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都會有一個醫生來查房，臉總是冷冰冰的，似乎對她并不感興趣，身邊總是跟著個護士，給他匯報每個病人一天的情況。他胸牌上寫著：劉偉。

在那個電話之后她便留意起這個人。路溪說的人，就是他?？粗吐废话愦?，但確實兩種不同的風格，看著有點陰冷和狡詐?？偘l出一種不管好意的眼神，讓人感覺有些瘆得慌。

因為他是同齡人，成長經歷也長不多，所以兩人關系挺好的。沒事的時候，經常約到一起，玩游戲，或者打籃球，打羽毛球什么的。

今天午餐的午餐他叫上路溪和他一起吃飯。兩人在醫院食堂靠窗的位置面對面坐著，面前都有一個不銹鋼的餐盤，里面盛滿了看上去就很難吃的東西。

“聽說是你的小美人兒給你打電話了？”

“嗯，我說不方便的時候，可以找你?！?

他低聲的說著：“我覺得主任的報告有點不對。”

陳偉頭也不抬，自顧自的看著手機上某位NBA球星的花邊新聞，說，“報告我看過。朱莉是有那么點問題。但是她還沒有嚴重的需要住院治療的那種程度。”

“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樣。”

“我知道你想說，股份制改的是讓他們壓力很大，為了讓公司的營收數據看上去很漂亮。只要有人來門診。他們就以各種病因為理由，給別人多開藥，或者住院，對吧？”

路溪只能用玩笑的方式往下說：“陳總，請你注意措辭，我們是醫院，哪里來的公司？”

陳偉用眼神冷冷的看了路溪，說：“是醫院沒錯，但是都股份制了，也就是公司了。”

很明顯。他的眼光比路溪陰暗。路溪聽了覺得好像挺對，“你不去做商人，真可惜?！?

“每個新進的住院病人，我都會花幾天時間反復研究他們病例，并不是說懷疑你們門診的技術，或者是雞蛋里面挑骨頭什么的?！标悅ビ每曜訆A起了餐盤里的一個土豆放進嘴里，”我只是想針對他們癥狀，優化一下你們出具的治療方案，讓他們快點好起來，早點出去。怎么說也是個醫生，治病救人，是我們的責任。”

路溪不說話，只是繼續點著頭。忽然心里出現了一個疑問：“那既然每一位新進來的病人，你都要親自過手。我想問你個事?！?

“直說?！?

“就是你經手的這些病人，是不是都有病？”

陳偉眼里略過意思更加陰冷的眼神，看著路溪說：“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是不是和門診醫生給出的診斷報告病癥一致？或者根本不是一回事？”

“我們出去說吧。食堂太吵?！彼闷鹆瞬捅P，往餐盤回收出走去，“說實話，單位現在的這碗飯菜啊，真的是越來越難難吃了。”

接著他兩來走出了醫院的大門外，到了馬路對面，人比較少，說話很方便，陳偉說：“我很少向別人說起我的工作內容。食堂人多口雜。你懂的。”

路溪點了點頭。然后他接著說：“新進的病人。我大多都會先觀察他們兩三天。看看他們是不是和門診的診斷結果吻合。下一步的話，是以門診的診斷結果為基礎。看看治療方案是否需要優化，或者補充，目的是讓他們更快的康復出院?！?

路溪用肯定的眼神看著他，隱隱約約覺得會有什么東西可以挖，催促著說：“你別磨磨唧唧的，快點兒說下去?！?

“通過觀察，我發現，多數人都。。。。。?！彼€是猶豫了，不知道說出來會有什么影響。

路溪有點著急了：“都什么？，倒是接著說??！”

“你小聲點，要不要我給你弄個高音喇叭？”他看著路溪思考著什么：“好吧，我給你說。從觀察期中他們的種種表現來看。大多數人都和門診給出的診斷結果都不符合。或者嚴重的成都不太符合?！?

“完全不符？”

“偏差至少百分之50以上?！?

“所以呢？”

陳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是門診那邊的，所以應該是我問你，所以呢？門診為什么要這么做？”陳偉有一點陰險的微笑，似乎心里早就有數了。

路溪想了想“菩薩應該知道我們院里的醫生都在干什么。經我手里被安排住院的，沒幾個。多數都是心理疏導。連藥我都很難的開一次，說實話，看病真的挺貴的。大家都不容易?！?

陳偉模仿者他的口氣：“所以呢？”

“所以我就經常被批啊?！?

“這不就明白了嘛?！?

兩人有默契的對視著。

陳偉繼續說道：“如果你平時是這么對待你的病人的話，我也知道你的立場了。那我告訴你，如果我們院里沒有地下研究室，細菌科研，活體實驗是么的科幻劇橋段。那其實原因很簡單，其實就只有一個目的。”

路溪笑了笑說：“我們的的想法一樣。院里并不是每周開會說說而已，現在是真的這么干了，讓病人多花錢。沒有不圖啥。營業額提高了，利潤才能提高。賺錢才是硬道理?！?

陳偉自顧自的轉身向院里走去，“反正花多少錢都治不死人唄，我們回去吧。今天的午餐時間結束了！”

這時候，鄭師傅開著救護車回來了，但是里面一個人也沒有。

陳偉和他打著招呼：“鄭師傅，吃飯了嗎？”

“哦，是陳醫生啊。我剛剛去保養車子。在修車店那邊吃過了，他們那邊中午管飯呢?！编崕煾敌Φ健?

“行吧，那你開車的時候注意安全啊。我們先回去上班了。”

“好嘞，謝謝陳醫生提醒?！?

陳偉一邊走一邊和路溪說：“鄭師傅人不錯，我聽說前段時間他下班路上，看到有個老人倒在地上。他去把他扶起來了。當時多少人在旁邊看戲。一個伸手的人也沒有。”

“真的？他膽子可真大。這年頭，誰敢扶？我都不敢?！?

“我也不敢。聽說是那個老人是突然低血糖暈到的。鄭師傅還給他買了巧克力什么的。后面還真的被那個老人訛了，說什么是被他撞到的。叫了家人來讓他負責?！?

“負責？直接說要錢就完了，現在的這些人啊?！?

“嗯，不想讓事情鬧大，他沒辦法，賠了些錢。那幫人才放過他們?！?

路溪驚恐的感嘆著這個社會的扭曲：“真的假的？”

“真的，邊上那些圍觀的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給他證明。現在的人不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嗎?！?

路溪一邊聽鄭師傅的遭遇，一邊在手機上發著郵件：“我已經把209房的那個交朱莉的。電話號碼和郵箱發一個到你手機，你存一下。她的事我管了。后面可能會需要你幫忙。你的聯系方式我也給過她了”

雖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是陳偉還是決定幫助他：“沒問題，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后面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說。”