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機響了伴隨著震動。把他從思緒里拉回了現實:“領導有什么指示?”
“路溪,你給我叫了沒有,怎么還沒來?”
“路溪他。。。。。哦。。。。。應該馬上到了吧。我剛剛給他說了。您稍等一下,我再給他打個電話催一下。”
他有點生氣:“抓緊給我叫來!”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讓找路溪去去院長辦公室的事情。趕緊撥通了路溪的電話:“院長讓你把手上的事情先放一下,馬上去他辦公室。趕緊的。已經在發火兒啦。”
“好,我知道了,所以說,他已經找過你了嗎?”
“嗯,放我出來了,也沒說啥,也沒處理我,估計要聽聽的你的陳述,再來判斷怎么處理吧。你自己小心點。”
路溪肯定的說:“沒問題。”
“那行,要是什么事馬上給我打電話。趕緊去。掛了啊。”
路溪來到吳兵的辦公室門口,生呼吸了幾下,然后輕輕的敲了兩下門:“領導,我是路溪,你找我呀?”
“先進來。”吳兵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面,什么也沒做,就等著他來:“順便把門帶上。有點事情找你。”
他順手關上門,然后來到吳斌的辦公桌面前:“請問領導,有什么指示?”
吳兵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他,有點想在動物園看動物,路溪心里毛估估的。過了一會,吳兵說話了:“路溪,是你自己交代,還是怎么著?”
“你是說朱莉的事嗎?”
“那看來你還是知道的,給我說說情況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事情確實是我安排的。但是。。。。。。”
吳兵拍了一下桌子,低聲的吼著:“別但是但是的,我知道是你,直接說為什么要這么做?”
“那我就實話實說,第一點,我覺得她的體檢報告就有點問題。原因不好說,可能是醫生的水平問題吧。第二點,就是說主任把我的診斷結果否定了之后,她給別人重新復診。然后給別人重新定了性。讓別人承受力不該承受的東西。”
“那你是說,你是對主任的診斷結果有意見?”吳兵似乎聽懂了他的意思,用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那張椅子。示意讓他坐下說。
兩人就面對面坐著,中間隔著空氣和一張辦公桌。吳兵還給他到了一杯茶水,語氣平和了些:“你接著說,我們好好聊聊。”
“不是有沒有意見的問題,我是覺得她本來就沒病,為什么我們單位,就能給別人硬生生的扣一個帽子,非要把別人關在住院部里面?不知道這個情況,領導您怎么看?”路溪用疑問的眼神看著吳兵。
“這個么,我們等會在討論。我聽你的想法是說,她沒病,是嗎?”
“這個絕對沒有疑問,我可以的負責任的,她百分之百沒病。只是有點焦慮而已。只要調整調整工作狀態,或者休幾天假,自己就能好起來。”他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著:“像她這種情況,我們走到街道去,一抓都是一大把。包括你我,也有可能會有這種情況。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們馬上測試。”
“行了行了,這個不扯了,你還越說越來勁。最后一點,你給我說清楚,為什么以這種方式放人,實在不行可以反映啊?”
“就是因為你們不同意我的診斷意見,我才用這樣的方式還她自由的。”
吳兵笑了笑:“你沒聽明白,不是表面原因。我說你們兩是不是已經發生了男女關系?”
他這個問題,路溪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說實話吧,我覺得挺漂亮的。但是我沒有私心,和她之間也沒有男女關系,純醫學角度出發。”
吳兵輕輕拍著桌子:“那嚴肅點,現在又繞回來了,除了這個原因呢?除開朱莉這個病例不說,之前那個那個,叫什么?王曉?還是什么的。那你說說看,又是怎么處理的?你這么干不是頭一回了。”
他說出這話,路溪笑出了聲:“領導,我先聲明一下。這是兩件獨立的事件,一碼歸一碼。你不說,我都想不起來了。”
隨著兩人的對話,他想起了這個叫王曉的人。一個男人。二十七八歲吧。
“領導,我想起來了,那個叫王曉的,他很正常,沒有任何病癥,一點點都沒有。說真的,我都不知道他為什么跑到我們這里來瞧病?”
“來不來那是他自己的問題,反正不是我們逼他來的,和我們沒有關系。只要我們這里的門,就是病人。對吧?”
“您這么說的話,我們也不能毫不選擇的把神經病人這這個標簽,往任何人身上貼。然后通過這種說辭來延長別人的住院時間。接著就可以不停地問別人收取這樣那樣的費用。”
路溪說完之后,辦公室里,安靜了下來,空氣緊張極了,兩人都不說話。
院長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路西回想起剛剛那些話,似乎挺后悔的,但是又沒法收回。心里變得有點害怕。
他回過頭來看了路西一眼,眼神里略過一絲慌張但是努力的讓自己鎮定著:“路溪,今天我們是純聊天,有啥說啥,沒事。你看改革開放都30多年了。社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換,和人們觀念的變化,治病救人這四個字現在已經變成了醫療產業四個字。小子,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說實話,不太明白,只覺得應該像您的老師送您這幅字:醫者父母心。”
吳兵也看了看仍然在墻上掛著的字,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們是精神療養,和其他醫院還是有點區別的。只要是不離譜就行嘛。療養為主嘛。關于這一點你懂吧。”
路溪認真的說著:“領導,你說的這些,甚至你還沒有說出來的,我都明白。但是我只是覺得,現在大家都很困難,房價這么高,生活成本也很高。收入確確實實都很少很少。每天下班之后累的像死過一回。他們只是來治病的,我們卻想著割韭菜。盯著他們的錢包。我個人覺得是不太合適。”
吳兵有點急了:“那你倒是說說看有什么不合適的?關鍵是他們自己要來看病。對不對?又不是我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逼他們來的,有什么不合適?”
“院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有些事,我是覺得吧,有些事情弄個差不多就的了,不要來的每個人,都被啃的只剩骨頭才放別人出去。對吧?”路溪喝了點茶水:“隔三差五的弄一次,大家都睜只眼閉只眼,沒啥毛病,但是每個人進來都這么整,確實有點不妥吧?大家都是水深火熱。要不是扛不住了,誰又會耽誤掙錢的時間,跑到你這醫院里來瞎耽誤工夫,對不?”
吳兵坐回來了,冷笑了一聲說:“你終于還是承認了,有毛病的才會到我們這來,對吧?再說他們的日子怎么過和我沒關系,是他們自己的事!”
半晌兩人都沒有說話。自顧自的喝著茶。吳兵打破的這略顯尷尬的氛圍:“你的想法我理解,但是年輕人,單位賺錢了,才能給你們發工資,這點你沒問題吧?你是救死扶傷的這種理念,我個人是非常的贊同的,非常好。但是我也是在從另外一個角度經營這個單位,目的就是為了讓它發展的越來越好嘛,為了提升大家的收入,所以我們必須讓它多賺點錢。你懂了嗎?”
路溪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思考著他說的這些話。努力的分析著。但是說的好像也在理。
“路溪,我希望以后,這樣的事情不要發生了,可以嗎?我們今天的談話,我絕對不是用上下級的這種關系來給你提要求,只是勸一勸你。在這里工作就應該以這里的理念為主導。不要和單位的思維方式背道而馳。”
“可是我也只是實事求是啊!”他依然不想妥協。
吳兵閉著眼睛,手在身前表示否定的揮舞了兩下,然后眼神有些無奈的看了看路溪,“好啦,你這小子,我看你情緒感覺比我都大,回去好好工作吧。以后有什么問題,你可以隨時找我。今天的談話就到這里,你先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啊?哦。”他聽著有點懵,這就結束了?
吳兵看他還坐在自己的對面用一種傻傻的眼神看著自己,把他當孩子似的嚇唬著說:“看你這樣子,你還有什么事要交代?還是非要我把你這事兒做個全員通報批評,再給個什么處分。怎么還不走是什么意思?走吧走吧,趕緊走,別說你杵在我跟前,我現在聽到你的名字都覺得煩。。。。。”
路溪這才回過神來,吳兵的意思應該是這次就算了,以后注意不能再亂來,便忙著起身,說:“好的,好的領導。我就先回去了。”
吳兵一只手不停的向門外揮舞著,有點像農村人在趕鴨子的動作,讓他快點走。
他推門離開后。吳兵思緒萬千的喝著茶。回憶著自己二十多歲的那些時光。一邊尋思,一邊笑著自言自語:“這小子,和我以前一模一樣。”接著用手捂住臉苦笑了幾聲,“人啊,真是有點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