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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夜很寂靜,鳥兒都南飛去過冬了,只剩下被厚雪壓彎的枝椏發出的吱吱聲,粗使侍女拿著掃帚不停的揮舞著,剛掃凈的地面又落下雪花,今年的雪格外的大,似是有下不完似的。

紫衣端著熱茶走到浴房外,敲了敲門:“殿下,剛煮好了參茶,是否現在飲用。”

寥寥霧氣中靠著浴桶休憩的少女半瞇著眼,熱水蒸得她臉頰微紅,眼含水汽,抬起手揉了揉脖頸,水珠從臂彎滴落,漾起漣漪,悠悠開口:“拿去房中吧。”

“是。”紫衣福身離開。

周輕可扶著浴桶慢慢站起來,房中隨燃著炭火卻還是忍不住打抖,“冷死我了。”

拿著浴巾胡亂擦了擦,趕緊穿好衣服,雪夜中一團赤兔似的東西從浴房沖回房間。

“殿下又沒有擦干頭發,這樣下去遲早會患上頭疼。”福安放下手中扇炭火的扇子,嘆了嘆氣,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毛巾給周輕可擦頭發。

“不是還有你嗎。”周輕可無所謂的笑笑,反正有人幫她擦,何必自己動手。

“若哪天奴才不在殿下身邊了,誰還會幫殿下擦呢。”福安說。

周輕可抿著茶,“你要嫁人了?”

福安震驚的不知所措,怎么會,他雖說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但他是太監,怎么嫁人呢,“殿下可別取笑奴才了。”

“那你為什么會離開本宮?”周輕可回過頭。

“奴才不會離開殿下啊,殿下為何會這么問。”福安停下手中的動作。

“你剛剛不是說有一天不在本宮身邊嗎,你為什么會離開?”周輕可問,雖然有人一直伺候自己很好,但是宮里有男子到二十五歲可出宮的條例,要是福安要走,她也不好扣著人家不給走。

福安跪在一旁,一本正經的說道,“奴才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殿下,請殿下不要趕奴才走。”

“起來吧,你想留本宮自然留你,想走也會放你走。”周輕可說。“若不想走便不要總是說不在本宮身邊之類的話。”

“是,奴才記下了。”福安起身繼續替周輕可擦頭發,周輕可的發絲不似一般人的墨黑,而是帶點黃,陽光下像披著光一般,柔軟且細直,捧起來撒開手便像瀑布一樣散落。

周輕可翻看起從君子淺那里拿來的武功秘籍,上面寫的心法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什么氣沉丹田,從哪里來的氣,怎么沉,還有這些什么穴位,在哪啊?

福安疊好毛巾放一旁,看見周輕可皺著眉頭不斷的翻著書,這番樣子應是遇到了難處,“殿下可是有看不明白的地方?是否讓側夫侍過來講解?”福安問。

周輕可抬頭,有道理,點點頭。

福安作揖離去。

不一會兒房門被推開,“聽說你需要我?”言語中聽得出來很高興。

周輕可蹙眉,“你不懂敲門的嗎?”

“我以為我進來不用敲門了。”君子淺停在原地,畢竟兩人也同睡了幾日,關系應該是太女府里最親密的了,就沒有想那么多。

“男女有別,下次記得敲門。”周輕可最不喜歡別人不敲門就進入自己的房間,很沒有安全感,萬一她正在更衣呢,他也直接推門而入?

“知道了。”君子淺乖乖的應下。

“過來坐吧。”周輕可抬起下巴朝著凳子努了努,示意他坐那。

“嗯。”君子淺揚起嘴角轉身關門。

“哪里看不懂?”君子淺走到周輕可身邊背著手彎著腰看向周輕可看的書頁,【兩掌從腹部起至胸前忽而一轉,一上一下似環住氣海,如氣吞山河之勢,丹田處隱隱發熱,運行五周天后回勢。】

“你都學到內功心法第四式了?”君子淺十分驚訝,這一晚上就學到這么高深的內功心法第四式了?

“這一式很厲害嗎?”周輕可問,這本書從第一頁開始她都看不懂了,哪里會學到招式,只是看看而已。

“這本是內功心法,只有靠武功行走江湖的人才會練習,我都沒有練。”君子淺回答,如果要學應該也要花幾年的時間去練吧。

“你也不會?”周輕可挑眉。

君子淺一聽就知道周輕可準備笑話他了,雙手環胸坐到對面,一臉得意的說:“雖然我沒有練內功心法,但我武功招式也比你厲害,而且打十個你都不在話下。”

周輕可冷笑:“打贏我有什么意思,你贏下我們大周的大將軍我才覺得你厲害。”

“你們那個大將軍比我還壯。”君子淺回想起之前見過的幾次,他原以為她母妃是最壯的大周人了,他因為混著大周的血所以在西涼眾皇子中身材最挺拔,不曾想來到大周還有比他還壯實的女子。

“怕啦?”周輕可笑笑。

“怎么可能,我們西涼勇士從不知道怕字怎么寫。”君子淺說。

周輕可把書籍丟到一旁,既是內功心法就不看了,“可你并不是勇士啊。”

“看我不打到你認輸。”君子淺一拍桌子就撲向周輕可。

周輕可趕緊起身閃躲,卻不想剛站起來就跪倒在地,“啊——”

“你怎么了?”君子淺緊張的蹲下詢問,“打不過也不用如此求饒啊,叫一聲好哥哥便饒了你就是了。”

“你少打嘴仗。”周輕可雙腿酸軟隱隱作痛,想必是今天練習過度晚上泡了藥浴的緣故,“我這樣肯定是你用暗器。”

“我才沒有那么卑鄙。”君子淺回了一句,還能開玩笑,應該不是什么大事,扶著她坐到床邊。

“哪疼?”君子淺捏了捏周輕可的腳踝,是不是扭著了。

“腿疼。”周輕可說。

“這?”君子淺捏了捏周輕可的小腿肚子,軟軟的,“這?”再捏捏大腿。

“啊——”周輕可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疼。”

“今日扎馬步很用功。”君子淺笑笑。

“你還笑的出來。”周輕可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那么嚴苛,她才不會疼。

“我幫你按一下,疏通經脈。”君子淺搬來小凳子坐在一旁,抓起她一條腿放在直加腿上輕輕揉著,“雖然扎馬步是大腿用力,但是小腿不按過兩日也會疼痛。”

“那這幾日便不扎馬步了吧。”周輕可盯著君子淺的臉問。

“呵,你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練法可不行,如若這幾日不繼續練習等腿不疼了再重新練就會重新痛,你還想重新痛一次?”君子淺淺笑,想起自己從前練習時也被師父這樣對待,疼的死去活來卻也還是強撐過來了。

周輕可輕嘆一口氣,開始想念洛時易的文學課了。

“癢。”

“啊!”

周輕可有些愧疚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君子淺,干笑兩聲,“我怕癢。”

“所以你就踹我?”君子淺十分委屈。

周輕可聳聳肩,“本能反應。”

君子淺揉揉胸口,哼了一聲,再次拉過周輕可的腿放到自己腿上死死抓住讓她動彈不得。

“我不會踹你了,不用抓這么用力。”周輕可抖了抖腿,紋絲不動。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君子淺笑笑。

“哪里聽來的混帳話。”周輕可皺眉,不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嗎。

君子淺想了想,“府里的奴才都這么說。”

周輕可了然,這大周是女子在話事,估計是奴婢們口頭給了那些奴才什么諾言卻沒有兌現,“其實我更相信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一聲巨吼從星悅閣傳出,嚇得正在收拾衣物的紫衣的手抖了抖,手中的衣物差點掉落。

“這是發生什么了?”紫衣走出布房,看向守在房門前的紫爾。

紫爾搖搖頭,她剛剛也被嚇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殿下怎么了。”福安匆匆跑來。

紫爾敲敲房門,“殿下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無事。”君子淺笑著回答。

得到回應的紫爾松了口氣,沖紫衣擺擺手,無事,放心吧。

“君子淺你個混蛋,你存心報復我呢。”周輕可一巴掌打到君子淺的手臂上,抽回自己的腿輕捏著。

“誰讓你說我的嘴是騙人的鬼了。”君子淺雙手環胸不以為然。

“我說的是男人,你剛剛不也說的女人了,我都不跟你計較。”周輕可怒吼。

君子淺癟癟嘴,“好吧,是我錯了,對不起。”

周輕可撇了他一眼,“我睡了,你可以走了。”

君子淺頓時眉開眼笑,“我不走,我也就寢了。”

脫掉鞋子蹭蹭兩下爬上床蓋好被子,周輕可冷笑著把枕頭放在兩人中間當三八線。

“這是什么意思?”君子淺不明所以。

“閉嘴睡覺。”周輕可冷聲道,生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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