獨厚的能力啊，咖啡館這次真是撿到寶了?！?

“還行，就是省錢，從小到大省了不少醫療費。”楊凡長舒一口氣，感覺自己身上不再那么疼了，夜風吹過，一股涼意傳來，下意識的緊了緊衣服。

“真是個有趣的家伙啊，換成一年前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可惜現在我自身難保。”周全聲音有些落寞。

楊凡深知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沒有去接話，只是盯著一處目不轉睛。

“周哥，那是什么？”楊凡好奇的指著墻壁一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