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太陽向平時一樣升起，白永和玉琢也早早的打好了行囊，準備繼續上路了。至于不歸，他昨晚就離開了，據說是要趕去南海和幾個老友聚一聚。

吃早餐的時候，玉琢吃著吃著突然問道：“昨天不歸大哥說的是真的嗎？你真氣不能化道是因為我的原因。”

白永看著玉琢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下有些好笑，更多的確實感動。玉琢雖然比自己小，但是作為一個師父，她確實已經做得很好了。當然她九歲以前的要忽略不計。這些年來自己在很多地方都沒有真正的像對待師父一樣對待她，她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可是都沒有怪罪過自己。平心而論要是自己的徒弟像自己對待玉琢一樣對待自己的話，肯定少吃不了苦頭。

“當然不是了，是我自己的問題。”白永安慰玉琢道，“是我自己雜念太多了一直不能靜心悟道。”

“哦。”玉琢聽到了白永的話，卻沒有什么高興的意思，反而有些落寞的樣子。

“你怎么了？”白永覺得有些不對，問道。

“唔，沒什么？”玉琢搖搖頭說道。

白永看到玉琢的樣子，心里覺得怪怪的，卻也沒有再說什么。他還是不能真的理解女孩子的心理。

剛才如果，他回答說是因為玉琢的原因自己的真氣才不能化道，玉琢固然會覺得愧疚，但是心底更多的卻會是高興。因為這也意味這白永早就偷偷喜歡她了，自己的喜歡的人早就喜歡自己了，誰會不高興呢？現在白永回答不是因為她的原因，她心里就算不會因此而內疚，卻也會覺得失落。

男人女人之間心思的差別，恐怕比他們身體的差別還要大一些。

吃過早餐，結了房錢，兩人便繼續上路了。走在路上，又沒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兩人自然而然的就聊起了昨天見到的高人不歸。

昨晚，不歸很是開導了白永一番，讓他不必為師徒相戀之事煩心，甚至保證自己會親自去一趟龍臺山，幫他勸說陽言子等人，還說想來龍臺山上的老人應該有認識他的，而且既然他已經把白永算做兄弟，輩分上面根本就不會有什么問題。弄得白永兩人對他的真正身份很是感興趣，只是問了一次他不肯說之后，也就沒有再問。

現在不歸已經離去，路上有沒有旁人，兩個人開始猜測不歸的身份了。

玉琢想到不歸魁梧的身材，和昨天他說過的話，猜測道：“我覺得不歸大哥，應該是昆侖或者天山的弟子。輩分很高的那種。”

白永說道：“不歸大哥的輩分肯定是很高的了，只是天山只有劍宗一脈最為出名，昨天我們也沒看到他帶著長劍，而昆侖的道門跟我們一樣都是師法自然，但不歸大哥給我療傷的時候，我感覺到他的道力跟你還有師祖的完全不同。那股寧折不彎的氣息，很像傳說中儒家的浩然正氣。只是儒家最重禮教，要是大哥出自儒園，我們兩個恐怕已經被他隨手除掉了。”

其實白永的猜測倒是對的，不歸確實出自儒園，而且還是儒園中的最老的一支——孔家。如果再過個幾十年白永和玉琢有資格了解修道界的種種秘辛后，他們在遇到不歸，肯定知道自己遇到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大人物。

紅塵六異之斷刀不歸。當年一柄斷刀，不知道攪起了天下多少風云。傳說中，不歸手中斷刀的另一段就插在儒園之中孔府門前的石獅里，只是沒有人敢去查證。傳說中，不歸一人單刀離開孔府，后折刀為誓“天下不平不盡，不歸”，據說他的名字就是這么來的。只可惜，幾千年過去了，除去紅塵六異這六個永遠不死的怪物，當年見證過那些事情的人早就死得一干二凈了，這是傳說也就只是傳說了。

玉琢聽他說完呵呵笑道：“以后可不許喊我師父了，免得被別人隨手除掉，我就是你青梅竹馬的……嗯，青梅竹馬的什么好呢？”她看上去明顯比白永要小幾歲，又一直跟白永試圖想成，一時要想個要跟白永輩分一樣，還要顯得比白永大的身份，實在是想不出來。

白永看著她可愛的樣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么不許笑！”玉琢舉起手來向白永身上打去，卻又舍不得用力，只是輕輕拍著。

“好了，我不笑了。你就做我青梅竹馬的大師姐吧。”白永笑道。

“師父變師姐，平白小了一個輩分。你要補償我。”玉琢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說道。

白永拉住玉琢的手，說道：“嗯，師姐怎么說，那就怎么辦。”

玉琢滿意得呵呵笑著，不說話了。

白永見玉琢笑得開心，自己也把吃飯時候的擔心放下了，心思轉到了昨天晚上不歸說過的那些話來。

“這天下眾生都是不甘于平庸的，每個人都想做出些讓人側目的事業。可是這太平盛世又能有多少成就大事的機會，所以這天下每隔段時間總會有些亂子，有時候這亂順應了天下萬民的心，小亂變大亂，便會有王朝更迭，只是大多數的亂子都是因為個人私欲，沒有萬民響應，很快就會平息。但這每次小亂，總是會有不少無辜之人受到牽連，弄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我看白兄弟也不是安心在山里修道的人，以后定然會遇到這些事情。那時候就有勞白兄弟看著大哥的份上，能讓著小亂不起最好，制止不住也盡量讓它少牽扯些無辜百姓。”昨晚不歸離開前是這么說的。

白永心想，大哥實在是高看我了。我又何德何能可以像大哥這樣身擔天下而行。

“你在想什么呢？”玉琢看到白永在走神，說道。

白永會過神來，回答道：“我在想昨天晚上不歸大哥最后說的那些話。”

玉琢聽白永這么說，也想起了昨天晚上不歸的話，不過她想起的卻不是不歸說的最后一句話，而是另外一句。她嘻嘻笑道：“我記得昨天晚上不歸大哥說，他能看出人的品行，卻看不出人以后的經歷，如果以后我們遇到了一個叫難渡的和尚，或者一個叫無為的瞎子，可以問問他們我們以后的經歷呢。難道天下真有這樣的奇人，能算到人的吉兇禍福？”

白永想了想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不歸大哥的見識眼光實在是厲害，什么都瞞不過他一雙神眼。這天下難道還有比他眼光更高的人嗎？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遇到他說的兩位高人。”他說完嘆了口氣，很是遺憾的感覺。

“難渡和尚眼光是不是比不歸大哥好，我不知道，但是那個無為可是的瞎子，眼光肯定沒有不歸大哥好的。”玉琢十分肯定的說道。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白永一愣，然后也跟著笑了起來。

道。

天地有自然之道。

眾生有生存之道。

可這“道”，到底是怎么個東西，又有誰能說個清楚？

道長存，而知道之人不常有。

求道之人數不勝數，可是得道之人有過幾個？

是故，有人以為求道之說虛無縹緲，所謂修煉道術不過是練習更高級的武藝罷了，跟他們所說的道其實毫不相關，道是不存在的。當然這種說法是不被天下道門認可的，被斥責為“魔道”。

可這魔道的“道”又是什么？

魔荒。

魔門圣山之上，念塵又想到了這個問題。她是求道之人，求一切道。

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多少次來到魔碑之前了，每次來她都會有些收獲，但也會多一些問題，所以她很喜歡到這里來。不過話說回來，這天下她不喜歡去的地方倒也真的不過，因為在她眼中這天下的一切都是有它的“道”的。而“道”就是她感興趣的東西。

紅塵萬象，亦是道。

這是念塵曾經的話，或許這就是她的道。

“念塵前輩，你這次來可有什么感悟？”說話的是魔門圣山的看守之人。

“這天下道門，大都是自然之道。所以倒也容易，魔門之道，繁雜眾多，每一脈的道都艱辛難解的厲害呀！”念塵說道。

“我們魔門終究只能是魔門，而道門確實天下正道，不就是因為這個嘛。”看守之人苦笑道，“我們都期盼著念塵前輩能幫我們魔門找出一條道門那樣的道來。”

念塵笑笑：“其實這天下道門，又沒有視你們為仇敵，你們又何必非要走一條不同的道呢？這天地之力本就是人力難以抵擋的，想找出那樣的道來，談何容易。”

“有無為前輩這樣的例子在前，又有誰敢說，這個人之力不能對抗天地。我們之所以入魔門，就是因為篤信自己。”看守之人說道。

“既然是篤信自己，又何須讓我來找。”念塵正色道，“你要知道，你如果求自己的道，就一定要自己去找，自己去走，在他人的道上走出自己的一步后，你的道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