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丁泰丁翀兩人想要繼續沖上來的身影瞬間止住,因為他們再繼續往前沖的話,剛才那七八發箭矢便是插在他們的身上而不是地上。
“別亂動哦~”吳羽樂見局面已被掌控警告道,“我手下的箭矢正盯著你們?!?
“兩個選擇,要么你們三人今晚死在這里,要么拿北齋來換你們的命,該怎么選應該無需我來教你們才對?!?
“你究竟是什么人?”丁白纓死死盯著吳羽樂,仿佛要把他身上的迷霧看透。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就行,無論是殺死北齋抑或是……新皇登基!”吳羽樂輕聲笑道,這話他可不敢大聲說,畢竟他身后還有那么多錦衣衛在,萬一被他們聽到,暗中給自己按一個妄議圣上,恐怕自己也會落得跟殷澄一個下場。
丁白纓此刻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名錦衣衛百戶肯定已然知曉師兄與明公這些年來的種種謀劃,一想到自己等人辛辛苦苦地在背后暗中布局,卻不自知所有的動作皆被人看透,饒是丁白纓多年習武的沉穩心性,也忍不住驚出一身冷汗。
師兄,事敗,速逃!
自己背后的明公身份也是尊貴無比,雖說地位稍差,但也不容忽視,究竟是什么人擁有如此大神通,能將自己等人的動作時刻看在眼內?
是皇宮內的那位?
還是朝堂上的諸公?
還是說跟明公一樣的宗親?
此時在遠處的錦衣衛校尉們已經包圍了過來,一個個圍成一個圓圈,徹底把丁白纓師徒三人圍住在中央,手中強弩依然對準著他們三人,只等吳羽樂一聲令下,二十余支強弩足以將他們攢射成刺猬。
“丁白櫻,還不做決定嗎,難不成還真的等我來幫你們?”
“教我如何相信你?如果將人帶來,你依然可以滅口,全憑你一句話而已?!?
吳羽樂露出一副人畜無害地笑容,“那你大可不必相信我??茨銈兊囊馑际且x第一種選擇了,也好,裴某便成全你!”
“所有人聽令,我數到十后,全力射殺此三名逆賊!”
持勁弩的錦衣衛連忙開始瞄準丁白纓三人,只等吳羽樂一聲令下便扣動扳機。
丁泰丁翀如臨大敵,牢牢地把受傷的丁白纓護在中間,而丁白纓臉上浮現掙扎之色。
“一、”
“二、”
“五、“
“九……”
丁白纓差點忍不住開口罵人,有你這么數到十的嗎,二就到五,五就到九了?
“好,我們答應把人交給你!”
丁白纓連忙答應,生怕吳羽樂直接喊出“十”來,那時恐怕自己得郁悶到吐血,竟然被這么一個連數數都不會的丈育給殺死,那才叫憋屈。
“不錯,識時務者為俊杰。讓你兩個徒弟其中一個去帶人,咱們就在此地水水經驗,豈不美哉?”
丁白纓使了個眼色給丁翀,丁翀會意,惡狠狠卻又不甘心地剜了眼吳羽樂,才收回自己的刀盾,轉身匆匆離開。
這個年代的江湖人還是重承諾的,既然丁白纓說要將北齋交還給他,那就不會言而無信,畢竟她的命就在自己手上,諒她也不敢耍什么花樣。
且丁翀又是她的徒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為了丁白纓的安全,丁翀是不會做出任何有危及丁白纓的事情。
在場沒有一個人能夠發現,在遠處一處小土坡后,一道人影悄然跟上遠去的丁翀而離開。
段鴻才來到吳羽樂身邊輕聲問道,“大人,這兩個逆賊該如何處置?”
“先等著吧,咱們的目標不是他們,只是普通的幾個江湖俠客罷。只要今晚能抓獲這個人,那咱們可是立了大功。到時凌云鎧命案一破,就可以在千戶大人那里長臉,甚至還可以入得了同知大人乃至廠公的耳中,那時,咱們升官發財指日可待。”
手下一眾錦衣衛聽聞此話,個個都興奮不已,恨不得立馬抓人去邀功。正如吳羽樂所說,一旦抓住了北齋,凌云鎧被殺一案也就差不多水落石出,那時還怕自己不能升官發財么?
丁白纓聞言,心下黯然,她一直對于同是女性的北齋心懷同情,因為她很清楚明公其實是一個怎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其對于北齋,或許也有男女之情,但更多的是利用,一旦北齋沒有了利用價值,或者成為他的突破點,恐怕他會毫不猶豫地下狠手除掉這個隱患。
呵,北齋如此,師兄尚且不亦是如此?
不過師兄要做的事情,哪怕是錯的,我也會拼力支持,哪怕是死亦無憾!
一個半時辰過去了,涼風拂過竹林,早已被繳下兵器的丁白纓雖然安靜地坐在地上,只是從她焦慮的眼神可以看出她的內心并不平靜。
而丁泰則時不時眺望著遠方,希望能夠發現丁翀的身影。
段鴻才此時也忍不住上前問道,“大人,莫不是我們被耍了吧,或許剛才那人根本沒有去拿人交換的打算,而是逃跑了。”
在段鴻才看來,大難臨頭各自飛才是人之本性,他做了錦衣衛總旗幾十年,見過太多這些反復與背叛的骯臟事,早已見怪不怪。
“胡說!”
段鴻才說話雖是小聲,卻逃不過丁白纓的耳朵,丁白纓氣得站起怒斥,“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們這群朝廷鷹犬,閹黨走狗,心狠毒辣,構陷忠公,欺壓良善,無惡不作,人神共憤,我輩江湖兒女豈非與你們這般不堪?”
“你再辱我徒兒,既是拼了命我也要將你斬殺在此以證我徒名譽!”
吳羽樂本來就等著煩躁,再加上這兩人在這吵鬧,心中更是不滿,瞪著兩人臉色陰沉罵道,“吵什么吵,這里有你們吵架的份嗎?”
段鴻才連忙單膝跪地告罪,“卑職知錯,請大人責罰!”
吳羽樂懶得理會他,轉頭望向漆黑的遠方輕喃道,“沒有絕對的忠誠,只有絕對的利益,人心才是最可怕的東西,哪個又能看得清?”
吳羽樂內心也不由泛起一絲不妥,難不成真的發生什么變故?
“啪嗒~”
遠處似乎傳來異響,緊接著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往這邊跑來,待這人影走進一看,不正是丁翀還有誰?
此時的丁翀臉上臟兮兮的,臉色蒼白無比,嘴角還掛著干涸的血跡,衣衫上亦有一道道割破的痕跡,不時還有血跡滲出。這些都不是最嚴重的,她身上最嚴重的一處傷痕卻是右肩上的一處箭傷,半尺有余的箭矢正插在丁翀的肩膀,傷口周圍全被血跡染紅。
剛好與丁白纓肩膀一左一右中箭,倒也是挺般配。
丁白纓與丁泰看到丁翀此番模樣,更是大驚失色,沖開錦衣衛校尉力士的包圍,連忙去扶著丁翀。
“翀兒,為何會這樣,你撐住,為師帶你去看大夫!”
丁翀癱靠在丁白纓的懷中,僅僅握住她的手,“師傅,徒兒無用,人被劫走了?!?
什么?
吳羽樂聽到北齋被人劫走,心中不禁狂罵,這就是LV.5難度的任務嗎,咋這么多幺蛾子?
“可有看清楚是誰劫走的?”吳羽樂連忙問道。
能夠劫走北齋也就意味著今晚的事情除了在場的人之外,還有其他人知曉此事,才能及時作出如此安排,可是,到底是誰?
沈煉已被自己用計調走,陸文昭也不會拋下她師妹的性命從而救一個他也想殺死的人,難不成是閹黨?
“沒有,此人戴著面巾,且武功比我高出很多,僅用三招即把我放倒,如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就沒命回來了”
“無論是誰,被我知道一定要為你報此仇!”丁白纓恨恨道。
吳羽樂也覺得現在事情有些脫離自己的掌控,心中正思量該如何把軌跡拉回到正道上時,一旁的段鴻才看著丁翀身上的傷勢,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他附在吳羽樂的耳邊輕聲說道,“大人,此弩箭似乎是咱們錦衣衛的制式弩箭,兇手有可能是咱們自己人。”
吳羽樂心頭一震,不會是沈煉吧?他不是被我用假消息騙到城東去了嗎?
不知怎的,吳羽樂忽地想到一副虛假的笑容,有那么復雜嗎?
“走,收隊!”吳羽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暫時把疑慮壓下心底。
“大人,那這幾人如何處置?”
“放他們走吧,他們可不是咱們能夠扣押的?!?
“卑職省的。”
回去之時,吳羽樂還特意去了趟沈煉家中,不出所料,并沒有發現他。同時也派人去北鎮撫司打聽,依舊沒有沈煉的下落。
這讓吳羽樂心中的猜想更為堅定,劫走北齋者,必是沈煉無疑。
看來那偷天換日之計瞞不過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破綻竟被他察覺。
難不成是我的演技還不夠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