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入宮
- 帝女遲歸
- 栗子噠噠噠
- 3386字
- 2020-11-18 18:48:26
葉語芙看著阮晝面上那十分懇切的神色,心中也不忍拒絕,抿了抿唇道:“阮姑娘,你要再不起身,那什么請求我都是不會聽的。”
阮晝見葉語芙這么說,連忙激動地站起來緊緊抓住葉語芙的袖子:“公主,您能把我帶進宮中嗎。”
葉語芙沒想到阮晝的請求居然是想要進宮,她心中此刻多少有了些顧慮,不動聲色的撫了撫自己的袖子,然后說道:“阮姑娘,能告訴我你為什么想要入宮嗎。”
阮晝知道葉語芙肯定會問自己的目的,所以也不打算說謊,緩緩松開葉語芙的袖子實話實說道:“我是為了找到我的生父,然后讓他知道拋棄我和母親的下場。”
阮晝說這話時幾乎是咬牙切齒,眼神中的怨恨宛如火焰般熊熊燃燒。
葉語芙深深的望著她的眼睛,語氣逐漸冷下來:“你既然入宮的目的如此不純,又何必來找我。明年直接成為秀女入宮就好了,皇上肯定比本公主更能滿足你的復仇計劃。”
阮晝明顯感受到整個屋內氣溫驟降,葉語芙也不似之前那般溫柔和藹,此刻她深棕色的雙眸中毫無波瀾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
她意識到自己方才太愚蠢了,竟然在一國公主面前說復仇這種話。
所謂的皇室威嚴大概就是如此,阮晝此刻后背都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連忙又跪下解釋道:“公主,方才是我言語有誤。并且我絕對沒有想要入宮服侍皇上的念頭!我只是覺得在宮中消息靈通,肯定更有機會找到我的生父,我只是想問問他功名利祿難道比家人更重要嗎。”
葉語芙這次沒扶起她,而是低著眼,緩緩開口道:“宮中不需要無用之人,你必須給我個將你帶進宮的合理理由。”
葉語芙雖然經常被淑妃批判過于善良,而皇室中人最不需要的就是無謂的善良。
但她自己心知自己雖是時常心軟,但絕不是沒有腦子。這世上不會有人傻到要放一個別有居心的人在身邊。
阮晝深知,如果自己此刻不拿出什么,入宮就徹徹底底的不可能了。她低著頭猶豫了很久,而這期間葉語芙則時不時的拿起茶杯飲茶。
終于在葉語芙半杯茶都下去之后,阮晝才開了口:“我愿意在此寫下賣身契,以后如果有半分冒犯公主,要殺要剮都悉聽尊便。”
阮晝那怕付出一切,也一定要找到那個拋妻棄女的男人,那怕她那時候年紀再小,也絕對不會忘記母親那成日以淚洗面的模樣,本身繡的一手好刺繡卻哭壞了眼睛。
若不是那個人......若不是那個人,自己也不會和母親走失,淪落在此。
葉語芙見著阮晝回憶起母親時的傷心,以及回憶起父親時的仇恨,竟讓她不自覺的想到自己的真實身世。
是不是這世間所有的男子都是薄情的,為了自己的仕途就可以拋棄一切,遇到了地位更高的人,就會本能的低下腦袋。只留下女子在背后垂淚。
權力,地位,自古以來就伴隨著無數爭奪,而這爭奪背后又有多少的妻離子散。身居高位的背后又是多少血淚鋪墊的。
也許同樣有個身為妃嬪的母親,也許同樣不了解親生父親。
葉語芙心下一動,最終還是決定幫助眼前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表情淡漠,內心情感卻又波瀾壯闊的女子。
“好,我答應帶你進宮,但是只能給予你粗使宮女職位。再高的等級都需要向宮中報備,而你應該也不希望被人知道吧。”葉語芙語氣仍有一絲冷淡,但已經不像是方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
阮晝早就做好了葉語芙到最后都不應允的心理準備,也決定了那怕跪破膝蓋,也要讓葉語芙同意,結果竟這么簡單便同意了。
葉語芙看見阮晝明顯沒反應過來的神情,又垂下眼皮開口道:“你若又不想入宮了,反悔也還來得及。”
其實葉語芙話說出口自己也有絲后悔,阮晝雖然年歲比自己大,但卻無父無母。
現在如果讓她留在這悅詩樓,也許能安然度過一生,讓她入宮的話興許就是害了她......
“不,不!我真的很感激公主能給我這個機會!”阮晝以為葉語芙要后悔連忙擺手。
葉語芙嘆了口氣道:“阮姑娘,天冷就別再地上跪著了。一會他們回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阮晝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跪在地上好久了,膝蓋也早就沒有知覺了,身子剛站起來一半就一個腿軟不受控制的倒下。
葉語芙一個眼疾手快,便身子上前一把扶住了向下倒的阮晝。
“公主,我今后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葉語芙見阮晝腿已經恢復過來直覺,便松開了手,言語中也有了不少的安慰之意:“照顧好自己才是最緊要的。”
“謝公主教導。”阮晝身子向后退了一步,連忙道謝。
“我過幾日才會回宮,所以你若是在這里還有什么友人就好好道別吧。”
阮晝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后轉變語調,輕松的說:“我在給公主好好唱一曲如何。”
屋外,煙兒倚在長廊的柱子上,百無聊賴的看著一樓,收拾方才那場鬧劇殘局的小廝。
“呦,這不是煙兒姑娘嗎,怎么不在屋中陪你家公主,跑到這長廊閑逛。”
煙兒此刻正看著底下一個身材圓圓的小廝,費力的蹲下身子。去夠角落里散落的瓷片,剛想笑便聽到身后傳來了十分討厭的聲音。
煙兒聽著屋內傳來了琵琶聲,便猜測公主和阮姑娘已經談論完了,于是打算直接回屋內,一點不想搭理吳圩。
剛一轉身面前就橫過來長長的手臂,煙兒向右移了一步然后沒好氣的道:“吳將軍,您有什么事找奴婢嗎,沒有的話奴婢就回屋了,公主殿下還要找奴婢呢。”
吳圩一個閃身便整個人出現在煙兒面前,那堂堂八尺男兒身材健碩,往煙兒眼前這么一站,就宛若一棟墻般讓人喘不過氣來。
“上次你在我面前可沒有這么尊敬的自稱奴婢,怎么,難不成你突然發現我英俊瀟灑,結果從心中尊敬起我了?”
煙兒低著頭,眼睛一直盯著吳圩那雙白如雪的靴子,猶豫是否應當一腳踩上去。但思索片刻又覺得靴子又沒有錯,何必弄臟呢。
煙兒只想早點離開吳圩身邊,這男子給她的感覺就如同笑面虎般,雖是一直沖你和顏悅色,但保不準哪天就會把你當做食物。
“沒錯,吳將軍。奴婢突然發覺你英俊非凡,孔武有力,內心多有崇拜,所以只敢用奴婢自稱。奴婢先行退下還請將軍自便。”
煙兒這次長了個心眼兒,速度極快的撒腿就走。
吳圩這次倒是沒攔住她,而是一直跟在她身后:“煙兒,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煙兒皺眉:“道什么歉?”
“就是前天行為上對你有些許不敬的事。”吳圩這話說的十分誠懇。
煙兒當時雖然氣得不行,但現在基本上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于是無所謂道:“無事。你不用道歉也沒無礙。”
不過心中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原以為這吳將軍是個無法無天,肆意妄為的人,沒成想居然也會和她這么一個小小宮女致歉。
可誰知吳圩聽了煙兒的話反倒臉色沉了沉,一臉不悅的模樣盡顯:“方才的道歉我收回,你就當我沒說過話。”
煙兒此時一只手已經放在門上,見吳圩竟一會兒一個模樣,心中實在是看不懂,這個人是到底是怎么想的,便嘟囔道:“莫名其妙。”然后推門就進屋了。
煙兒剛想對著葉語芙說話,便被吳圩搶了先:“公主,喻兄方才有急事回喻家了,他讓我同公主道個歉,說是恐怕這兩日都沒法回來了。”
“喻將軍是家中有什么急事嗎?”喻白異不像是會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匆忙離去的人,所以葉語芙不免有些擔心是否是出了什么事。
喻白異笑了笑:“公主放心,喻兄家人無事,是有一些朝野上的事情,所以他才要去找喻上將軍商討的。”
葉語芙松了口氣:“那就好。”
吳圩一進門就看見了眼圈發紅的阮晝,又想到方才煙兒自己一人在長廊,出于好奇便問道:“阮晝,你眼圈為何這么紅?”
阮晝依然表情淡淡的,聲音中也聽不出任何的異樣:“剛才開窗,風吹了眼睛我就揉了揉。說起來天色也不早了,馬上太陽就落山了,我瞅著公主身子也乏了,吳公子你快帶公主回府吧。”
離開這悅詩樓的時候阮晝一直送到馬車旁,趁著吳圩去馬棚牽馬的時候,阮晝又悄聲的對著葉語芙說了一句:“公主,你回宮之前派個人來通知我一聲就好。”
葉語芙點了點頭,輕聲道:“你隨時都可以反悔。畢竟你決定了這條路,就意味著要放棄另一條路。”
此時吳圩牽著馬,從悅詩樓后院處的馬棚緩步走來,嘴角依舊勾著看上去玩世不恭,阮晝從遠處深深的望著他。
最終還是輕嘆一聲對著葉語芙道:“公主,謝謝你數次的勸阻我,但是我一定不會后悔的,我自己決定的路,那怕下面就是萬丈懸崖,我也會毅然決然的跳下去。”
再回宋府的路上,葉語芙一路沉默。
她從出宮開始,這幾天心中越發的不安起來,潛意識里總覺得總會有什么事情發生,不知不覺間手心竟已冒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心臟也是快速跳個不停。
回府時,吳圩先行一步去安頓馬車,葉語芙便帶著煙兒先進了內院,照理來說這個時間府中應該有不少人,但走了一路卻瞧不見一個人。
正想著去和外祖父外祖母打個招呼,剛走了沒幾步卻被喻白異一臉緊張的在半道攔住。
煙兒皺眉,上前道:“吳將軍,您攔著我們干什么。”
喻白異難得的沒打趣煙兒,而是面色沉重,沉默了許久才對葉語芙道:“公主,您還是別繼續向前走了......”
葉語芙此刻不祥的預感越發濃重,雙手緊緊的攥著衣角:“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